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瑤像是被拒絕慣了,不被影響地繼續道:“我爸爸說就奶奶的情況要和你談一談,你肯定能來吧,我發你地址?”
看來這會談還要些時候才能結束,但林洛桑的時間有些來不及,她看了眼手表,決定暫時打斷一下他們,扯扯裴寒舟的袖口:“我有工作要忙就先走了,你們聊著啊。”
“嫂子還要上班嗎?”魏瑤目光轉了轉,像是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唐突,不好意思道,“沒什麽啦,就是工作離我好像還太遠,我很好奇大人的世界。”
林洛桑偏了偏頭,從舌尖過了一遍這句話,突然就有點想發笑,但因為繁忙並未來得及回應,最終給嶽輝打著電話迅速離開。
今天她要去開有關下期節目的會議,涉及到歌曲主題和舞台風格,沒工夫再做無謂的耽擱。
……
看在老人的面子上,裴寒舟最終去了一趟魏家。
面對著女兒“有關病情”的詢問,魏嚴並不知情地愣了下,緊接著才接收到魏瑤的訊號,趕緊說了些老人的情況。
不用想也知道魏瑤在用父親當幌子唬人,魏嚴其實根本就沒有和他談一談的計劃,都是魏瑤自己的私心。
裴寒舟蹙了蹙眉,反感難以掩飾地從眼中溢出,關上門後便大步離開。
魏瑤一邊扶著樓梯一邊努力追上他的腳步,還在急急忙忙說些什麽:“你走這麽快幹嘛呀?我知道騙你是我不對,可我真的太想你了,”說著說著女孩幾乎要哭出來了,“我們快兩年沒有見面了,你一點都沒想過我嗎?”
男人根本不予回復,留給她冷漠而疏遠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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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第一次見他也是這樣,那會兒她只有十歲,同齡人都幼稚又無聊,滾在地上四處嬉鬧,連衣服都是髒的。她趴在梧桐樹下寫作業,一抬眼就看到從醫院樓宇中走出的哥哥,衣衫齊整、乾淨高挑,就連皺眉都讓人不想挪開目光,好看得連畫都不敢精致得那麽誇張。她連呼吸和心跳都只敢小聲,怕驚擾到誰。
她那時候不知道這就是心動,但空氣好像都隨之停滯了片刻,她丟下筆,不管同齡男生在身後的呼喚,順從本心地朝著他的方向跑去,碎花裙擺被風蕩起悠揚的弧度。
但他很快就上了車,車門關閉的那一刻,她用盡全身力氣地大喊“哥哥”,試圖能讓他回頭髮現自己。但故事中的人置身事外,車窗都沒有搖下半分。
她想也是,就叫那麽一聲哥哥,他哪裡知道是在叫他呢。
幸好一周後他們擁有了第二次見面,在老人的病房內,他背脊挺直地坐在沙發上,正午的光悠悠地灑下來,父親和她說:“這個哥哥叫裴寒舟,年少有為,你要多向他學習。”
她笑彎了眼,想去扯哥哥的袖子,但被快速地躲開,她那天晚上哭了很久,再起來時又整裝待發,跑去和父親許諾:“我會努力變優秀,然後追上哥哥的!”
父親繁忙無暇理睬,只當是小孩心血來潮的玩笑話,但她那一追,就是十年。
她再沒見過比他更好的人,再沒遇到過比那時更心動的瞬間,她努力地想要朝他靠近,想讓他看到自己。在父母工作忙碌的家庭中長大,她以為自己早就習慣了缺失關懷,可遇到他以後才發現,她從未如此渴望過被重視。
但好像沒有什麽能摧毀他的壁壘,他太難追了,二人最靠近的距離甚至都是隔著一排長長的座椅,她不斷地感受到挫敗和被拒絕的滋味,可極強的自尊心讓她越失敗就越用力,有的時候都快忘記,自己原本是什麽樣子了。
追逐著某件想得到的東西太久,往往容易在路途中迷失自我,總是會忘記到底是因為喜歡,還是單純變成想要證明自己、想完滿那份缺憾和執念。
可無論怎樣,已經當做慣性走了十年的路再難回頭,她有時候想著這樣也好,他一視同仁地漠視一切,她追不上,別的女人也追不上。
哪裡想到不過是出國進修幾年,再回來時就變了天,新聞裡鋪天蓋地都是他結婚的喜訊,她想這怎麽可能?他連女人都不願接近。
直到剛剛看見林洛桑就那樣靠近地站在他身側,不知是什麽緣故步伐還有些不穩,他竟還會抬手去扶。
太荒謬了,他竟然也是會主動伸手扶女人的,他竟然也會容許女人扯他的袖子,甚至更多。
魏瑤後知後覺地收回繁雜心緒,試圖讓自己重新恢復平和的語氣,她對著男人的背影問:“你這麽著急地要去哪兒?去找嫂子嗎?聽說你們認識之後很快就結婚了……你很喜歡她嗎?”
說完又兀自笑了笑,極端想法不受控制地脫口而出:“也是,她那麽漂亮,男人都很喜歡的吧?雖然她好像交往過挺多男朋友的,但很多才女都是這樣的嘛,只能說她有資本,有時候我還挺羨慕的呢。這樣也好,婚前多一些感情經歷的話,婚後就會收心,不再那麽容易被佑惑了。”
一直向前的男人終於停了停步伐,掀開眸子冷冷問:“收心?”
“是啊,嫂子什麽都好,如果對你能更專心一些就更好啦。不過電視劇裡都說女人結婚後就會安分很多,我希望是這樣,”魏瑤加大的聲音回蕩在樓梯間,“雖然她前段時間還被拍到和段清一起,但夜深了有可能段清只是出於……”
“適可而止。”男人沒有耐心地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