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廈言情小說
薛靜姝察覺到不妙,強制鎮定道:「陛下說什麼呢?水快涼了,該上去了。」
皇帝點點頭,同意道:「確實該上去了,在水中行事多有不便。」
他說完,不給薛靜姝再說話的機會,扶著她踏出浴池。
一上岸,薛靜姝就拿了軟布巾將自己裹起來,警惕的盯著皇帝。
皇帝慢條斯理地擦乾淨身體,又緩緩裹上外袍,彷彿不準備做壞事的模樣。
薛靜姝見他這樣,心中疑惑,難道皇帝方纔的話,只是嚇唬嚇唬她?
皇帝打理好自己,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模樣,嘴角輕輕勾了勾,上前一把將她打橫抱起,步出浴室。
薛靜姝一被放到牀上,立刻就滾進被褥中去。
皇帝也不去拉她,坐在牀頭問道:「皇后可知滅火的其他法子是什麼?」
薛靜姝謹慎道:「我不如陛下博學,自然不知。」
皇帝說:「皇后謬讚,我也不過是這兩日才知曉。」
他脫下外袍上了牀榻,拉過薛靜姝的手在自己掌中捏了捏。
薛靜姝不明所以,疑惑的看著他。
皇帝點點她的手心,說:「皇后這雙手,除了寫字取物,應當還有別的妙用。」
薛靜姝拒絕去思考到底還有什麼用途,一個勁地想將手縮回來。
皇帝並不攔,看她將手收回去,也跟著躺下來,掀開薛靜姝的被子,鑽進她的被窩中。
兩人身上衣衫單薄,在同一個被窩裡緊緊靠在一塊,幾乎可以說是肌膚相貼。
皇帝摸索一番,找到薛靜姝的手,拉著往下伸去。
薛靜姝面紅耳赤地抵抗著他的力道,她現在已經有些猜到皇帝打算用她的手做什麼。
皇帝湊過去,在她唇上親了一口,說:「曼曼方才點火時,膽子可大,怎麼如今這般怯懦?」
薛靜姝後悔不已,她方才點火的時候,可沒打算自己滅火的呀。況且,她怎麼知道皇帝這樣不經點,一撩就著了。
她的力道不及皇帝三分,被他拉扯著碰上一個熾熱的物體,立即臊得閉上了眼,不敢去看皇帝,自欺欺人的把自己那只手當作別人的,任它被皇帝牽著動作。
皇帝又親了親她,呼吸略有些粗重,「曼曼身上的妙處,可不止一雙手。」
他俯身在薛靜姝耳旁說了幾個字。
薛靜姝睜開一雙蘊含著水汽的眼睛瞪著他,「陛下從哪裡學來這些、這些——」
斯文如她,簡直想不出一個詞來形容皇帝所說的事。
皇帝嘴角微微勾著,含笑不語。
第二日清晨,宮人們驚奇地發現,陛下的臉色竟比前幾日好了些,而娘娘則一臉的憔悴。
宮裡的人都是成了精的,見了這場景,腦中不由浮想聯翩。
薛靜姝一整日都沒給皇帝一個好臉色,皇帝絲毫不介意,午膳晚膳都準時來報到,給手酸的皇后伺候羹湯,慇勤不已。
又過了幾日,薛靜姝終於吐得不那麼劇烈,每日裡多少能吃下些東西了,而且食欲看著見長。
皇帝的心情跟著好起來,朝堂上的大臣們心驚膽戰了這些日子,如今方敢喘上一口大氣。
柳兒見她家小姐終於吃得下東西,更是一天三趟的往御膳房跑,正餐點心湯湯水水,有什麼好吃的,都堆到薛靜姝面前。
這一日,她如往常一般,匆匆提著食盒往煙波送爽殿走。
卻沒看見遠處的一棵樹上,有個人影一直盯著後宮的方向,直到看不見她的身影,才藉著樹蔭的掩飾悄悄離開。
在那人走後,更遠的另一棵樹上,也有個人影如鬼魅一般隨之離去,綴在那人身後。
厲東君如鷹眼般盯著前頭那個人,不遠不近的跟著,等到兩個人都出了夏宮,他才一個縱身,從天而降落在那人身前,嘴裡叼了根野草,漫不經心道:「你是哪路的?」
柳毅心中一凜,謹慎道:「閣下是?」
厲東君用舌頭撩撥著野草,將之從左邊撥到右邊,「你別管我是誰,我問你,剛才盯著誰看呢?」
他的語氣神態似乎是對面前的人不屑一顧,柳毅被他激起了性子,說道:「我盯著自家妹子,難道還要跟閣下匯報?」
厲東君瞇起眼睛看他,一口吐掉嘴裡的野草,「你家妹子?你是哪根草,在這裡胡亂認妹子,經過我的同意了麼?知不知道先來後到的順序?」
柳毅看出他來者不善,也不多說,擺開架勢衝了上去。
厲東君哼了一聲,慢吞吞撩起衣袖,「自不量力,老子今天讓你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別人家的花,你也敢惦記。」
宮外的這場混戰,宮裡的人自然是不知的。
薛靜姝這兩日感覺好了些,也終於有了精神,來追究一些事情。
她把皇帝跟前的一個小內監喊來,得知皇帝在與大臣商議朝政,便讓人扶著她往皇帝的寢宮走去。
她回想著皇帝那天說的,他也是最近才得出那些手段惱人的手段,心中分析了一番,覺得皇帝不外乎是從什麼人或者是從什麼書上學來的。
什麼人應該不至於,在她印象裡,皇帝從不曾與誰親近些。什麼書的可能性更大。
因皇帝時常在她耳旁提起話本,她準備去皇帝寢宮突擊一番,看看皇帝整日裡看的到底是哪些話本。
外廷的人沒料到皇后娘娘突然駕臨,薛靜姝又命他們不許去給皇帝傳話,他們只得眼睜睜地看著娘娘入了陛下的寢殿。
皇帝的寢殿,比薛靜姝的煙波送爽殿更加大氣簡潔,那裡佈置也十分簡單利落。
薛靜姝直奔那一排書架,上頭的書猛得一眼看過去,都是治國之道,山川圖志之類,瞧著很正經。
不過,她仔細地一本本看過去,果真發現這些正經的書裡,參雜著那麼一兩本不太合群的書目。
她抽出一本名為閨房記事的書,剛翻開第一頁,就被火燙了一般立刻將它合上。
原來這書的頭一頁,竟然畫了一副男女合歡之圖。
薛靜姝一見那圖,就想起大婚之前蘇姑姑要她看的那些椿畫。
她緩了好一會兒,才又把那書拿起來,一下子翻過兩三頁,見後面都是文字,沒有圖畫,才鬆了口氣,又凝神去看那些字,越看越有些疑惑,因為這話本的內容,並沒有什麼出格之處,不過是一個閨閣中的小姐去寺廟裡上香,祈求姻緣而已。
她不由懷疑是不是自己太過草木皆兵,可是第一頁上的那一副圖總不會騙人,她便又按捺著性子繼續往下看。
前頭皇帝剛和大臣商議完正事,德公公忙上前說道:「陛下,娘娘如今正在您的寢殿裡呢。」
皇帝聽了,問他:「怎麼不把皇后請來?」
德公公見皇帝沒聽明白他話中的意思,急得乾脆直說道:「娘娘在看陛下那些話本呢!」
皇帝立刻站起來,臉色有些微妙,匆匆往後殿走去。
入了寢殿,伺候的人都在外頭候著,唯有皇后獨自在裡頭,低著頭不知看什麼。
皇帝清了清嗓子。
薛靜姝立刻受驚一般,轉過頭看著他,臉上還有幾絲緋紅。
皇帝眼尖,一眼看見她手上的那本話本,神情有些尷尬。
薛靜姝將那話本拍在桌上,面紅耳赤,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陛下整日裡,就是看這些東西嗎?」
這話本前頭內容還是正常的,可是等後來,寺廟裡的和尚請那位小姐去禪房之後,就陡然下流起來了。
裡頭不但手段百出,竟還有、竟還有……三四個人一起的……
薛靜姝從來不知道,原來文字也可以組成那樣一副污穢不堪的畫面。
皇帝看她神情,有些心虛,試圖解釋道:「其實我……沒怎麼看。」
薛靜姝立刻反問他,「沒怎麼看的意思,還是看了的,是不是?陛下怎麼能看這種東西?」
皇帝慢慢走上前,看她沒什麼反應,又靠近了一些,試探著去牽她的手,見沒被甩開,鬆了口氣,正色道:「曼曼信不信我?我每日裡,不過抽空看了兩三頁,從不因這事耽誤朝政,況且我的本意是想學學男女之間的相處之道,並不是為了那些事。若曼曼不信,可叫德祿來問話。」
薛靜姝盯著他的眼睛看。
皇帝也回視她,不閃不躲。
許久後,薛靜姝輕輕點頭,說:「我信陛下,不過這些書,陛下也不能再看了,我要將之銷毀,不知陛下肯不肯?」
皇帝點頭,「自然都依曼曼的。」
他即刻就叫人端了火盆來,將書架上所有的話本取下,丟進火盆裡。
薛靜姝這才點了點頭,又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不過,已經做下的事卻無法消弭,陛下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這段日子,請陛下獨自在寢宮反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