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開墨藍色厚重的窗簾,窗外,夕陽下大片的火燒雲,將半邊天空點綴得如夢似幻。
郝時淵拿出箱子裏的槍托把玩了兩下,擡眸戲謔道:“從哪裏順來的高精狙?”
蘇淺淺拉過椅子坐了下來,纖細白皙的手指勾出箱子裏的一顆子彈。
“su大師的寶藏。最近邊境那邊安分了不少,你跟我說說,爲什麼整出百盛這些爛事情!”
郝時淵擡眸望了蘇淺淺片刻,噗呲輕笑出聲。
只見他取下箱子裏的其他零件,開始組裝起來。
手法熟練,一看就是精通狙擊的行家。
“百盛出了幾條蛀蟲。”
顯然,對於百盛的事,郝時淵並不打算多談。
表面上看似棘手,其實早在他的算計之中。
說話的過程中,郝時淵已經把狙擊槍全部組裝完成,此刻正端詳比畫着。
冷硬的下顎線抵在黝黑的槍桿上,他微微揚起了脣角,粉紅的脣瓣透出幾分嗜血的冷。
“爺爺不蠢。”
蘇淺淺擡起頭來,將子彈扔進了他的口袋,然後靠在椅背上,垂眸若有所思地撥弄着左手食指上的戒指。
“所以讓我當出頭鳥?”
一聲輕笑自喉嚨溢出,聽不出喜怒,卻又讓人暗生寒意。
郝時淵眯了眯眼,眼裏閃過一抹銳芒。
“你要是不願意,我可以跟爺爺提。”
蘇淺淺坐回椅子上,翹着二郎腿,看着面前正往狙擊槍內裝子彈的男人。
她皺着眉頭,換了話題:“你剛從邊境回來,辛苦嗎?”
“不辛苦,喫過飯去玩?”
郝時淵揉了揉她的頭頂,他從來都是寵着她的。
看到這一幕,蘇淺淺一向淡漠的眼底,此刻卻多了一絲笑意。
“老規矩!”
“行。”
郝時淵一邊說着,一邊打開牆壁上的暗門。
只見小小的暗室裏,牆上掛滿了各種型號的槍械。
他把手裏的狙擊槍,放在了衆多槍械的正中央。
重新關閉暗室的門,郝時淵大手在蘇淺淺的腦袋上輕輕拍了拍,然後帶着她朝着樓下走去。
剛下樓,就聽到一道略帶滄桑卻中氣十足的聲音:“是我的阿銀回來了嗎?”
蘇淺淺的眼裏劃過淡淡的笑意,朝着客廳的方向看去。
“師父,我想死你了。”
郝先仁一襲黑色布衫長袍,花白的頭髮一絲不苟地梳起綁在腦後,風風火火地從大廳中走了過來。
郝老爺子雖然已經七十多歲,但常年的修心養性的生活,臉上雖然帶着幾分滄桑,但並沒有讓他看起來蒼老。
一襲黑色長衫,襯得他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郝先仁緩步走到蘇淺淺的身邊,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頂。
“爸,你不是說有飯局不回家喫飯嗎?”
這時,門口傳來郝書義的聲音。
“葉家臭小子的接風宴有什麼好去的,還不如回家陪我們阿銀喫飯。”
他纔不會承認自己失算。
“師父以爲我會出席宴會,才答應去的吧。”
如果是平常,想要邀請他老人家出席宴會,簡直比登天還難。
“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郝先仁伸手在蘇淺淺的額頭敲了一下。
“走,顏姨做了很多好喫的。”
蘇淺淺挽着郝先仁的胳膊,往餐廳走去。
這時候,大家也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晚餐的菜餚很豐富,有糖醋排骨,紅燒魚,清蒸大龍蝦,蘑菇燉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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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都是蘇淺淺平時喜歡喫的。
飯後,郝老爺子把蘇淺淺和郝時淵領去了書房談事情。
“百盛的鉤子下得不錯,但是魚餌還不夠佑人。”
郝先仁坐在圍棋盤的右邊,執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盤的西南角。
“阿銀,你準備怎麼做?”
蘇淺淺從棋盒子裏取出一枚白子,在手中轉動了一下,在棋盤中央落下。
“我更喜歡渾水摸魚。”
“京城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深。”
他輕輕抿了一口茶,隨即落下一枚黑子。
“那就把池子填平,水抽乾,不管他是黑魚還是泥鰍,總有法子讓他露出面目。”
郝時淵在旁邊笑道:“小姑的手段,還是一如既往的狠厲。”
“我很善良。”
說着,手中白子落下,堵死了對面黑棋的退路。
“師父輸了。”
良久,郝先仁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一雙眼眸閃爍着銳利光芒。
“阿銀的棋藝增進不少,行錯一步便落入你的圈套。”
蘇淺淺倒了一杯茶,雙手端起遞到郝先仁面前。
“是師父教導的好。”
郝先仁接過茶杯,抿了一口,說:“這會倒學會了謙虛。”
蘇淺淺站起來,恭敬地行了一禮,說:“師父沒什麼事,我和時淵哥哥去玩了。”
“玩歸玩,但別忘記正事。”
“知道了師父。”
蘇淺淺邊說邊揮揮手,拉着郝時淵直接去了地下車庫。
五分鐘後,郝家別墅門口,兩輛川崎摩托跑車開了出來。
流線型的車身輪廓在車流中,像一只幽靈一般靈活穿梭,發動機的聲音似乎能將一切煩惱都隔絕在外。
半個小時後,兩人出現在星際射擊場。
蘇淺淺戴着護目鏡和耳機,站在單人射擊臺上。
黑色的運動套裝,顯得皮膚更加白皙,一頭烏黑的長髮紮了一個馬尾,整個人就像是一朵在寒冬盛開的梅花。
身上那股散漫的氣息,彷彿在她握起手槍的那一刻而煙消雲散。
她低頭打量着手中的軍用手槍,無論重量、觸覺還是射程和殺傷力,都遠遠比不上她手裏的那一把。
蘇淺淺熟練地將子彈裝好,然後擡起手,對着面前的靶子就是連續扣下扳機。
十二發子彈,不到一分鐘全部打完。
虎口因爲後挫力而有些發麻,看着這一幕,眼底閃過一絲不滿。
她的手腕一抖,換了一個新彈夾,又是一顆子彈射向紅心。
子彈帶着呼嘯的風聲,在整個私人練習場中迴盪。
不到十分鐘,蘇淺淺便換了十個子彈夾。
手掌都被磨得麻木了,她冷着臉扔掉了槍,取下耳機和護目鏡,揉着眉心,用沙啞的嗓音說道:“沒勁,還不如去地下拳場。”
郝時淵一直坐在她身後休息長椅上,翹着二郎腿在刷着信息。
他聽到蘇淺淺的話,瞥了她一眼,下意識舔了舔後槽牙。
粉色的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語氣充滿戲謔:“小姑,你是妖孽轉世嗎?一把爛槍都能打出大滿貫。”
今天晚上如果換成他,未必能打出這麼完美的成績。
就在這時,蘇淺淺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扭頭看向郝時淵。
“時淵哥哥,葉容臻這個人你瞭解嗎?”
她直截了當地問,墨黑的眼眸閃爍着淡淡的光芒。
“你不是把他查得底兒掉。”
郝時淵把腿放平,雙手搭在膝蓋上,身體微微前傾:“曾擔任基地銀龍隊隊長,bt的成員,葉家候選繼承人,京城太子爺,洲際集團總裁?”
蘇淺淺走到他身邊坐下,打開一瓶橙汁仰頭,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
“總覺得他的老底,沒扒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