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鴻山眉頭一攏,聽到管事的稟告的那些大臣也面面相覷。
東雍二皇子和澹伯侯世子他們不是今兒啓程回東雍嗎,這時辰還沒離京,還來鎮國公府,這是不打算走了嗎?
朝廷送行宴都辦了,卻遲遲不離開,這是有多喜歡他們寧朝,不捨得走啊。
蘇鴻山不知道東雍一行人來所爲何事,甚至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但來者是客,再者鎮國公府能翻案,還多虧了他們送來澹泊侯筆跡相助,今日鎮國公府喬遷大喜,要不是他們趕着回去,他該親自送請帖,請他們前來喝杯水酒。
蘇鴻山把酒杯放下,要去迎一下他們。
然而才走了十幾步,東雍二皇子他們就進來了。
獨孤雪在元鋮和元宣身後,瞧見許氏,獨孤雪繞過他們,穿着一襲火紅裙裳的她朝許氏跑過去,喚道,“姑母……”
許氏心往下一沉。
整個宴會都安靜了下來,只有獨孤雪那一聲“姑母”在耳畔迴盪。
獨孤雪站在許氏跟前,眼眶通紅道,“姑母,你還活着,你爲什麼不認我和大哥?”
那些大臣聽到這句,一個個眼睛都睜圓了。
他們都知道蘇鴻山的夫人許氏武功極高,當日要不是她出手,不止信王府三太太會死在昌王府,就連皇上最寵愛的護國公主也會命喪昌王府。
沒人知道許氏的來歷,只知道她武功高強,難不成她真的是東雍澹泊侯的女兒,當年東雍赫赫有名的女將軍獨孤柔?
可鎮國公府就是因爲被人構陷和東雍澹泊侯通敵叛國,才被抄家滅族的,最後鎮國公府二老爺卻娶了澹泊侯的女兒,兩個“戰死沙場”的人都活着,還成了親,生兒育女,這……
可能嗎?
那些大臣都覺得不大可能,甚至匪夷所思。
所有人眸光都落在許氏身上,許氏看着獨孤雪,笑道,“鎮國公府得你們千里迢迢送來澹泊侯筆跡才能翻案,你們前來道賀,我們鎮國公府歡迎至極,但獨孤姑娘喚我‘姑母’,我生受不起。”
獨孤雪就道,“你就是我姑母!”
許氏笑容不減,“獨孤姑娘這般斬釘截鐵,我倒是好奇了,你的姑母十幾年前就戰死沙場了,那時候你纔多大,甚至可能還未出生,怎麼就斷定我就是你的姑母?甚至昨日送行宴上都沒認親,今兒要走了,卻來與我相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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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莫要被人利用了。”
獨孤雪臉色一僵。
姑姑戰死沙場的時候,她確實沒出生,大哥那時候也還小,再加上姑母常年待在邊關,根本就不熟,哪裏認得出來。
之前她進宮賠禮,夏貴妃就曾問她姑母是不是確定死了,今兒離開行宮,那支箭送來的信,上面清清楚楚的寫着他們的姑母沒有死,還活着,就是她。
寧朝甚少有女子習武,蘇夫人武功高強,再加上蘇大少爺和她大哥處處不對付,極可能就是當年走丟的堂兄獨孤忌。
他們可以不帶回姑母,但堂兄,他們必須要帶回去。
獨孤雪道,“你真的不是我姑母嗎?”
許氏道,“認親不是兒戲,就算懷疑我是你姑母,也該先回東雍或者送信回去確認一番,這麼輕易就認定我是你姑母,就不擔心弄錯了,讓人笑話嗎?”
獨孤雪道,“你就是我姑母,他,就是我堂兄獨孤忌!”
蘇寂笑了,走過去,拍着獨孤邑的肩膀道,“你們這麼認定我是你們的堂兄獨孤忌,那我跟你們回東雍了,你爹澹伯侯是不是把爵位讓給我?”
獨孤邑臉色一變。
蘇寂勾着他肩膀,道,“要是的話,我就是你嫡親的堂兄了,我這就收拾包袱跟你走。”
許氏嗔道,“不得胡說。”
蘇鴻山看着獨孤邑和獨孤雪道,“不知是誰告訴你們內子是你們的姑母的?”
元宣就道,“方纔我們出行宮的時候,有人射了支箭,告知我們尊夫人就是我們東雍女將軍獨孤柔的。”
那邊信安郡王樂不可支,“射箭之人自己沒膽子說這事,讓你們來認親,你們家都不回了,屁顛屁顛的趕來,真聽話。”
鬨堂大笑。
獨孤邑和元鋮兩額頭青筋暴起。
皇上咳了一聲,大家趕緊止了笑。
蘇鴻山道,“今日是我鎮國公府喬遷的日子,幾位既然來了,就入座喝杯水酒,你們認定的姑母是我鎮國公府二太太,她永遠在這裏,等你們回東雍弄清楚,確定她真是你們姑母,再來認親不遲。”
那邊幾個欠揍的把位置騰出來,道,“坐這兒吧,我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
獨孤邑想抽死信安郡王的心都有了。
這水酒他喝的下才怪了,他轉身要走,被元鋮拉住了,“既然已經耽擱了,就喝杯水酒再走吧。”
元鋮要留下,獨孤邑也不能丟下他自己先走,只能壓下怒氣,朝信安郡王走過去。
然後這一桌就熱鬧了,不能打架,搞砸鎮國公府喬遷宴,但他們針尖對麥芒,忍耐不了對方,不能掀桌子幹架,那就只能酒上分高下了。
最後,獨孤邑被擡着出的鎮國公府。
宴會散後,蘇鴻山送皇上回宮,其他大臣們則由雲三老爺和秦晃他們送出府。
在喬遷宴上,大家不好議論許氏是不是就是獨孤柔,出了鎮國公府,就按捺不住了。
有信的,也有不信的。
蘇鴻山送皇上回宮,一般送到宮門口就成了,但他直接跟着進了宮,皇上就知道蘇鴻山有話和他說,而且說的只怕就是許氏的身份。
夏貴妃要跟去御書房,被皇上打發走了。
進了御書房,皇上擺手讓宮人退下,坐到龍椅上,看着蘇鴻山道,“許氏真的是獨孤柔?”
蘇鴻山就是爲這事來的。
他原以爲能瞞一輩子。
但既然被人捅出來,就不好再瞞着皇上了。
“內子的確就是東雍澹泊侯之女,獨孤柔。”
雖然皇上已經猜到了,有心理準備,但聽蘇鴻山親口說出來,皇上還是震驚不輕,更多的還是憤怒,“鎮國公府被人構陷與東雍澹泊侯通敵叛國,你卻娶澹泊侯的女兒,你有沒有想過,就憑你是澹泊侯女婿的身份,你就沒法替鎮國公府翻案?!”
皇上氣的不輕,得虧先翻的案,後捅破的身份,不然就是拿到澹泊侯的筆跡也沒用了。
天下女子那麼多,他娶誰不行,就非要娶澹泊侯的女兒嗎?!
皇上要一個非娶不可的理由。
“我這條命,是她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