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沒過多久秦書就進入夢鄉, 睡的深而沉。
失眠的人成了韓沛。
認識秦書之前, 失眠對他來說是個遙遠的詞。
每天繁忙的工作, 大量的運動,到了牀上很快就能入睡。
反觀這半年,他失眠了三四回, 都跟秦書有關。
就這短短的一個月, 今晚已經是第三次失眠。
第一次, 求婚前一晚。
第二次,領證前一晚。
實在睡不著, 躺牀上煎熬,韓沛起來跑步。
五公里下來, 全身是汗。
一想到自己做了爸爸, 精神還是亢奮。
於是到樓下拿來那本『懷孕百科』繼續研究。
第二天, 秦書睡到自然醒, 看了下時間,快八點鐘。
現在生物鐘對她來說就是擺設,一點用都沒有。
韓沛早就去上班了,大概叫她都沒叫醒。
今天安排的還挺滿,吃了點早餐,秦書先去了海納。
八點多,路上正堵。
一個路口,等了十幾分鐘才過去。
以前她基本都在七點半前到公司, 這是第一次這麽晚。
時間都浪費在了堵車上。
不知道是不是懷孕的關係, 心情莫名有絲煩躁。
同事知道她要跟他們一起做這個項目, 她去後他們沒驚訝,給了個簡單的歡迎儀式。
項目小組開過會,秦書去找趙曼迪。
剛才開會時見趙曼迪臉色不佳,後來接了個電話臨時離開會議室,直到會議結束還沒回來。
敲門進去後,「曼迪姐。」
趙曼迪笑笑:「好像胖了。」
秦書『呵呵』兩聲,就不刺激她了,「嗯,最近老吃宵夜。」就這麽敷衍過去。
趙曼迪說起工作:「我手頭上的資料還沒分析好,等全好了跟你碰一下再做决定。」
話還沒說兩句,趙曼迪的手機又響了,她眉心緊蹙,猶豫片刻還是不耐的接聽電話,「喂,媽,行了行了,我知道,我有數。」
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麽,就聽趙曼迪說:「我做不到袖手旁觀,我沒傻,媽,求您了,您別說了行不行?我忙著呢。」
「那我出去租房子住還不行嗎!行了,行了,我不想跟您吵了。」
秦書覺得不便聽這些,口型說了句,要去找賀競南。
趙曼迪牽强的笑笑,示意她先過去。
從趙曼迪辦公室出來,秦書真的去找賀競南,她來了得跟他打聲招呼。
賀競南剛拜訪客戶回來,他們在走廊上遇到。
再次遇到,所有的心境都變的不同。
領證,有了孩子,再次看到他,心裡沒有了那種感情波瀾。
他只是她青椿年少時欣賞喜歡的人,存在那段記憶裡,與現在,以後,都不再有關係。
大概尹一喬也是這樣的,所以能在離婚之後,那麽淡然面對他。
可能,不曾虧欠,就不會有遺憾。
也就不會有歷久彌新的眷戀。
原來徹底放下一個人是需要一個過程,而不是嘴上說的那樣,我忘了,就真的忘了。
這個過程需要經歷很多,失去很多,也得到很多。
然後那顆心歸於平靜,有了港灣。
就像現在的她。
他的眼神是溫暖謙和的,就跟初見時一樣。
那時,他是她的老師,而她僅僅是他的學生。
「賀老師。」秦書先打招呼。
「剛來?」
「嗯。」
他們之間幷沒有任何不適的尷尬,就像她出了個差剛回來。
「你還真會給我找麻煩,弄了這麽個棘手的項目來。」賀競南說道,跟她幷肩走向他辦公室。
秦書笑了笑:「要是做好了,賺的可比幷購多。」
還好做空蔚明海公司的事沒跟他說,不然他的臉色估計更嚴肅。
「我得替方慕和謝謝你,要不是你們這段時間忙活,現在方氏第一大股東肯定就不是方慕和了。」秦書誠意道。
「謝就不用了,也不是白幹活。」說著,到了辦公室門口,賀競南開門。
賀競南問她喝點什麽,秦書:「我自己來,又不是客人,還是你屬下。」
「我現在是管不了你了。」一語雙關,賀競南給她從冰箱拿了瓶果汁。
秦書細細品味他剛才那話的意思,因爲瞭解賀競南,就知道他每句話肯定不是隨意說出口。
「賀老師,你想說什麽就說吧。」
賀競南自己拿了一瓶功能飲料,今天天氣燥熱,這才六月剛開頭就熱的喘不過氣來。
一瓶飲料喝完他才說話:「你自己想做什麽,還要我說?」
秦書抿抿嘴,心虛道:「我沒打算做什麽。」
賀競南瞅她一眼,沒吱聲,坐到辦公桌前開電腦。
秦書在門邊站了片刻,低頭看著手裡的飲料,也沒作聲。
「過來坐。」賀競南示意她坐他對面。
秦書拖著不情願的步子走過來,她都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麽,沒想到他還是猜到了她心裡所想。
以爲能瞞天過海。
賀競南翻看了桌上的文件,沒看下去,丟一邊。
看向她:「真以爲就憑你自己能做空一家公司?做空不是做項目,不是只有實力跟能力就够,還要靠運氣,就跟賭博是一樣的,你想沒想過要是賭輸了,後果是什麽?」
秦書:「想過。」
「想過了你還動這個心思?」賀競南打開保險櫃拿出一份文件給她:「這是蔚明海比較齊全的個人資料,你好好看看,看看他是怎麽玩資本運作的,你跟這樣的人玩做空,你是自尋死路,你知不知道!」
秦書翻看了幾頁,好多都是她之前沒看過的,「謝謝賀老師,這些資料真及時,對做空有幫助。」
賀競南:「…」
一時吃了憋,都說不出話來。
氣的他又去冰箱裡拿了一瓶冰飲喝。
撇去她是他喜歡的女人這點不說,單說她是他學生,他就不會讓她冒這個風險。
勸她:「你與其拿你的公司去拼一個不知道結果的未來,還不如把這個公司直接給方慕和,方氏失去就失去,找機會再幷回來。」
秦書不贊同這樣的說法:「要是哪天有人故意整你想讓你離開海納離開金融圈,而我家公司有個位置可以給你,那你是不是就甘心離開這個行業去我家公司?你肯定不願意,這不是錢多少的問題,還關係到男人的面子,其實話說回來,人活著大都不是爲了爭一口氣嗎?」
賀競南無奈一笑,她總有本事把歪理給講的一本正經,還讓人無法反駁。
他說:「這不是一回事。」
秦書接道:「大差不離。」
賀競南問她:「真不聽我勸?」
秦書沒說話,也沒任何表態。
賀競南知道她這是鐵了心的要做下去,勸不動她。
提醒道:「蔚明海跟方慕和看來是要打持久戰,蔚明海不光是想要方氏大股東的位置,他是想要洗牌方氏,自己進入董事會來管理方氏。」
秦書:「這個我也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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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這幾天的分析說給賀競南聽:「蔚明海的eF集團雖然叱咤資本市場,可畢竟是一個很虛的東西,說不定來場金融危機就能讓它分崩離析。」
蔚明海早前吃過這個虧,現在他有錢了,就想要防範。
不僅要防範金融危機,也以防有人會做空他在港股美股的公司,所以他要找一家實業集團來轉嫁這種風險。
就算股市再變化無常,可有實業在那頂著。
實業是真真實實的東西,不像他的資本公司,看不見摸不著。
而目前實業做的好的就那幾家,韓沛的公司蔚明海肯定不予考慮,目標太大,他啃不下來,那退而求其次,就是方氏。
賀競南嘆口氣:「你都想到了蔚明海是有備而來,費盡心機的要得到方氏,你還跟他硬碰硬做什麽?」
秦書想了想,大概就是一種小心眼的報復心理?
蔚明海不讓方慕和好過,她也不會讓蔚明海過得舒坦的。
賀競南不再多說了,說了也白搭。
問她,韓沛知不知道她要做什麽。
秦書搖頭,她還沒跟韓沛說。
現在只是初步打算,等前期全部工作做好,决定要這麽做時再問韓沛的意見。
緩了幾秒,賀競南心平氣和道:「一般去做空港股或美股的那些公司,都是挑一些好下手的,最好是老闆跟管理層都不懂資本市場或一知半解,可蔚明海這人,就是靠玩資本運作發家。」
說著說著,他發覺話題又回到原處,及時打住。
也沒必要多費口舌,讓她自己好好想想。
秦書點頭:「我不會魯莽行事,至少認真準備半年到一年,不然我就是拿錢打水漂,賀老師,我有譜的。」
賀競南:「…」
每個這麽說的人,都覺得自己的譜是最正確,且獨一無二。
「賀老師,要是我以後找你幫忙,你會不會幫?」
「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