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容等人目瞪口呆的望着顧清黎衝進前院,久久沒能從她方纔的話中回過神來。
顧清黎衝進房間,一眼就看到了往牀邊坐的沐雲煙,想也不想的衝上前,徑直把人給推倒在了地上。
“啊!”
沐雲煙沒有防備,這一下摔得結結實實,頓時忍不住發出一道驚呼。
“王妃姐姐,你做什麼?”
沐雲煙裹着頭巾、戴着面紗,只露出一雙不斷流淚的眼睛,一副我見猶憐的神情。
顧清黎卻絲毫沒有搭理她,一屁股坐在了楚君晏的牀前,雙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呼,還好,這脈象還算是平穩,沒有被沐雲煙下黑手。
“相公……嗚嗚,阿黎不怪你了,也不和你賭氣了,你不要死好不好,阿黎不想守寡!”
寧遠在一旁既是無奈,又覺好笑:“王妃,王爺的情況雖然兇險,不過目前來看沒有性命之憂,你可以放心,沒人有機會來佔王爺的房和地……”
“噗嗤……”
陸續有憋笑的聲音響起,顧清黎擡眸,這才發覺在牀腳處站着一羣太醫。
她的身體猛的一僵,只覺得一股熱血直衝腦門。
剛剛只顧着和黑心蓮比拼演技了,竟然沒有發現房間裏還站着這麼多人。
丟死個人了。
不過自己裝的瘋,跪着也要裝完。
“仙人爺爺,相公真的沒事嗎?”
“王妃放心,暫且沒有生命之憂,只是王爺受傷嚴重,短時間內怕是無法下牀了。”
“嗚嗚嗚,”顧清黎頓時哭得越發傷心了,“相公好慘呀,爲什麼要害我家相公?是不是有人想搶相公的房子和地?”
此言一出,方纔還帶笑的太醫們連忙凝神屏息。
在大庭廣衆之下對一位王爺動手,圖謀的怎麼可能僅僅是房子和地那樣簡單的東西?
燕王怕是被人當成了眼中釘、肉中刺,至於原因,恐怕和他身上的軍功以及王爺名號有關。
“殿下,藥方都已經開好了,接下來請殿下安心休養,下官等人會將您的情況如實稟告給皇上的。”
楚君晏躺在牀上,雙眸緊閉,似乎已經昏睡了過去。
太醫們魚貫而出,玄容將人送走。
顧清黎正想着自己該如何的時候,突然發現楚君晏已經睜開了眼睛。
他的面容蒼白的不見一絲血色,眼底帶着絲絲血紅,目光卻是一貫的清冷沉靜,絲毫看不出剛剛闖過了生死大劫。
“沐姑娘……”
沐雲煙聽到了楚君晏的聲音,連忙跪坐起身來,哽咽的開口:“君晏哥哥,你醒了,真的是太好了,看來雲煙方纔的許願管用了,雲煙寧可折壽十年,只爲換哥哥平安無事。”
“勞煩沐姑娘爲我擔心了……你身體還未痊癒,先回房休息吧。”
沐雲煙略有些愣怔的擡起頭來。
她這樣一番情真意切的話說出來,楚君晏哪怕是不感激涕零,也不應該如此着急的就趕她走吧?
“君晏哥哥……”
顧清黎差點被這人的虛僞給噁心壞了,氣勢洶洶的掐腰站了起來,裝作瘋癲發作的模樣。
“啊,是你,老妖婆!不許你靠近我相公!”
說着,直接擡腳就向沐雲煙的方向踹了過去。
沐雲煙連忙後退:“王妃姐姐,你怎麼能這樣?雲煙哪裏做錯了……”
“顧清黎!”楚君晏凝眉開口。
顧清黎收回了踹人的動作,不甘不願的坐到了牀邊。
“寧大夫,你送沐姑娘出去,順便幫她整整脈,看看她這些時日身體如何?”
“好,”寧遠做了個請的手勢,“沐姑娘,請移步。”
沐雲煙只好悲悲切切的站起身來:“君晏哥哥,那我就先回去了,我回去之後,會爲你抄寫佛經祈福的。”
“有勞。”
寧遠和沐雲煙一同離開,房間之中頓時安靜了下來。
顧清黎微微動了動指尖,這會兒才發覺氣氛有些尷尬。
楚君晏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將顧清黎留下。
她滿臉是淚,花花綠綠的胭脂因此模糊成一片,醜得很,可不知道爲何,看着她這番模樣,竟突然覺得心情放鬆了不少。
“是雁霜將你照顧的不好嗎?”
主子瘋癲不懂事,下人就容易偷懶,她這般癡傻,怕是被人欺負了也不知道。
顧清黎眨了眨眼睛,手帕上塗抹的薑汁太多了,這會兒眼睛仍舊有些難受,略一眨動,便淚水汪汪的。
“雁雁很好的。”
“那怎麼讓你像只掉到染缸裏的貓兒一樣……”
顧清黎低着頭不說話,一個勁兒的瞅着自己的指尖。
這狗男人該不會是受傷過重,腦子壞掉了吧?都病成這樣了,還不忘了嘲諷她難看?那黑心蓮長得倒是好,只可惜一心想要弄死你喫席。
楚君晏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劇烈的疼痛傳來,讓他不由自主的發出了一道悶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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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黎連忙緊張地望過去:“相公,你真的不會死嗎?”
鍼灸止痛的效果逐漸消散,劇烈的疼痛親襲四肢百害,楚君晏好一會兒纔將氣息給喘勻了。
“暫時還死不了。”
顧清黎打了個哈欠,直接往楚君晏身邊一躺,她表現的這麼明顯,狗男人該讓她回去了吧?
“相公,你能夠活着,真的是太好了。”
一陣清新的髮香傳來,楚君晏垂眸,恰好看到顧清黎的髮絲微微散亂,有一縷落在了他的肩頭。
那一縷髮絲烏黑瑩潤,宛若黑色的錦緞一般。
楚君晏目光微微晃動,看來雁霜的確是將她照顧得很好,只有臉,怕是她的特別喜好。
“顧清黎?”
“嗯?”
顧清黎困得有些迷糊,聽到楚君晏的聲音,微微的擡起頭來,眼皮卻沉重得有些睜不開。
“無事,睡吧。”
不消片刻,顧清黎的呼吸聲已經變得舒緩綿長。
楚君晏睜開眼眸,看着她蜷縮成一團的睡姿,費力的扯過了身邊的錦被,搭在了她的身上。
拉扯錦被的動作讓他手臂上的傷口再次出血,楚君晏卻沒有在意。
能夠感受到疼,證明自己還活着,已經是極爲難得了。
而且她身上特有的體香,雖然極淡,卻跟那些讓人難受的刺鼻脂粉味相反,彷彿有緩解傷口的奇效。
燭火越來越短,到了後半夜,他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顧清黎睜開了眼睛,看着身上的錦被,眼底劃過一抹彆扭。
狗男人還算是有點良心。
她緩緩地坐起身來,楚君晏正緊緊地皺着眉心,睡夢中也不安穩,蒼白的臉色讓他少了幾分冰寒,多了一絲虛弱,看着竟然頗爲可憐。
顧清黎將手指放在了他的額頭上,立刻感受到了一片滾燙。
“就當是救人救到底了。”
說着,從古玉藥園中摸出一顆藥丸,直接塞進了楚君晏的嘴裏。
藥丸里加了可以安眠鎮痛的藥,沒多會兒,楚君晏眉心的皺痕便舒展了。
她又拿出了銀針,再次幫楚君晏封穴止痛,而後才裹好錦被,安然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