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發佈時間: 2024-04-22 09:5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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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姒幽回視寒璧, 眸子在月光下顯得溫潤明澈,疑惑道:「怎麼了?」

寒璧猶豫許久,最終還是沒說什麼,只是扯開一抹笑, 道:「奴婢將這蟲子抓住了, 娘娘現在就要嗎?」

姒幽看得出她有所隱瞞, 但是她向來不是一個刨根問底的人,遂點點頭, 道:「要。」

……

趙羨回了房間換衣裳,卻聽外面的門被推開了,他心裡一跳, 只以為是姒幽回來了。

這倒是不怪他,在王府之中, 除了姒幽以外,無人敢隨意出入房間,於是趙羨下意識地就以為, 是姒幽從花園裡回來了。

他並不以為意,伸手將屏風上的衣物拿下來披上, 直到鼻尖嗅到了些許香氣, 心裡猛地一突, 他飛快地回身望去,正對上了一雙含羞帶怯的美目。

那女子眼熟得很,穿著一身石榴紅的衣裙,身段窈窕, 臉頰微紅,面若桃花,眼帶椿意朝他望過來。

「王爺……」

趙羨既驚又怒,冷聲呵斥道:「誰許你進來的?!」

沈笑笑大約是沒想到他會是這番反應,被嚇了一跳,她自幼便在花樓裡長大,見慣了各式各樣的客人,無一不垂涎於她們的美色,而漸漸的,美麗的容貌也成為了她無往不利的武器,她向來是被捧慣了的,還是頭一回碰到這種面對自己還不假辭色的男子。

愣了一下,沈笑笑才反應過來,絞著一雙素白的手,微微垂下頭,怯怯地柔聲道:「是……是巡撫大人讓奴家來服侍王爺的。」

她自知自己生得美,膚若凝脂,杏眼瓊鼻柳葉眉,若是略微垂著頭,從這個方向看過來,便會有一番楚楚動人之姿,任是哪個男人見了都會心軟,除非他是個太監。

豈料今日沈笑笑撞上了南牆,面前的男人非但沒有心軟,反而皺眉斥道:「本王不需要你服侍,出去。」

聲音冷冽,毫不容情,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沈笑笑不由有些驚慌了,心裡又是十足的不甘心,她本就是樓裡的頭牌,今日能來服侍貴人,不知得了多少樓裡女子的豔羨,再者,對方可是堂堂王爺,當今皇上的親生兒子,若是能攀上這根高枝,潑天富貴豈不是觸手可及?

想到這裡,沈笑笑不禁咬咬牙,世上的男人大抵都一般,她見得多了,就不信美色在前,這晉王爺還真能做個柳下惠。

於是沈笑笑不僅沒有如趙羨所願退出去,反而還走近了一步,顫顫巍巍地扯下腰間的衣帶,原本就單薄的衣裳霎時間散開,露出纖細不堪一握的腰身,淚盈於睫,聲音輕顫道:「奴家不能走,求王爺可憐可憐奴家吧,若是服侍不周,叫樓裡的大娘子知道了,奴家要被打死的……」

女子美目微紅,眼淚盈盈,又大著膽子向趙羨走了一步,怯生生道:「王爺,求您憐惜奴家吧,奴家今日在雅間內,便對王爺一見傾心,只求一夜柔情,別無所求,待天亮後,奴家自會離去,絕不糾纏……」

她說著,便往趙羨的懷裡靠去,豈料趙羨冷不丁一退,她靠了一個空,逕自撞在屏風上,直撞得她肩頭生痛,柳眉蹙起,這回眼淚是真的出來了,楚楚可憐,好不動人。

然而趙羨的眉頭卻皺成了一個死結,看著她的目光宛如在看什麼髒東西一般,沈笑笑活了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目光,心裡瑟縮了一下,不由慌了起來。

這個晉王好像是真的厭惡她……

正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了人聲,卻是一個嬌俏的女子聲音,道:「娘娘,這邊有臺階,您小心點兒。」

緊接著,那腳步聲越來越近,房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了,聲音清晰無比,趙羨的臉上竟然出現了一絲慌亂。

沈笑笑反應過來,心裡不覺驚訝萬分,原來如此,晉王是帶了王妃一起來的……

她正想著,外面的輕微腳步聲頓時戛然而止,停在了屏風前,沈笑笑甚至能看見有一道纖瘦的身影被燭光投映在屏風上,削肩細腰,光是這樣看著,便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這位王妃一定生得很美。

即便是還未見到真人,但是望著那道淺淺的影子,沈笑笑的腦中不自覺閃過這樣一個念頭,有些莫名其妙。

原先那個嬌俏的女子聲音疑惑問道:「娘娘,怎麼了?」

緊接著,一個頗有些清冷的,淡淡的聲音響起:「有人。」

「誰?」寒璧一頭霧水地四下張望,她頓了頓,隨即往屏風後面轉過來,正巧對上了趙羨的臉,她笑了笑,道:「娘娘,是王爺回來了。」

緊接著,她的目光便落在了沈笑笑的身上,突然意識到了不對,猛地伸手掩住口,眼底閃過驚色:「啊,這……」

她眼神震驚,顯然是誤會了什麼,視線在趙羨與沈笑笑的身上來回打轉,趙羨此時是披著外裳的,而沈笑笑則是衣衫不整,這副情景,但凡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出來發生了什麼。

趙羨心裡歎了一口氣,他草草系上衣帶,轉出屏風,開口喊了一聲:「阿幽。」

這短短兩個字裡,飽含著顯而易見的情意,同之前那副冷冽的語氣完全不一樣,叫沈笑笑聽了驚訝無比,原來他竟然也會對一個人如此溫柔,這叫她不禁生出幾分好奇來,那個王妃究竟是生得如何美貌驚人,才能讓這晉王爺態度轉變得如此徹底。

沈笑笑輕輕攏了攏衣襟,從屏風後走了出去,入目則是一點素白的顏色,目光上移,落在了那名女子的臉上,她的神情有一瞬間的驚愕,她從未見過把這個寡淡的顏色穿得如此合適的人。

讓人看到她的第一眼,不禁便想起冬天時飄落的雪,美而清冷,不敢觸碰,卻又莫名生出幾分景仰與嚮往來。

對上那雙幽黑的,明澈清透的眸子,不知為何,沈笑笑竟生出幾分自慚形穢之感,她終於明白了,為何之前她靠近時,趙羨會露出那樣的神情,宛如看見了什麼髒汙的東西。

世上有如此乾淨美好的人,泥淖又如何能再入得了他的眼中?

沈笑笑只覺得面頰如似火燒,她攏緊衣裳,匆匆將腰帶綁好,慌慌張張地奔出了門。

腳步聲漸遠,很快就聽不見了,寒璧小心地望瞭望自家王爺,又望瞭望王妃,深深覺得自己是無力參與這種事情的,遂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乖覺地將房門合上了。

趙羨走到姒幽面前,低頭望著她,輕聲道:「阿幽,我可以解釋,事情不像你看到的那樣。」

姒幽略微側了側頭,道:「是什麼樣的?」

趙羨道:「我本來是在換衣裳,她不知怎麼就闖進來了……」

他說著,眼眸頓時一深,道:「這個別館是山陽省的官員安排的,等明日我便派人去買幾個下人來,將他們都換掉。」

姒幽只是望著他,並不說話,不知為何,趙羨心裡有些慌了,他伸手欲去撫姒幽的髮絲,卻被她側頭躲開,淡淡地道:「別碰。」

趙羨的眼神陡然沉了下來,連同一塊沉下去,還有那一顆心,落到了谷底,他聲音低啞地喚了一聲:「阿幽。」

姒幽回視他,眼底神情淡漠,她道:「脫了。」

乍一聽到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趙羨頗有些發懵,他不解道:「脫……什麼?」

姒幽指了指他的衣裳,道:「把衣服脫了。」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有別的味道。」

她的嗅覺靈敏更甚於常人,從方才開始,姒幽就聞到了趙羨身上的脂粉香氣,是那個女人的味道,不好聞,她不喜歡。

這種不喜歡的感覺甚至影響到了她的情緒,讓姒幽有些許焦躁,可她卻說不出那焦躁的來源之處,想來想去,便認定是趙羨衣裳上的氣味的緣故。

趙羨聞言,心下略微一鬆,二話不說,果然將外袍脫去了,他仔細嗅了嗅,那脂粉氣味已經很淡了,便是用力嗅聞,也聞不到一絲一毫。

但是趙羨卻擔心姒幽還能聞到,遂將袖子伸到姒幽面前,問她道:「還有氣味嗎?」

姒幽看了一眼,點頭,道:「還有。」

這卻是沒有辦法了,就連中衣上都沾染了脂粉的味道,趙羨擔心熏著她,也顧不得初椿天氣寒冷,索xin把中衣也脫了下來,露出結實而流暢的肩背線條。

他問姒幽:「現在還有麼?」

姒幽頓了頓,她忽然上前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便拉近了許多,近到趙羨能聞見她身上的青竹氣味,比那俗不可耐的脂粉氣味好聞了數倍。

緊接著,他便感覺到了,姒幽略微踮起腳,輕輕嗅聞著他的脖頸處,如同一只小動物一般,趙羨甚至能夠感覺到她呵吐出的清淺氣息,微暖,卻又微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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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椿的寒意令他覺得極冷,而少女的靠近,卻又讓他覺得極熱,心砰砰跳躍著,彷彿下一刻就要破開胸腔似的。

趙羨的聲音低沉,帶著幾分喑啞,問道:「阿幽,還有氣味麼?」

姒幽沒有回答,她微微闔著眼,仍舊輕輕地嗅聞著,像是在分辨著氣味,直到過了許久,久到趙羨忍不住側頭去看她,然後聽見姒幽慢慢地道:「沒有了。」

她說:「是你的氣味。」

說完,姒幽便略略側頭,在男人赤赤果果的脖頸處,輕輕落下了一個吻。

那一個吻落下來的時候,明明是微涼的觸感,然而趙羨卻覺得那一塊皮膚火熱,像是被什麼燙了一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