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姑，當年那一場大火，你是否曾去火海將我救出來？”
鳳九忽然問道，火海中那道身影她雖看不清，但，她絕不會記錯。
確確實實有那麼一道身影，在火海中將她救出來，卻又在將她救出來之後，徹底消失不見。
最怪異的一點是，二十一世紀的鳳九出事故的時候是二十歲，可是，十歲之前的記憶，她腦海中一無所有。
而古代的鳳九兒，被火燒成癡兒那一年是六歲，被她魂穿佔據身軀的時候是十六歲。
她記得古代鳳九兒六歲之前的記憶，記得現代鳳九十歲之後的記憶，十年之後，她成了鳳九兒，中間缺失的十年，不論是古代還是現代，時間同步……
鳳九心頭一揪，這些念頭就像閃電一般在腦海中閃現，卻又將她困入其中，差點無法抽身。
還是雪姑的聲音，纔將她從困惑中揪出來：“當年鳳家起火的時候，我身在外地，並沒有來得及去救你。”
“不是你？”那麼，鳳家裏頭，竟還有願意爲了救她不顧危險衝入大火中的人？
那道分明是女子的身影，鳳九實在想不到，在鳳家裏還有誰會如此心疼她？
“不是我。”但不管是誰，雪姑都心存感激。
“我後來去鳳家看過你，可你……唉！”
大火之後的鳳九兒完全成了癡兒，整日癡癡傻傻的，雪姑看過她幾回，她以不再像小時候那般聰慧。
不是雪姑想放棄她，而是以當時鳳九兒的情況，怕是也成不了什麼事，就算將龍將軍的事情告訴她，又能如何？
更何況後來雪姑發現，雖然癡傻的鳳九在府中確實不受寵，但至少，如此癡兒，根本不會有人再想去對付她，倒也成就了她十年的平安。
可如今，小時候那個睿智的鳳九，那個像極了龍飛燕的鳳九又回來了！
不得不說，鳳九兒不再癡傻的時候，遇到的危險確確實實很多。
所以說，有時候癡傻也不一定就是禍，但若是好了，自然是好的。
鳳九自然也知道後來的鳳九兒是什麼情況，不過，事已至此，往事不提也罷。
“爲什麼今天願意跟我說這些？”雪姑忽然說到過去的事情，總是有原因的。
要不然，半年前她就該將這段往事說出來了。
雪姑從來不是個話多之人，這點，鳳九比誰都清楚。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要跟你提起當年破狼山一戰，其實你現在這樣……挺好。”
雪姑盯着她，雖然是男裝，但至少，活得還算自在。
“或許是最近的事情太多，你還牽扯到宮中的是，我隱隱有幾分不安，總覺得，當年的神祕組織或許還在，甚至……在宮裏。”
“難道，你懷疑宮中那位？”啓文帝如此聽從蒙面娘娘的話，這位蒙面娘娘必然是個大人物。
不過，她和當年龍飛燕的死有關？這點上，鳳九還真是從來沒想過。
“可她……一身正氣。”
沒錯，這就是蒙面娘娘給鳳九的感覺，確確實實一身正氣，無論如何不像是那些宵小之輩。
“我未曾見過，自然也不能做出任何評價，總之，萬事小心。”
“我知道。”
雪姑又看了她一眼，眼底有着幾分欣慰。
這丫頭和龍將軍很相似，熱情，善良，正氣，有人睿智。
但，這丫頭比起龍將軍，卻又多了幾分冷靜，少了幾分戾氣，或許是因爲龍家一門忠烈，龍將軍從小在軍營中長大的原因。
至於鳳九兒，她是養在深閨裏的小姐，雖然有着一般的名門千金所沒有的熱血和狼性，但，門庭生活還是磨出了她的幾分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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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鳳九兒，或許比龍將軍更加堅韌，卻只是，她的路似乎也更加曲折。
如果可以，雪姑希望鳳九能遠離朝堂，瀟灑自在做人。
但如今看來，似乎，難了。
……
今夜又是入宮的日子。
不過，今夜鳳九是自己持着令牌進的宮，沒有人亦步亦趨盯着，倒也自在。
說起來，她還真沒有好好欣賞過皇宮的景色。
其實這座皇宮，雖然和她在二十一世紀看到那座最大的宮殿有那麼點距離，規模也是比不過，但，夜景卻是出乎預料的美。
處處華燈結綵，哪怕只是一個普通的日子，道路上的風光依舊將周圍的一切照得亮如白晝。
雪姑說，她娘當年是大將軍，是功臣，時常受邀進宮。
走在宮裏路上，鳳九忍不住去想，當年龍飛燕走在這裏的時候，會是什麼心情？
她爲什麼會和南門榮結怨？真的只因爲南門榮妒忌她的能力，妒忌她的美貌？
可是，這天底下，有美貌的姑娘何其多？爲什麼南門榮非要花那麼多心血，也要除掉她？
是否，因爲龍飛燕的豐功偉績？
或許，龍飛燕只是想做好一個將領，保家護國，可對於某些人來說，出色的人，就不該留在這世上。
南門榮這種心胸狹隘之人，沒有龍飛燕還會有鳳九兒，她要嫉恨的人，何時才能徹底被清除？
這樣的人活在世上，永遠都會有假想中的敵人，戰爭永遠不斷，真的不累嗎？
爲了不引起太多人的注意，鳳九是自己走到漓院外頭的。
漓院已經荒廢了許多年，從外頭看，不過是一座亂草叢生的院子，甚至連牌匾上都爬滿了青藤，遮去了牌匾大半的面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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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又能想到，這樣的漓院裏頭，竟然住着一個連啓文帝都要敬畏的“娘娘”？
至於，蒙面娘娘到底是不是真的娘娘，鳳九到現在依舊無法確定。
但，必然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便是了。
走到漓院那扇虛掩的門前，她忽然足下輕點，轉眼消失在門內。
啓文帝和大公公都在，對於這位蒙面娘娘，啓文帝向來有足夠的耐性。
也不知道是不是應了那句話，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他得不到，所以到今時今日，依舊是小心翼翼，依舊一臉虔誠。
若是有一日得到了呢？
鳳九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那些念頭也不過在腦袋瓜裏一閃而逝，她走了過去，淡淡道：“參見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