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古村迷霧14
齊思元也是背脊一陣一陣地發涼。肖莫航不問還好，肖莫航一問，就連齊思元心裡都起了幾分猶豫。
不過，他也只是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硬著頭皮說道：“穿過去吧，總歸還是要去那邊的。”
肖莫航還好，對此他也沒什麼意見，齊思元說去便去唄。
於是肖莫航接過了齊思元手裡裝著麵條的籃子走在前面，而齊思元則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後。
兩人從跪著的人群中間穿過，誰知那些跪著的老人們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竟然沒有一個人抬頭望向兩人，哪怕倆人直接從他們的眼前走過。
終於穿過人群，來到石子路的盡頭，大概二十米開外正矗立著一座古樸的廟宇一般的建築。
建築裡正不斷傳出綿長的鐘鼓之聲。
即使已經離開了詭異的人群，齊思元也並沒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他抬頭望了一眼天空，剛才在進入空地之前天空還掛著清晨的朝陽，可是進入這裡之後，天空瞬間就變得烏雲密佈，黑壓壓的一片，彷彿頃刻就會有傾盆大雨一般，冷嗖嗖的。
前方的廟宇看起來十分古老，朱紅色的大門已經有一些斑駁，正常情況下廟宇的頂梁和瓦片一般也都是朱紅色的，可它偏偏不是，而是黑白相間的屋頂，並且看起來並不十分整齊。但即便如此，不知道為什麼，這座古舊的廟宇卻偏偏給人一種非常結實堅固的感覺。
齊思元又回頭望了身後那些跪著的老人們一眼後，終於慢慢地向前走去。越靠近廟宇，內心裡就越有一種壓抑的感覺。
當齊思元和肖莫航離門口只有兩三米的時候，鐘鼓之聲突然停下來了。倆人也同時頓住了腳步。
“吱——呀——”原本虛掩著的木門發出了刺耳且綿長的聲音，然後緩緩地打開了。
先是一直腳從門內踏了出來，慢慢地，一個人從門內走了出來。
齊思元看見了此人的臉，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倒吸一口涼氣。
從廟宇裡出來的人一身的黑衣黑褲，烏黑的頭髮，佝僂著背，他的動作雖然緩慢卻並不顯得蒼老。
令齊思元受驚且無法判定他年齡的原因是——他的面目像是曾經遭受過火燒一般，已經面目全非。鼻子沒有了，只留下一大一小兩個細微的小孔。嘴唇沒有了，牙齒一大半暴露在了外面。有一只眼睛的肉整個黏連在了一起，只剩下另外一只變形且發紅的眼睛。
這個人倒不像外頭跪著的老人那樣對倆人視而不見，見到來了外人倒也並不顯得驚訝，只是撐著他那古怪的眼皮打量了一下倆人，然後扯著嘶啞的嗓子嗡聲嗡氣地道：“你們是城裡來的遊客？神廟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快離開罷！”
這人模樣雖然古怪，但他此刻說的這些話倒也不像是有什麼惡意。
齊思元想了想，上前一步說道：“我們早上路過王阿婆家，她說她兒子在廟裡，讓我們給她兒子送點吃的。”緊接著，他又稍微解釋了一下事情的經過，只說該說的，不該說的一字未提。
那怪人聽完，“嘿嘿嘿”地冷笑了起來：“王愛花……給她兒子送吃的……嘿嘿嘿……”
那人笑的極其古怪，肖莫航和齊思元對視了一眼，肖莫航清了清嗓子才到：“這位先生不知如何稱呼？王阿婆家的兒子是否正在神廟之中？”
怪人撇了肖莫航一眼，停止了怪笑，隨即變成了冷笑：“我是神廟的守廟人。王愛花的兒子確實在這廟宇之中。”
“那，您可否讓我們進去？”肖莫航又試探著問了一句。
那守廟人依舊冷笑，卻是一側身，讓出了原本被他身體擋住的朱紅色大門，說話的語氣裡卻似乎帶著譏誚：“能進，你們想進便能進去。只是，怕你們進去了便出不來了，如此，你們可還要進去？”
守廟人的話音剛落，廟宇內忽然傳出來一陣的慘呼聲，是一連串的，並且不是單獨的個體。這些聲音有男有女，淒厲之聲此起彼伏。
但是時間並不長，大概才過了半分鐘的時間，裡頭的慘叫聲瞬間就像剛才突然出現那樣，又突然消失了。
守廟人似笑非笑地望著倆人。雖然他面目全非到看不出表情，但齊思元就是覺得他此刻的表情是似笑非笑的。
“呃——那麼請問，您能幫我們把這碗面帶進去給王阿婆的兒子嗎？”肖莫航再一次試探，他已經感受到了廟宇裡潛藏著的危險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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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廟人既然是廟宇的守護者，方才又是從廟裡頭出來的，這至少能夠表明他在這廟裡是行動自如的。就不知道借他的手將麵條轉交給王愛花的兒子的話，算不算是完成了任務。畢竟玩家和npc還是有區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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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廟人聞言又是一陣冷笑：“你們應下的事，與我何干？我也沒攔著你們不讓進啊！”
“成，我們自己進去。您可以告訴我們王阿婆的兒子在哪兒麼？”肖莫航退而求其次，他本來也沒期望能有多麼順利。
哪知守廟人此時卻是往側邊退了兩步，在門口的一把木頭椅子上坐了下來，他不再說話，手朝著大門擺出了一個“請”的姿勢，然後就徹底閉上了眼睛，坐著一動不動了。
看來，只能是他們自己進去了！
肖莫航和齊思元再一次交換神情。
肖莫航：我感覺到裡面有危險，或許他說得對，進去容易，我們出來可能就難了。
齊思元：別忘了，任務失敗的懲罰是今晚將失去庇護之所，沒有屋子，那晚上的迷霧就夠要命了。
一個對視之間，倆人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齊思元深吸了一口氣，抬腳便要率先進門，卻被肖莫航一把拉住了手：“我先進去。”
而後，肖莫航並沒有把抓著齊思元的手鬆開，反而是牽住了他的手掌，牽著他慢慢走進了廟門。
剛進入的時候，廟宇內看起來一切正常。裡面是一個小小的院子，前面看起來就是神殿。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廟門離殿門口不過五六米的距離，可是望過去，殿內卻是漆黑一片，並且安靜異常。
“你看，院子的兩邊還是種著槐樹。”齊思元低聲說道。
“正常的寺廟不可能種植這種樹木。難道這裡面供奉著邪神？”肖莫航猜測。
“不僅如此。你看屋頂。”齊思元又提醒肖莫航看其他的地方。
細看之下，便不難發現，這廟宇的屋頂，居然是由人骨一塊一塊拼接而成的。原本人骨應該是白色的，但是由於暴露在外常年風吹雨打的，逐漸變成了斑駁的黑白色。
這樣的神廟，怎麼也不可能供奉著正神。
“恐怕真的是邪神。那個守廟人說得對，我現在真的有點擔心我們出不去了。”肖莫航苦笑著說。
“進都進來了。只能既來之則安之吧。”齊思元輕歎，繼而又道：“從這裡看不見大殿，按理來說，不管供奉什麼，不都有香火的嗎？我沒感覺到這裡有半分的煙火氣。”
“不。有些邪神，只需要供奉新鮮血肉。”肖莫航道。
這話聽得齊思元又是一陣頭皮發麻，卻也沒有辦法，只能繼續向前。
來到大殿門前，眼前依舊漆黑一片。此時齊思元已經明白，看不見並不是因為大殿內沒有光芒，而是大殿和院落之間，被不知名的東西阻隔了。
肖莫航伸手試探了一下，前面沒感受到阻力也沒感受到危險，於是他依然牽著齊思元的手，從眼前的黑幕中穿了過去。
殿內殿外，簡直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倆人進了神殿，內裡慘叫聲不絕於耳。而兩人很快就被殿內的景象驚呆了。
大殿之內並沒有供奉什麼神靈，殿中央懸吊著一口巨大的銅鐘，而大鐘的下頭卻是燃燒著熊熊的烈火，火焰將銅鐘烤得通紅通紅的。
殿內的溫度很高，就像在桑拿房裡蒸桑拿一樣。而殿內的人，基本上也是半果著上半身。
只是，眼前的景象——宛如煉獄！
一個人被懸吊在空中成一字型，過了一會，他就像一根鐘槌，筆直地撞向大鐘，他的腳底直接撞到了通紅的鐘面上發出了燒焦的“嗞啦嗞啦”的聲音，他也發出了慘號，大鐘卻並沒有因此而響起。
大火旁的不遠處有一個正方形的池子，池子裡的水冒著白色的水蒸氣，水底正“咕嘟咕嘟”地冒著水泡，而此時卻有兩個人在裡面翻滾著，就像下餃子那樣，他們發出慘叫，卻沒有從池子裡爬出來，也沒有因此而死亡。
池子旁邊還半坐著一個人，長頭髮，看起來像是一個女人，她手裡拿著一個器具，不斷地去舀池子裡的沸水，然後一仰頭一下子灌入到自己的喉嚨中，繼而發出痛苦的嗚咽，但過了一會，她依然還會重複剛才的動作。
還有其他……
只看了這麼一會，齊思元覺得自己幾乎要看吐了。這麼詭異的場景，這些人應該都不是人類吧！
饒是肖莫航作為曾經的監管者見多識廣，此刻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倆人愣在了門口，久久地說不出話來。現在想要退出去，還來得及嗎？
“糟了，思元！”肖莫航突然低叫了起來，他拿著麵條籃子的手突然抖了下，喊出了齊思元的名字。
齊思元轉頭就看見肖莫航提著籃子的手略微有些顫抖。他朝籃子裡看了一眼，於是又驚出了半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