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發佈時間: 2024-02-20 12: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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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新生(2)

神龍元年十一月二十六日,皇姑祖母卒於洛陽上陽宮,年八十二。

皇姑祖母這一生跌宕起伏,我這二十幾年的相伴,恰眼見她從權傾天下到最後被逼讓位。當我給嗣恭換上素服時,仍舊有些難相信,這天下間唯一手掌乾坤的女人就這樣消失了?

“嗣恭,”李成器抱起他,溫聲道,“叫句父王。”我回過神看他:“要能開口,也要先叫母親才對。”他微側頭瞧我,椿風和煦地笑著,直笑的我一陣心底發虛,過了會兒才喚來奶娘,將嗣恭交給她:“帶小公子下去。”

我訝然看他:“我剛才等他睡醒,想要好好陪陪他,怎麼就要抱走了?”李成器接過夏至遞上的茶,喝了小半口才道:“永安,你已經足足陪他三夜了。”我不解看他,他倒是不急不緩的,把茶杯遞還給夏至:“前幾日與父王閒聊,說起嗣恭,總覺我這一脈子嗣太過單薄。”

我看他眸色未變,琢磨不透他說此話的意思,想了想才道:“父王想給你納妾?”李成器若有似無看了我一眼,倒是夏至先噗地笑了出來。她素來和我隨便,我倒也從不把她當外人,索xin看了她一眼:“你笑什麼?”

夏至替我添了杯茶,才躬身行禮:“奴婢不敢說。”我笑:“你還有什麼不敢說的?說吧,郡王不會怪罪你的。”她佯裝偷瞄了李成器一眼,才道:“無論是則天大聖皇后,或是如今聖上所賜,細算起來長安府中已有二十餘姬妾了,縣主還嫌不夠多嗎?”

她說的倒也不錯,單是這一年所賜就有三五個了。我握著茶杯,看了眼嗣恭,這幾月去看父王,他也是有意無意會提起此事……李成器走過來,抽出我手中茶杯遞給夏至:“在想什麼?”我搖頭:“沒什麼。”

他笑嘆一聲,沒說話,只揮手示意奶娘和夏至退下。

豈料奶娘才走到門口,嗣恭就揮著兩只胳膊,依依呀呀地叫了聲:“父王。”奶聲奶氣地,倒是嚇得了我一跳,又是喜又是怨。

沒想到這孩子一張口,竟真先學的是父王二字。

他走過去捏住嗣恭的小手,很是滿意地點頭道:“不愧是本王的兒子,孺子可教。”

我啞口無言盯著這對父子,剛想從奶娘手裡接過嗣恭,就被他拉住手:“不急,讓奶娘先陪他。”我詫異看他,直到他們退出去合上門,忽覺腰上一緊,被他就勢橫抱起來:“身為長子,總要為血脈傳承盡些薄力。”我這才把前後的話連起來,明白了他的意思,哭笑不得看他:“兒子第一次開口,還是叫的父王,你竟就如此置之不理了。”

他嘴邊含著笑,拉下帷帳,把我放在牀上:“永安,我今日已請旨賜婚,明日就會正式與你父王商定吉日,娶你為妻。”我被他說得一怔,像是有什麼自心底滑過,一時難以置信,就這麼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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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就這麼看著我,過了好一會兒,才低頭輕吻住我的唇,用很低的聲音說問:“怎麼不說話?”我只覺得心跳的很軟,伸手摟住他的脖頸,含淚笑道:“從我十幾歲,你就拿賜婚來哄騙我,一晃十數年,讓我如何信你。”

因天還亮著,屋內並未有燈燭,散下的帷帳幾乎遮住了所有的光。

如此近的距離,唯有那眉目,清晰如舊。

“記得當年在來俊臣大牢裡,你就曾讓我忘記賜婚,”我閉上眼,承接他溫和的吻,喃喃道,“如今真的忘記了,如何是好?”他的笑就在耳邊,帶著稍許哄溺:“好,當真忘了,那我就再問一次,聽說你生辰是正月初八?”我被他問得一怔,才記起這是當年的那句話,不禁笑著嗯了聲。

他眼盛深笑:“到明年就滿二十三了?”

我又點點頭,只覺得他的手滑入衣底,不動聲色地自內挑開的我衣衫,輕嘆道:“不小了。本王也已近而立,尚還有個未滿週歲的孩兒,不知縣主對這門婚事如何看?”我忍不住笑出聲:“婚姻大事豈能兒戲?容我斟酌兩日。”

他忽然停了下來,我睜眼去看他,彼此肌膚的溫熱悄然融合,漸亂了心跳。他卻只那麼靜看著我笑,我被他看得有些發窘,燙著臉想要掙脫開,卻被他一把攬住腰更拉近了些。

“父王的憂心也有道理,如此大的王府,僅有嗣恭一人,也頗有些冷清了,”他終於低下頭,輕吮住我的耳垂,啞聲道,“縣主以為如何?”悄無聲息的酥麻,直抵入心。

帷帳外有木炭燒裂的聲響,明明是冬日,身上卻有了些汗意。他呼出的熱氣從耳邊滑到肩胛,再一直到胸前……我終是忍不住弓起身子,緊扣住他的肩,□□出聲。讓人沉迷的觸感,紛湧而至,直到他最後猛地進入,才暮然用唇堵住了我的聲音。

很溫柔地抽離,再很重地一撞到底,每次都是用盡全力。我迷糊地咬住他肩,拚命喘息著,像是被他一下下撞到心口上。太過無措,連抓住他的指尖都開始發抖。

他用臉緊貼著我的面頰,竟然還在喘息著問:“下月如何?”

……

我被他弄得說不出話,只能反覆地,用力掐住他的後背,壓抑住綿延不斷的顫慄感,恍惚中輕蹭著他的臉,與他無聲地求饒,廝磨著。

太過綿長的折磨佔有。他的手幾近□□地揉捏,撫摸,從未停止過,像要將所有的□□都深刻在每寸肌膚上。我緊閉著眼,被他折磨的想哭,又忍不住努力迎合。

隱約聽他叫我的名字,很遠也很近……

滿是汗,錦緞揉疊在身下,睫毛盡濕,看不清任何東西,除了他的眼。意亂情迷間,口洶湧而至。我再抑不住,猛地攀住他的身體:“成器……”

他緊緊回抱我,在周身抽力的瞬間,也終於很重,很緩慢地停在了最深處。

手腳還在交纏著,痠軟卻已蔓延開來,我摟住他的腰,頭抵在他頸窩,連睜眼的力氣都沒了。

模糊間,他卻還低笑著說:“明日去見你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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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龍二年閏正月一日,太平、長寧、安樂、宜城、新都、定安、金城公主並開府,置官屬。同月,我也終於與李成器塵緣落定,正是入了壽椿王府。

雖是七公主開府,大肆張揚的唯有安樂一人,可最後府前門庭若市的卻是太平公主。自聖上登基以來,李成器與太平走得越發近,如今開府之宴,自然是要到的。

嗣恭這幾日吃睡不大好,只趴在我懷裡一聲聲喚母親。我聽著就心疼,看四下里杯觥交錯的,就和李成器低聲說去偏廳休息,他頷首道:“去吧,我稍後就來。”我知他要陪太平應對朝中眾臣,也沒多說,只輕點頭抱著嗣恭出了宴廳。

剛才走出兩步,就聽見有人自身後喚我,是婉兒的聲音。還沒等回頭,她就已經走過來,低笑道:“李成器真是待你寸步不離,想看看嗣恭都難。”她說完,仔細看了眼我懷裡的嗣恭,驚喜道:“這孩子長得好像你。”

我笑道:“是啊,凡是見過的都如此說。”婉兒經不住多看了兩眼:“會開口喚人了嗎?”我頷首道:“初次開口竟叫的是‘父王’,過了半月才學會叫母親,待過幾個月應該可以叫你姨母了。”婉兒挑眉,道:“罷了罷了,我可不敢讓壽椿郡王的長子喚我姨母。”

她的話半是有心,我自然聽得出,只笑了笑,沒接話。

自聖上登基以來,太子位始終懸而未決,朝中竟漸成兩派,李成器與太平有意扶持三皇子李重俊,叔父武三思卻附和韋后,竟有勸立安樂為皇太女的意圖。婉兒與韋后的交情,不必說早已在此事上與李成器相對而立。

可惜無論是李重俊,亦或是安樂,雖貴為公主皇子,卻終是身後人的一步棋而已。我抱著嗣恭,和婉兒閒走著,正碰上李隆基迎面走過來,忙躬身行禮:“郡王。”自上次一面後,他似乎換了個人,不苟言笑中添了幾分沉穩。

他走近兩步,看到嗣恭,先是一怔,才喃喃道:“好像你。”我嗯了聲,笑說:“婉兒方才也如此說。”他輕淺地笑,眼角微微彎成個漂亮的弧度:“若我能有如此漂亮的兒子,此生也無憾了。”我有意避開他的眼睛,只隨口道:“郡王府中姬妾均是仙品,生下的孩子也必會好看。”

他仍舊抿唇笑著,過了會兒才說:“他臉色泛白,似乎在生病?”我頷首:“這幾日吃睡不好,著人看過,並無大礙。”

他又詢問了幾句,似當真是緊張,婉兒在一側看得只是笑,過了好會兒才忍不住打斷道:“郡王待自家孩兒,也不見得如此上心。”李隆基哈哈一笑:“婉兒姑娘說笑了。”

當年我在宮中,他二人從無深交。更是因早年張昌宗之事,一度勢同水火,可今日這兩個卻是神情如常,談笑風生。我如此旁觀,總覺有什麼不妥之處,正細想時,李隆基又低頭,用食指碰了碰嗣恭的臉,神情溫柔:“嗣恭可有乳名?”

我搖頭,他又深看了嗣恭一眼,輕聲道:“他如此像你,日後必是姿容妍美,叫花奴可好?”我一時頓住,正是猶豫時,李成器已在不遠處應了好,對李隆基淡笑道:“姑姑等了你許久,先去請安吧。”

李隆基略彎了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