見她一副見了鬼的樣子，沈琉玉面色微沉, 伸手拿起項鍊看了看。
這一看, 他的臉色更不好了。
“安娜的眼淚？”
林笑顏不解, 側頭看了看他，又看向那條項鍊：“什麼？”
“一條有故事的項鍊。”沈琉玉說：“是中世紀一個伯爵送給他妻子的，代表了矢志不渝的愛情。”
聽他這麼說, 林笑顏的目光停留在項鍊的吊墜上。
之前她都沒注意，現在仔細看才發現，項鍊的吊墜是一只天鵝。天鵝外形優美, 上面鑲嵌了很多大小相近的粉鑽, 在燈光下反射著淡淡的流光，讓人看了甚至有點移不開視線。
天鵝多是一夫一妻制，本來就象徵著一生一世一雙人, 再加上伯爵及其夫人的愛情故事烘托, 難怪沈琉璵送給她的時候會特意指出這是“她”想要的。
她還以為這只是一條普通的項鍊而已。
“它原是伯爵家的傳家之寶, 後來因為戰爭成了無主之物，在各大富豪手中流轉。”沈琉玉說：“三年前曾出現在一次拍賣會上, 被諸多富豪爭相拍賣, 價格好像出到了八位數，最後落於誰手不得知。”
當時的他代表沈家參加了那場盛大的拍賣會, 這條項鍊作為壓軸之一, 曾有工作人員在拍賣之前向他大力推銷過, 他才會記得這麼清楚。
只是他一個萬年單身漢, 對這些並不感興趣, 沈爸爸和沈媽媽有更好的定情信物，不需要他獻殷勤，他就沒有參與到拍賣中。
沒想到竟然到了她手上。
也不知是誰有這麼大的能耐，一出手就是這麼珍貴的禮物。而且，他送這種禮物給林笑顏，林笑顏卻沒有拒絕，而是放在了文具盒裡，難道……
沈琉玉越想越不是滋味，那雙好看的鳳眸裡時不時流露出一絲絲寒意。
有人想趁他不注意偷走他的寶貝。
而這條項鍊就象徵著那個人。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項鍊丟到窗外去，丟得遠遠的，眼不見為淨。但是他不能。
沈琉玉看著項鍊出神的時候，林笑顏也在想問題。
她記得沈琉璵說過，說這條項鍊是他在國外輾轉好幾個國家才找到的。
可是這東西不是被林樂樂丟回給沈琉璵了嗎？為什麼會出現在她的文具盒裡？難道沈琉璵買通了她們班上的同學，讓那個人偷偷放的？
她還在思考，面色不虞。
“男生送的？”沈琉玉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點點頭，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
說是沈琉璵送的？萬一沈琉玉以為她和沈琉璵還糾纏不清怎麼辦？
話說回來，她到現在才發現，沈琉玉和沈琉璵的名字讀起來有些相似，只是最後一個字的讀音不同而已。兩個人名字相似，性格和能力相差的卻不是一星半點。
有沈琉璵作對比，沈琉玉就顯得更優秀了，男神大哥不愧是男神大哥，渣男和他完全沒法比。
“我沒想要的。”林笑顏說著，從他手中拿過項鍊，想直接丟進垃圾桶。
可是轉眼又想到這條項鍊不但有寓意，還價格不菲，價值八位數……這麼貴重的東西，丟了好像太可惜。
再說了，萬一哪天沈琉璵以項鍊為藉口讓她還錢，還不了錢就以身抵債怎麼辦？
與其就這麼扔了，不如還給沈琉璵。
她撕下一張草稿紙，折成一個小紙包，把項鍊包起來。
“我明天就還給他。”她說。
“如果喜歡……”沈琉玉頓了頓：“可以收下。”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這句話說得有多艱難。
“不喜歡，我本來就不想接受這東西。”林笑顏說：“是那個人趁我不注意偷偷放進來的，我們學校這兩天在舉辦運動會，今天下午我基本都不在座位上，應該是有人動了我的書包。”
她說完，見沈琉玉微微垂下眼瞼，好像不怎麼想信她的樣子，就有些著急，忙補充道：“我現在心裡只有學習，根本不想談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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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琉玉：“嗯。”
“大哥，你要相信我。”她一臉認真，就差沒指天發誓了。
她這麼在意他的想法，給了他極大的欣慰感，再加上她不像在說謊，看起來是真的不喜歡項鍊和送項鍊的人，沈琉玉才稍稍放下心來。
他拍了拍她的頭：“寫作業。”
“嗯嗯。”林笑顏連連點頭，把那個包了項鍊的紙包隨手放進書包裡，朝他比了個“ok”的手勢。
只是，到了第二天早上。
兩人像往常一樣吃完早餐，沈琉玉說要送她去學校。林笑顏只當他是有事順路，點頭應了。
到學校的時候，時間還早，校門口看不見幾個人。
車子停在校門口的一角，她下車後還想著要繞過去跟沈琉玉說再見，沒想到沈琉玉也跟著下了車。司機兼助理緊隨其後，從後備箱取出一台看起來好像很專業的攝像機，交到沈琉玉手上。
林笑顏看看他手中的攝像機，又看看沈琉玉的著裝，這才發現他穿得不如以往那麼正式。雖然還是白襯衫配西褲，和以往比起來卻顯得隨意了許多。
她疑惑：“大哥？”
“好久沒感受運動會的氣氛了。”沈琉玉說：“今天公司沒事，太后讓我當你的攝影師。”
林笑顏：“……哦。”
她總覺得這不是她的錯覺，沈琉玉突然跟到學校來，肯定是為了找那個“間夫”……
不對，用“間夫”這個詞不合適，她又不是在外面和人偷情，沈琉玉也不是捉間的丈夫。
而且……
沈琉璵昨天才剛被拒絕，今天應該不會再來找她。她本來是打算在網上查到沈琉璵的公司地址，把東西寄給他的。現在沈琉玉來了，他肯定會等著她把東西還給“那個男生”。
她要怎麼還？
她正頭疼，余光看見林樂樂朝自己快步跑了過來。
林樂樂跑到她身邊，伸手勾住了她的肩膀，先和沈琉玉打了個招呼。
“沈大哥好啊，來送笑笑上學？”
這人還是一如既往的自來熟，沈琉玉微微頷首，淡淡的應了一聲。
林樂樂早就習慣了他不冷不熱的態度，轉頭問林笑顏：“對了笑笑，還記得沈琉璵送給你的那條項鍊嗎？”
林笑顏猝不及防：“？！！”
似乎是怕她沒聽清，林樂樂又重複了一遍：“就是沈琉璵送你的那條項鍊。”
林笑顏差點沒忍住想捂住她的嘴，用眼神瘋狂暗示，希望她能住口。
林樂樂卻像完全失去了看人眼色的能力，繼續說道：“沈琉璵來找你的時候，正巧被我們班的同學看到了。他被你拒絕之後，就把項鍊丟到了那邊的牆角下。”
她說著，還指了指不遠處的一處圍欄。
“等他走了之後，我同學把項鍊撿了起來，給了我。”林樂樂說：“我看它還挺好看的，就沒捨得丟，放到了你的文具盒裡。”
林笑顏一臉冷漠：“哦。”
原來是林樂樂。
她還以為是沈琉璵買通了他們班的同學，沒想到竟然是林樂樂這個內賊。
坑她最深的果然還是她親姐。
親生的。
她低著頭兀自磨牙，惡狠狠地瞪著林樂樂。林樂樂卻一拍腦門：“突然想起我們班上還有點事，我先走了。”
林樂樂說著，放開林笑顏，又對沈琉玉擺了擺手：“沈大哥再見。”
沈琉玉難得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似有深意，林樂樂笑容一僵，腳底抹油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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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沉默地目送她離開。
林笑顏悄悄看了眼沈琉玉，見他垂了眼瞼，讓人看不出他的眼神，總覺得有點慌。
“就是……堂哥他昨天中午來找我。”
她說到一半停了下來，把到嘴“複合”二字咽了下去，組織語言：“我以前不懂事，以為自己喜歡堂哥……這個二哥應該和你說過。”說完，強作輕鬆又鎮定的樣子。
其實心裡別提有多緊張了，就怕沈琉玉會露出失望的表情。
沈琉玉卻問她：“阿珣和你說了什麼？”
林笑顏：“啊？”
他們不是在討論項鍊和沈琉璵的事嗎？怎麼突然扯到沈五哥了？
“那次訓練房，你刻意疏遠我。”沈琉玉停頓了片刻：“……只給阿珣加油。”
林笑顏的腦海裡小心翼翼地彈出了一個問號。
這又是什麼……陳年老醋？
沈琉玉：“在那之前，我曾提醒阿珣，要和你適當保持距離。”
林笑顏好像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
說起來可能有點繞。
她和沈琉璵的事，原本只有沈二哥知道。但是沈二哥瞞著她，偷偷告訴了沈琉玉。他們都以為她不知道，其實她早就猜到了。
之後沈琉玉敲打沈五哥，沈五哥轉頭就把沈琉玉賣了，讓她知道了沈琉玉對她的看法。她不太開心，還有點小怨言，就刻意疏遠了他一小段時間。
還是沈媽媽的開導，讓她放下了心中的小防備，像對待沈二哥他們那樣對他。
沈琉玉原本不知道她疏遠他是因為沈五哥，現在這麼一說，聯想到之前的事，他有了這個猜測，便問了出來。
“五哥和我說了。”林笑顏大方地承認道：“而且我覺得你說的沒錯。就算是親生的兄弟姐妹，長大後都會給彼此空間，不會再像小時候那樣親密無間。更何況我們沒有血緣關係，適當保持距離是應該的。”
沈琉玉眉心微蹙，突然想起一個成語——
搬石砸腳。
“只是我當時有點不懂事，誤以為你不喜歡我，就想和你保持距離。”她繼續說道：“但是後來阿姨開導我了，說你也是很關心我的，畢竟學校的謠言都是你解決的。我想通了，就沒有再疏遠你。大哥你大人有大量，我現在勇敢承認錯誤，你不要生氣可以嗎？”
“沒有生氣。”沈琉玉聲音有些低沉。
林笑顏悄悄松了口氣。
他們在校門口站了一會兒，來校的學生漸漸多了起來，幾乎所有人路過的時候，都會偷偷盯著他們兩個看。
林笑顏不想被當成猴子圍觀，就帶著沈琉玉往體育館方向走。她特意挑了一條人少的小路，路上基本沒什麼人。
走到半路，沈琉玉突然叫住了她。
“笑笑。”
林笑顏側過頭：“什麼？”
“如果……你和誰互有好感，我不會阻止。”沈琉玉說。
林笑顏撓了撓頭：“可是我們沒有啊，二哥他們只把我當妹妹，我也只把他們當哥哥。”
沈琉玉頷首。
“我只是說如果。”
“嗯嗯。”林笑顏點頭：“我知道了。”
沈琉玉：“但是有一點，阿璵不行。”
林笑顏看著他。
沈琉玉：“阿璵花心慣了，不是好人選。”
感受到了他的關心，林笑顏心中微暖，朝他笑了笑。
“大哥你放心，就他那種花心大蘿蔔，我以前是腦子裡進了水才會誤以為自己喜歡他。”她說著，拍了拍自己的頭：“現在我把水都放出來了，以後絕對不會再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