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破案的角度,蘇棠自是希望信王府同意仵作驗屍,把雲三太太的具體死因弄清楚,但云三老爺和雲翊不同意,誰也強求不了,再者殺害雲三太太的兇手很明確,就是夏貴妃的間夫,只要把間夫揪出來,就能替雲三太太報仇了,倒也不必非要驗屍不可。
說句泄氣的話,那麼多案子都沒查出來,都懸在那裏,蘇棠也不指望把雲三太太解剖了,對案子能有多大幫助,這大概也是雲三老爺和雲翊不讓仵作解剖的原因。
翌日,是雲三太太下葬的日子。
蘇棠懷着身孕,沒有去送葬,謝柏庭一早就去了信王府,到傍晚纔回來。
雲三太太的葬禮辦的很風光,皇上准許信王府以王妃的規制給雲三太太辦喪事,從信王府到埋葬地,一路上所經過的人家都設了路祭,也算是對雲三太太的認可。
這一日,天氣晴好,天上濃雲朵朵,潔白如霞。
喫早飯的時候,蘇棠問謝柏庭道,“你今兒有事嗎?”
謝柏庭看她,“你要去哪兒?”
“進宮轉轉,”蘇棠回道。
謝柏庭眉頭一擰,顯然不想蘇棠進宮,他可沒忘記蘇棠在宮裏險些被人潑開水的事,尤其現在知道夏貴妃是敵人,他就更不放心讓蘇棠進宮了。
宮裏那地方,防不勝防。
不過謝柏庭也知道蘇棠的固執,他道,“給我一個非要進宮不可的理由。”
理由就是進宮打草驚蛇去。
任由夏貴妃蟄伏在那裏,何年馬月才能把人抓到啊。
動起來,才能抓到把柄。
但這肯定不能說啊,蘇棠眨巴眼睛道,“我許久沒見皇上了,怪想他的。”
謝柏庭眼角一抽,“你敷衍我好歹找個好點的理由吧,接風宴纔過去幾天。”
蘇棠,“……”
忘了接風宴上見過皇上了。
但就算被戳破了,蘇棠也理直氣壯,“接風宴都過去七天了,還不夠久嗎?”
才七天,算什麼久?
謝柏庭態度堅決,“皇上日理萬機,哪有時間隔三差五的見你。”
剛說完,打臉的就來了,外面紅菱進來道,“世子妃,皇上傳召您進宮。”
謝柏庭,“……”
一口老血涌到喉嚨口,差點就噴出來了。
蘇棠看着謝柏庭,眨巴修長的睫毛道,“相公,臉疼嗎?”
謝柏庭已經不想說話了。
可皇上氣他還不夠,蘇棠還氣道,“讓傳話公公回了皇上,就說我相公不讓我進宮。”
紅菱驚呆道,“這,這麼回的話,世子爺會挨板子吧?”
蘇棠輕鬆道,“不過就挨幾十板子,我相公鐵打的身子骨受的住,再不濟,我還有最好的藥。”
紅菱,“……”
世子爺世子妃是吵架了嗎?
不然不會說這樣明顯感情破裂的話。
紅菱道,“那,那奴婢就去回話了?”
“去吧,去吧。”
蘇棠連連擺手,然後身邊坐着的某男就起身往外走了,蘇棠道,“你去哪兒?”
“我去找皇上領板子去,”這話幾乎從謝柏庭牙縫中擠出來。
蘇棠聽得肩膀直抖,起身跟出去。
平常恨不得黏在一起的兩人,難得一前一後,還一個黑着臉鬱悶,一個笑容燦爛,惹得不少丫鬟婆子看過來。
從靜墨軒到王府大門口,謝柏庭都沒等她,不多不少就先她六步,等蘇棠邁步出王府大門,謝柏庭已經坐上馬背了。
小樣兒。
還以爲他騎馬呢,有本事別坐馬車啊。
論氣人,蘇棠一向不差,道,“我相公不想見我,給我另外備駕馬車。”
陳青站那兒沒動,謝柏庭已經掀開車簾了,臉烏漆嘛黑的,“上來。”
蘇棠沒挪腳步,謝柏庭就道,“行,爲夫這就下來抱你。”
蘇棠,“……”
這死不要臉的。
這樣說會讓人覺得她非要抱才肯上馬車。
不等謝柏庭從馬車裏出來,蘇棠就抓着馬車踩凳子上去,一進去,就被謝柏庭抱在了懷裏,禁錮的她動彈不得,蘇棠道,“你放開我!”
謝柏庭磨牙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進宮想做什麼,你要出點什麼事,你讓我怎麼辦?”
就知道瞞不住他。
太有默契了有時候也不是什麼好事。
蘇棠道,“相公,你想多了,我很惜命的。”
謝柏庭捧着蘇棠的臉,望着她的眼睛,“答應我,不要做冒險的事,永遠不要。”
蘇棠看着謝柏庭那雙比盛夏夜空還要美的眼中只有自己,她心軟成一灘水,她笑着反問道,“我什麼時候做過冒險的事了?”
謝柏庭抱着她的手加重三分,蘇棠叫疼道,“命是我自己的,我能不愛惜嗎?非要人家答應你做什麼,行,我答應你就是了。”
謝柏庭這才鬆開她,“別騙我。”
回他的是蘇棠的白眼,非要她答應不可,答應了又擔心她騙他,這是什麼毛病啊。
進了宮,兩人往御書房走去。
去御書房的路上,蘇棠還在想怎麼去見夏貴妃,身邊這廝肯定不會讓她去的,要見不到夏貴妃,她這一趟不是白來一大半嗎?
等到了御書房門前,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耳,蘇棠就知道她想多了,夏貴妃人就在御書房。
蘇棠默默翻了下白眼,不止謝柏庭有病,她也有,明明要找夏貴妃,可夏貴妃在御書房,她又惱火。
進了御書房,蘇棠和謝柏庭給皇上行禮,然後問道,“父皇找我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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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父皇”,夏貴妃聽得眼底閃過一抹寒芒。
蘇棠沒看見,謝柏庭看的一清二楚,他眸光也冷了下來。
皇上沒說話,夏貴妃笑道,“葭兒病倒了,我派人去探望她,她怕你惱她,不肯把雲三太太臨終遺言相告,讓我幫她求求皇上,皇上找你來就是爲這事。”
當着皇上的面問雲三太太遺言,她夏貴妃是真敢啊。
這是篤定她不知道,還是想她在沒有確鑿證據下說出來,好扣她一個污衊之名?
畢竟她要心虛,就不會當着皇上的面問了。
不愧是給皇上戴綠帽子把皇上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女人,這心態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蘇棠不虞道,“雲三太太臨終幾句話,我都告訴老王爺了,老王爺不會不和雲葭說,她還要讓皇上問,這是要我捏造幾句騙她才滿意嗎?”
夏貴妃就道,“雲葭怕你惱她,故意隱瞞,我雖然覺得不至於,但她憂思成疾,總要向着她一些。”
說的好像雲葭不憂思成疾,就不向着她似的。
蘇棠正要說話,謝柏庭先一步問夏貴妃道,“我有一疑惑,還請夏貴妃解疑。”
夏貴妃心下涌上一陣不好的預感,就聽謝柏庭問道,“在昌王府賞菊宴上,雲葭踩壞內子的裙裳,說是受你指使,雲三太太去找你才被人殺害……”
不等謝柏庭說完,夏貴妃就急道,“本宮未曾見到雲三太太。”
謝柏庭道,“我想知道夏貴妃爲何要雲葭想方設法讓內子在昌王府換套裙裳?”
皇上也看着夏貴妃,夏貴妃沒想到雲葭的嘴這麼不嚴實,心下暗氣,這會兒捅到皇上跟前,沒法撒謊糊弄過去,不然就是欺君。
夏貴妃硬着頭皮道,“臣妾只是想看看靖南王世子妃後腰處有沒有胎記,沒有壞心。”
蘇棠擡手摸自己的後腰。
她後腰確實有胎記。
但夏貴妃要看她的胎記做什麼?
蘇棠這般想,皇上已經問出聲了,“你看棠兒胎記做什麼?”
夏貴妃支支吾吾,“皇上,您別爲難臣妾,這個問題您還是問表哥問信老王爺吧,臣妾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