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院。
是三姑娘謝薇的住處。
隔了房,離的有點遠,要穿過整個花園,蘇棠走了整整一刻鐘纔到。
屋內,謝薇趴在牀上,把臉蒙在被子裏生氣,一想到以後戴再精美的首飾出門逛街,參加宴會,別人都會在背後笑話她連假玉鐲都看不出來,白長了兩只眼,就氣的眼淚直飈。
她長這麼大,還沒丟過今天這麼大的人過。
幾個丫鬟都勸她不住,偏三太太又出府了,人到現在都沒回來,不然還能勸三姑娘幾句。
正不知道怎麼辦好,外面進來一丫鬟道,“姑娘,大少奶奶來了。”
謝薇擦掉眼淚,沒好氣道,“她來做什麼?!”
她在花園說了那麼一通話,還以爲蘇棠會氣的去找謝柔換玉鐲,結果她什麼都沒做,就直接回靜墨軒了。
別問她爲什麼知道的這麼清楚,她就是知道。
丫鬟道,“說是來讓姑娘你消氣的。”
消她的氣?
她的氣可沒這麼好消!
不過人家既然來了,又挺大方,她也不好不給人家面子,這才從牀上起來,洗了把臉然後出去。
彼時蘇棠已經在院子裏等了會兒了,站着那裏賞花,心情很好的樣子,看的謝薇有氣都不知道怎麼出,一再的被人耍,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每天心情好的,就這麼沒心沒肺嗎?
謝薇上前,福身給蘇棠行禮,道,“大嫂怎麼來了?”
蘇棠笑道,“給你送玉鐲來啊。”
蘇棠邊說,邊從半夏手裏接過匣子,遞給謝薇。
這匣子是真不小,什麼樣的玉鐲要用這麼大的匣子裝?
她伸手接過。
很沉。
謝薇當即遞給丫鬟,然後纔打開。
入目兩排十只玉鐲。
青玉的、紅玉的、羊脂玉的……
一個比一個玲瓏剔透,價值不菲。
謝薇心情好受了些,看着蘇棠,“大嫂是準備讓我從中挑一只嗎?”
蘇棠瓷白的臉上勾起一抹淡笑,財大氣粗道,“我怎麼會這麼小氣呢,這十只都是送你的。”
謝薇眼睛倏然睜大。
一院子的丫鬟婆子也都驚呆了。
大少奶奶一口氣送三姑娘十只玉鐲?
大大少奶奶是被氣瘋了,還是這些玉鐲不會都是假的吧?
不會,不會,一只假玉鐲都把三姑娘氣到眼淚歇不住了,來十只,不得把三姑娘直接氣死啊。
謝薇看着蘇棠,按捺住激動的心道,“大嫂,你和我開玩笑的吧?”
蘇棠笑道,“怎麼會呢,別看這十只玉鐲多,其實我一兩銀子也沒花,就用你還的那只假玉鐲換回來的。”
謝薇倒吸氣,驚呼出聲,“這怎麼可能?!”
在她這裏,沒什麼不可能的,蘇棠把玩手中繡帕道,“那只假玉鐲,已經讓你我名聲受損了,你在街上沒抖出大姑娘來,我想就不爲難她了,問了車伕這玉鐲大姑娘是從哪家鋪子買的,直接去要人鋪子賠了我十只真的。”
謝薇呆滯,“人家就賠你了?”
蘇棠眸光落在匣子上,道,“豈敢不賠?我不信大姑娘就那麼倒黴,隨便一買就是只假玉鐲,那鋪子要不賠我,我直接狀告他鋪子賣假首飾,到時候一抓一個準,別說損失十只玉鐲了,他鋪子都得關門大吉。”
霸氣!
大少奶奶果然霸氣!
可大少奶奶有沒有想過,那鋪子都敢賣假首飾給大姑娘了,可見後臺硬的很啊。
見院子裏安靜的只有風聲,蘇棠看看這邊,望望那邊,道,“一個個這樣反應做什麼,做生意講誠信,假一賠十,我又沒多要。”
沒多要……
這可是十只啊。
大少奶奶對多少有概念嗎?
謝薇乾澀了嗓音問,“大嫂可知道那鋪子叫什麼名字?”
蘇棠想了想道,“好像叫什麼金什麼閣……”
“金悅閣?”謝薇脫口道。
“好像是這個名兒。”
謝薇嘴角眼角狂抽了。
院子裏其她丫鬟婆子也都服了。
大少奶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她知不知道金悅閣是誰的?
那可是南康郡主孃家趙王府的鋪子。
不過大少奶奶不知道也很正常,畢竟她是從清州來的,連街都沒逛過幾回。
但大姑娘一只玉鐲都不肯賠給三姑娘,大少奶奶卻從金悅閣要了十只,還一股腦都給了三姑娘。
這要叫南康郡主和大姑娘知道,還不得氣吐血?
蘇棠看着謝薇道,“這些玉鐲是陳青隨手拿的,我也不知道里面還有沒有假的,我看不出來,你仔細看看,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謝薇已經被蘇棠的手筆和做法震的回不過神來了,也不知道挽留蘇棠喝杯茶,就那麼目送蘇棠帶着半夏腳步輕快的走了。
牡丹院。
南康郡主午睡才醒,丫鬟一邊扶她起來,一邊稟告府外盛傳大少奶奶摳門的事,惹的南康郡主笑聲陣陣。
這名聲可不好聽。
而且一經傳開,想洗刷可不容易。
讓她囂張了這麼久,總算栽了回跟頭。
南康郡主坐到梳妝檯前,問道,“三姑娘就這麼算了?”
丫鬟支支吾吾。
南康郡主對着銅鏡道,“如實說。”
丫鬟就說實話了,“三姑娘要大姑娘賠她一只真的,大姑娘不同意,兩人在花園吵了幾句,不歡而散。”
南康郡主一臉無奈,她這女兒爭強好勝,別的都不在乎,就喜歡珠寶首飾,讓她賠三姑娘玉鐲,難比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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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三太太爲人深沉,又與她有恩,爲了一只玉鐲惹她不快,太不理智了。
南康郡主從梳妝匣裏拿了一只紅玉鐲,遞給丫鬟道,“給三姑娘送去。”
這邊丫鬟剛接過,那邊一丫鬟跑進來,上前道,“郡主,大少奶奶送了三姑娘十只玉鐲。”
南康郡主聽笑了,“真不知道該說她蠢還是該說她聰明瞭,爲了一個摳門的名聲竟然送十只玉鐲出去。”
丫鬟欲言又止,南康郡主從銅鏡裏看見了,道,“有話就說。”
丫鬟小聲道,“那十只玉鐲是大少奶奶拿那只假的從,從金悅閣換回來的……”
話音未落,南康郡主臉上的笑容已經湮滅的無影無蹤,手裏一只蘭花玉簪,氣的往梳妝檯上一拍,力道沒掌握好,直接被她給拍碎了。
這一下,南康郡主的臉色就更難看了。
這時候,又進來一丫鬟,道,“郡主,趙王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