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穿越之後,有這麽一項規定。
爲維持人設,許辛夷不得無故提離婚,想要徹底脫離角色禁锢,只能由易揚親口提。
當時的許辛夷認爲以自己的讨嫌程度,易揚絕對不會容忍她太久,哪裏知道一忍就是兩年。
現在機會來了。
狗男人耐不住寂寞,終于出軌了!
左容這人演技不怎麽樣,沒想到這麽喜歡做好事。
“辛夷,你聽我說,我們暫時還不知道這幾張照片的真僞,單看左容想用這件事炒作你就應該知道,這事不可能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這麽簡單,待會易揚回來,你一定要心平氣和,不能發脾氣知道嗎?”
“如果這件事是真的,你也别難過,天底下還有無數的好男人等着你,聽我的,别在易揚這棵樹上吊死放棄一整片森林。”
“我已經幫你談妥了《凰途》的女主,這是部大女主戲,男主角可是韓骁,千萬别沖動,知道嗎?”
許辛夷聽着安雅的話,倍感欣慰。
還是安雅懂她。
一小時後,車緩緩駛入洑水灣别墅。
許辛夷懷着愉悅的心情,在安雅憂心忡忡的目光中,進了老宅。
晚上十點半,老宅裏的人都睡了,整個别墅沒了白日的喧嚣,清涼月色籠罩下,偌大的四層樓别墅更顯恢弘氣勢。
萬籁俱靜。
易揚還沒回來。
沒驚動易老先生和易夫人,許辛夷上樓安靜等待。
待會第一句說什麽呢?
是直入主題還是實行迂回戰略,這麽晚了,房間隔音效果應該不錯,要不要和易揚吵一架呢?
不能一開始就吵,她可是‘情根深種’的人設,一開始就吵人設豈不是崩了?
先問。
易揚肯定否認。
再甩出證據。
這時候易揚肯定無話可說,短暫沉默之後,如果易揚承認,他确實出軌了,就讓易揚和那個女人分手,這時候易揚肯定不願意,然後就吵起來,吵得天翻地覆易揚甩手離開,而她心灰意冷,說,我們離婚吧。
如果易揚不承認……那更好辦了。
易揚不承認,她就懷疑,質問,易揚肯定沒有耐心回答她的話,憤然離開,而她也因此認定易揚出軌,心灰意冷,說,我們離婚吧!
完美無瑕,□□無縫,無懈可擊!
就等易揚回來,她這場戲就開始!
許辛夷演技被幾個合作過的導演當衆誇獎過,說她一秒入戲,是個演戲的好苗子。
但現在許辛夷卻遲遲入不了戲,心噗噗直跳。
沒辦法,她太興奮了。
一想到接下來的流程,一想到接下來的離婚,就興奮地想站起來跑兩圈。
站在鏡子前,許辛夷看着鏡子裏神采奕奕的自己,怎麽看怎麽不像個懷疑自己丈夫出軌的男人。
她将自己頭發抓亂,揉了揉眼睛,在臉上撲了點粉底更蒼白了些,想了想,爲以防萬一,找來了眼藥水。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深夜十二點,易揚推開了房門。
房間裏沒開燈,一扇落地窗未關,風從外湧進,将窗簾吹得高高揚起,在那月影籠罩之下,易揚看見了蜷縮着身體抱着腿,坐在沙發上的女人。
“許辛夷?”他将燈打開。
抱腿坐在沙發上,埋頭于臂彎間的許辛夷感受到亮光擡起頭來,“你回來了?”
易揚兀自脫下外套,解開領帶,聽許辛夷這語氣不如往常,不由得問了句:“有事?”
“你怎麽現在才回來?”
聲音夾着哽咽,咽下委屈。
易揚站定在原地,多看了她兩眼。
“工作上的事,晚了點,有事嗎?沒事去睡覺。”
易揚轉身去了衣帽間,拿了睡衣準備去浴室洗澡,許辛夷卻堵在衣帽間門口,兩行淚水從眼眶落下。
“平時你六點就下班了,現在十二點你才回來,你去哪裏了?和誰在一起,能告訴我嗎?”
莫名其妙。
易揚根本懶得理她,掠過她去浴室。
——“嘶……這什麽眼藥水,好痛好痛!”
在易揚看不見的地方,許辛夷龇牙咧嘴,仰頭瘋狂眨着眼睛用手扇風。
易揚腳下一頓。
這女人又作什麽妖?
“我們是夫妻,我丈夫這麽晚才回來,身上還一股酒味,難道我不能問嗎?”
易揚語氣強硬,外人問他工作上的事,他很不耐煩。
“工作上的事與你無關,你别過問。”
“與我無關?”許辛夷慘淡一笑,“那好,我問你,你今晚是不是去雍和會館參加酒會了?”
易揚轉身,沉沉看着她,“你跟蹤我還是調查我?”
“跟蹤?調查?我是你妻子,我想知道你的行蹤不行嗎?”
——“狗男人心虛了!我就知道,天底下沒有不偷腥的男人,呸!渣男!”
易揚扔下四個字,“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許辛夷一把攔住他,咬唇一臉悲憤,“你不肯承認,是不是因爲你心裏有鬼?”
“你到底想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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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讓你解釋一下,這照片上的人,是不是你?”
許辛夷将那幾張照片甩到易揚面前,簌簌落下,撒了一地。
——“剛才應該直接甩他臉上的,狗男人出軌還這麽理直氣壯,給你臉了?”
“這上面是你和另外一個人在一起的照片,你們什麽關系?爲什麽會抱在一起?爲什麽你的衣服會披在她的肩上!”許辛夷哽咽,瞪大了眼睛不讓自己看起來太狼狽。
趁着易揚低頭看照片的空擋,忙低頭使勁揉了揉酸痛的眼睛。
——“啊啊啊啊我肯定拿錯眼藥水了!”
——“易揚這王八蛋害我!”
這下好了,不用眼藥水也一眼眶的淚水不斷的流。
易揚認真仔細看了照片一眼,确實是他。
“你怎麽來的?”
許辛夷止不住的淚流滿面,“你承認了是不是,這上面的人就是你對不對?”她一把抓住易揚,緊緊抱着他,失聲哭泣,“易揚,你告訴我,這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只需要你一句話!”
許辛夷在他肩膀處蹭了蹭,悄悄将眼淚全蹭他襯衫上。
——“快快快!快一把把我推開,指着我的鼻子說‘對!我就是出軌了!我就是耐不住寂寞!我就是喜歡她!她比你好上千倍萬倍!’。”
——“然後你甩手離開,去找那個女人,徹夜未歸!”
——“回來之後力排衆議和我離婚!”
——“然後我拿着你分配的财産,傷心欲絕離開易家。”
聽完内心整個經過的易揚無語沉默片刻,他是真的很想知道許辛夷一天到晚腦子裏究竟在腦補些什麽?
他沉聲道:“許辛夷,你不要沒事找事,照片上的人是我沒錯……”
“什麽!”許辛夷猛地擡頭,砰——猝不及防之下,直接撞上了低頭的易揚的下巴。
嘶——
易揚猛地倒退幾步,捂着鈍痛的下巴半晌沒回過神來。
“真的是你!”許辛夷含淚搖頭,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指着他,指尖直顫,戚風慘雨悲戚道:“易揚,爲什麽?你爲什麽要背叛我?我那麽愛你!我爲你付出了那麽多,你爲什麽要和别的女人厮混!”
——“吵起來吵起來,趁着氣氛一下子上來了,快快快!”
易揚怒道:“許辛夷,你先給我閉嘴!”
許辛夷胡攪蠻纏,“易揚,你告訴我,那個女人真的有那麽好嗎?你就那麽喜歡她?我哪裏不如她!你說!”
“我和她只是碰巧拍到了而已,我們之間根本沒什麽,這麽晚了,你不要無理取鬧!”
“沒什麽?沒什麽她坐你大腿上?沒什麽你把衣服給她穿?”
“坐我大腿上?”易揚憤而将那張兩人坐一起的照片貼她腦門上,“你仔細看清楚,她什麽時候坐我大腿上了?”
許辛夷從腦門上揭下照片,質問聲戛然而止。
……哦,太興奮了,是她看岔了。
既然熄了火,許辛夷索性冷靜下來,頹然坐在沙發上,“就算她沒坐你大腿上,你也把衣服給她穿了。易揚,你不用騙我,我也是女人,你喜不喜歡她,從眼神裏我能看出來,當我說到她的時候,你眼裏全是愛意,語氣裏全是維護,這些都是你下意識的舉動,你沒有注意到,可是我注意到了!你離不開她了是嗎?”
易揚差點給氣笑了。
她那只眼睛看到自己眼睛裏全是愛意,全是維護?
許辛夷你眼睛是情緒分辨儀嗎?這都能看得出來?
“易揚,我們不離婚,好嗎,我知道你喜歡她,可是我們才是夫妻,你如果非要和我離婚和她在一起,爺爺不會答應的。”許辛夷一抹眼淚,“你還記得我們結婚的時候,你把戒指套在我手指上說的話嗎?你說你會永遠照顧我,你記得嗎?”
——“快快快!快說‘那些都過去了,現在的我只愛她一個!我這輩子都要和她在一起,非她不娶!’”
易揚沉默看着她,不說話。
他今天倒要看看,這許辛夷能編出多什麽花來。
許辛夷等了一會,見易揚不開口,硬着頭皮繼續道:“你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想過退路嗎?你想過爺爺,想過媽,想過我嗎?你這樣做,對得起我嗎?你讓她當小三,爲她考慮過嗎?”
易揚還是不說話。
也不知道是不是許辛夷的錯覺,易揚那眼神,活像她平時看别人嗑瓜子看好戲的模樣。
這麽一想,反而勢弱,許辛夷拔高音量壯自己的膽,“你和她分手,這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也不會告訴爺爺和媽,我們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說完,她頓了頓,強撐着不讓眼淚落下,“如果你不答應,我就封殺她,就算我身敗名裂,我也要讓她在娛樂圈裏沒有立足之地!我還會找人曝光她,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個不知羞恥破壞人家庭的小三!”
“是要她還是要我,易揚,你選一個吧。”
她含淚怒視着易揚,五秒後悲憤低下頭去無聲哽咽。
許辛夷哭了好半晌也沒聽到易揚的動靜,遲疑并悄悄擡頭一看,就瞧見易揚坐在她對面,正好整以暇看着她。
她又悄悄低下頭去,開始心虛。
——“這王八蛋這麽平靜?怎麽不按常理出牌,下面讓我怎麽演?”
“說夠了嗎?說夠了就讓我來說。”易揚語氣平靜,條理清晰,絲毫不慌,“第一,今晚上是一個酒會,之所以會有那張照片,是因爲在談一個項目。第二,坐在我身邊的女人我不認識,是合作方找來陪酒的,我今天第一次見。第三,那張披在她身上的西裝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是誰的,我這麽說,解釋得夠清楚了嗎?”
易揚冷冷瞧着她,“如果你沒任何問題,那麽今天就到此爲止,我累了,先去洗澡了。”
——“解釋?他在向我解釋?”
——“難道不應該不耐煩地甩手離開,然後一個字都不想和我說嗎?什麽時候這麽好的耐心?”
——“沒出軌?”
——“……等等,出沒出軌重要嗎?他出不出軌和你有關系嗎?真的假的重要嗎?重要的是什麽?是吵架!”
——“吵就對了。”
“你口口聲聲說那女人不認識,衣服不是你的,這麽巧合的事,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
“也是,你怎麽會承認,天底下沒有一個男人會承認自己婚内出軌。”
“……”
“你到現在也不肯和我說實話?說句實話有那麽難嗎?”
易揚手捂着額頭,深吸了無數口氣才讓心情暫時平複下來。
“你要離婚是嗎?好,我答應你,明天我會把離婚協議書準備好。”
幸福來得太突然,許辛夷一下差點沒回過神來。
“什麽?”
“離婚,許辛夷,我如你所願,我們離婚,明天晚上下班,明臣公寓,還是之前的離婚協議和律師,這次我們把婚離了。”易揚用盡他這輩子的克制,語氣平穩說出了這幾個字後,甩手進了浴室。
這一次,他絕對,一定,不會有任何的猶豫!
離婚!
這婚一定得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離婚!!!”
————
最近,易揚的助理有些膽顫心驚。
事情發生在那天早上,當時他正在别墅外等候易總,卻意外迎來了易揚一張生人勿進臉。
易揚的脾氣集團上下有目共睹,無論男女,工作崗位上出了一絲纰漏,向來都是不留情面的訓斥,一大早臉色這麽難看,貿然開口,難免不撞槍口。
“行程。”
幹淨利落兩個字,助理麻利拿出文件,“您上午九點半有個會,上半年的财務報表已經發您郵箱,下午兩點您和Mr.Bean有約,您回國前一周約好的,下午三點,您有個舞會,女伴人選……”
“舞會推了,今晚我有事。”
“……好的易總。”
易揚拿起平闆打開郵箱,借着路上這點功夫,掃了眼上半年度的财務報表。
車廂内沉着一股凝滞而沉重的低氣壓。
他看文件極快,一目十行卻能将文字盡數印在腦海裏,當車到達公司門口,長達幾十頁的财務報表一字不漏看完。
助理下車開門,熙熙攘攘的大廈門口匆忙的員工齊齊讓出一條道來。
從門口到電梯的距離,被易揚走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
上午九點的會冗長又枯燥,整個會議室的人卻不得不強打起精神應付明顯心情不好、新官上任三把火并可能随時提問抓漏洞的易揚。
一個會熬到十二點,這才在易揚冷漠‘散會’二字後松了口氣。
回到辦公室的易揚草草簽署幾份文件,助理送來幾本财經雜志放在他辦公桌上,正準備收走往期的财經雜志時,易揚目光一滞。
“等等。”
他從助理手中取走了那本娛樂雜志。
“爲什麽我的桌面上會有一本娛樂雜志。”
助理一驚,“這個……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外面的人送進來的時候弄混了,易總很抱歉,以後我會注意的。”
易揚沒在這件事上多說,只說了句:“出去吧。”
助理怯怯然離開。
易揚留下那本娛樂雜志的原因無關其他,只因爲封面上碩大标題寫着‘當紅女明星許辛夷劇組刁難藝人爲哪般,細數這些年來兩人之間的恩怨情仇!’幾個字。
他随手翻了翻。
他終于知道那天晚上爲什麽會覺得左容這個名字耳熟。
這本娛樂雜志上有一頁關于許辛夷的報道,其中夾帶了左容這個名字,一段時間之前,他翻過,所以對左容這個名字有印象。
同一個劇組,女主和女二?
兩個人認識?
釣魚執法?
“許辛夷,爲了離婚處心積慮,算計到我頭上來了,你好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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