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看了眼呆立在旁的陸婕妤,見她臉色煞白,身體不住地顫抖,顯然是被嚇壞了。
到底是自己的侄孫女,太皇太后心裡伸出幾分不忍。
她讓人扶著陸婕妤去旁邊坐著歇會兒。
洛清寒緊緊握著兮兮的手,像是握著他這輩子最珍貴的寶貝。
因為心裡太過驚慌不安,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不住顫抖,差點就要握不住兮兮的手。
他立即將左手按在右手上,將那兩根不聽話的手指死死按住。
太皇太后先是看了眼還在昏睡中的貴妃,然後看了眼皇帝,竟發現皇帝的臉色比貴妃的臉色還差。
太皇太后安慰道:「貴妃年紀輕輕的,應該不會有事的,你別太緊張。」
洛清寒沒搭理這話。
他只一眨不眨地看著兮兮,看著他這輩子最愛的人。
他好不容易才把她等回來,若她再有個三長兩短,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撐下去。
失去一次的滋味就夠讓他生不如死的了。
他不想再體會一次。
寶琴跪在軟塌旁,不停地抹眼淚,哽咽著把剛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說了出來。
洛清寒聽完後,沒有回頭,只冷冷地道。
「陸婕妤衝撞貴妃,致使貴妃吐血昏迷,即日起將陸婕妤貶為選侍,打入冷宮。」
聞言,陸婕妤如遭雷擊,慌忙跪下去,哭著喊道。
「陛下,這件事不怪妾身啊!
是貴妃非逼著妾身說的!
妾身不想說,她就用武力脅迫,妾身也是沒辦法才說的啊!
再說了,妾身說的都是實話,一句假話都沒有啊!
貴妃會吐血是她自己身體不好,跟妾身沒關係!」
這時太皇太后也幫忙說情。
「陸婕妤固然有錯,不該妄議皇帝的私事,但這都是貴妃逼她說的,這件事貴妃自己也要承擔一部分責任,不能全怪陸婕妤。」
洛清寒將目光從兮兮身上挪開,落在太皇太后身上。
太皇太后見他眼眶發紅,眼底似有戾氣在翻湧,心裡不由得突突直跳。
「皇帝,你……」
洛清寒打斷她的話,語氣冰寒刺骨。
「這次是貴妃逼她說的,那上次呢?綠芽和新柳難道也是貴妃逼出來的?」
太皇太后啞然。
聽到綠芽和新柳兩個名字,陸婕妤心裡發虛,眼神跟著閃了閃。
洛清寒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們,質問道。
「您真以為那兩個宮女的死,朕什麼都不知道嗎?
朕只是看在您的面子上,不想太過計較而已。
可朕的寬容,卻助長了你們的膽量。
你們是不是覺得,哪怕把貴妃逼死了,朕也不會拿你們陸家人怎麼樣?」
太皇太后見他越說越不像話,也沉下臉去。
「皇上,哀家從沒有這樣的想法。
哀家只是覺得這件事不能全怪陸婕妤。
你不能因為心疼貴妃,就把所有過錯全部推倒陸婕妤身上。
她們都是你的妃嬪,你不該如此偏心。」
洛清寒冷冷道:「朕就是偏心,你們又能如何?你們最好祈禱貴妃沒事,不然陸婕妤就得給她陪葬。」
陪他同生共死的人是兮兮。
跟他患難與共的人是兮兮。
支持他一路走到今天的人是兮兮。
他這輩子不會再有第二個兮兮。
他不偏心她還能偏心誰?!
太皇太后被他這態度弄得有點上火,語氣越發嚴厲。
「你簡直是糊塗!一個女人而已,何至於此?你這樣子怎麼對得起洛家的列祖列宗?!怎麼對得起你已故的父皇?!」
洛清寒聽到這話,扯動嘴角,露出一抹嘲弄的笑。
論起偏心,誰能比得上他的父皇?
現在太皇太后跟他說這種話,著實可笑!
常公公提醒道:「陛下,太醫來了。」
兩個太醫提著醫藥箱急匆匆跑進來。
其中年紀較大的那個是太醫令,另外那個年輕的太醫很面生,洛清寒從未見過,忍不住問道。
「你是新來的?」
那個年請太醫看起來也就二十來歲,面容生得平平無奇,唯有一雙眼睛格外深邃。
他躬身見禮:「微臣姓方,剛到太醫院述職。」
洛清寒看向太醫令,皺眉道:「朕要的是最好的太醫,你帶個新人來做什麼?」
太醫令忙道:「方太醫雖然是新來的太醫,但他醫術精湛,尤其擅長治療內傷,微臣見貴妃娘娘應該是內傷,不如讓方太醫試試。」
方太醫看了一眼榻上躺著的貴妃,恭敬道。
「微臣以前治療過像貴妃娘娘這類病症,有這方面的經驗,懇請陛下讓微臣試一試。」
聽他這麼說,洛清寒臉上的不滿之色褪去。
只要能讓兮兮好起來,讓他試試也無妨。
方太醫走過去,放下醫藥箱,拿出脈枕和絲帕交給寶琴。
寶琴將脈枕墊在貴妃的手腕下,又將絲帕蓋在貴妃的手腕上。
方太醫隔著絲帕給貴妃診脈。
片刻後,他收回手,恭敬地道。
「貴妃娘娘本就身體虛弱,再加上受刺激太大,氣血上湧,這才吐了血,不過問題不大,請讓微臣給她施針,她很快就能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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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皇帝的同意後,方太醫從醫藥箱裡拿出銀針,開始給貴妃施針。
無奈其他人都安靜看著,不敢出聲。
待施針完畢,蕭兮兮果然醒了。
見她睜開了眼睛,寶琴欣喜不已,其他人也都鬆了口氣。
蕭兮兮看到洛清寒的時候,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陛下……」
洛清寒握住她的手,低頭吻她的手背,聲音隱隱有些發顫。
「沒事了,我在這裡,一直都在。」
蕭兮兮回握住他的手,握得特別緊。
方太醫提醒道:「貴妃娘娘雖然醒了,但身體依舊很虛弱,須得好生靜養。」
蕭兮兮這才注意到,周圍還站著許多人,有些是她認識的,還有些是她不認識。
她在看到方太醫的時候,神情明顯愣了下。
雖然對方的容貌改變了,那那雙眼睛、還有那聲音……
明顯是就是大師兄方無酒啊!
方太醫見她似乎有話要說,忙道:「微臣這就去給貴妃寫方子,以後就照著方子給貴妃煎藥,有任何問題都可以隨時來找微臣。」
他朝皇帝和太皇太后躬了躬身,然後背起醫藥箱,和太醫令一塊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