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夏沐去餐廳跟葛菲吃飯了,紀羨北還在公司忙著。
萬希在這邊跟他聊了大半個下午,上次和豬豬舅一起過來,他們就簡單說了下,沒涉及具體業務,今天談的比較細緻。
以往像這樣具體的細節都是由副總或是別的高管負責,紀羨北沒時間參與,今天不同,這個教育平台跟夏沐老家那邊有關係,他就多了耐心,也專門抽出時間。
萬希輕握著水杯,淺笑著:“沒想到你入股的初衷會是做慈善。”
紀羨北也如實說:“不然真沒時間也沒精力。”也沒興趣去做這樣一個小項目的投資。
萬希說:“回去我就開高層會議,把你這個大股東的意思傳達一下,盡量滿足你的要求,如果有些沒條件實施,我們再議。”
紀羨北微微頜首:“行,到時候開會結果你直接跟樊秘書說。”他起身倒咖啡,問萬希還要不要加一些。
萬希搖頭,“杯子裡還有不少呢。”她看了眼手錶,馬上就六點,快要到吃飯時間,她放下水杯:“我先過去了啊。”
紀羨北:“我一會兒也過去。”問她:“老陸過來接你?”老陸就是豬豬舅舅。
萬希:“不用,我坐地鐵過去,現在這個點兒,開車不如坐地鐵快。”
紀羨北微詫:“坐地鐵?”
萬希:“對啊,我下午過來時就是坐地鐵的,一點都不比開車慢。”
紀羨北倒了咖啡坐回來:“沒想到你這位大小姐還去擠地鐵。”
萬希淺笑:“我在上海也經常擠地鐵,感受一下普通人的不容易,我就會覺得自己很幸運,然後就得更努力去回報我爸媽。”
她看著紀羨北:“你沒事也可以去感受一下,真的蠻不錯。”
紀羨北的嘴角終於露出一絲淺笑,“這倒可以試試。”帶上他們家小狗。
萬希剛才還在想著,是不是只有夏沐在,他才笑。
談了一個下午的公事,他始終面色寡淡,語氣嚴肅又認真,沒想到沒任何防備時,他竟然嘴角噙了一抹淡笑。
這個男人簡直就是行走的毒藥,誰看見誰萬劫不復。
紀羨北接著又說:“地鐵還真沒去擠過,不過北京所有線路的公交我基本坐了,擠地鐵應該和擠公交差不多。”
萬希震驚:“你去擠公交?還坐了那麼多路?”
紀羨北點頭:“從談戀愛到現在,我陪夏沐把北京城看遍了,就是坐在公交車上看路兩邊,一趟公交車,我們從起點坐到終點再坐回來,兩邊的景都能看到。”
萬希還是笑著,羨慕的語氣:“你們真有情趣,聽上去都浪漫。”
紀羨北:“當時沒想著浪漫,陪她去練口語,在車上她會把一路看到的用英語說給我聽,有時候我說英語,她同步翻譯成普通話。”
坐在公交車的最後面靠窗位置,夏沐趴在他腿上,他們看著人生百態,她用英語跟他講著看到的人和事,有時候還會即興編成一個小故事。
萬希發現,他一個下午說的話,都不及他這幾分鐘裡說的多。
提到夏沐他就口若懸河,怎麼都說不完的樣子。
她挺好奇:“你跟夏沐剛戀愛?”
紀羨北不假思索:“再有一個月零五天就三年了。”
萬希:“…還以為這些紀念日什麼的,只有我們女生記著呢,看來那些男的說忙啊累啊記性不好啊,都是藉口。”她笑著說。
紀羨北輕抿幾口咖啡才說話:“這個不分男女吧,感情裡誰付出得多誰記得多,夏沐就不記得這些。”
萬希眨了眨眼,消化了一下他這話的意思,平時她從來不去八卦別人的感情,今天例外了,後來她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她問紀羨北:“你追的夏沐?”怎麼可能?別說像紀羨北這樣的,就是老陸那樣的,都是數不清的美女朝身上撲。
紀羨北反問:“很奇怪?”
萬希:“就是想不到還有女人需要你追。”
紀羨北慵懶的倚在沙發里,回憶了下當年那個場景,“我追她追了好幾個月。”
萬希:“……看來夏沐還真挺高冷。”
紀羨北:“也不是她高冷的原因,她當時小,又是第一次戀愛,想讓她享受一下被追的那種感覺,不然她這輩子也沒別的機會了。”
萬希一怔。
紀羨北說:“跟我結婚了,她哪還有機會?”
他並沒打算跟萬希聊太多,適時結束閒聊,客氣道:“你從這邊走到地鐵站也要一會兒,我讓司機送你去飯店,或者你等一下,我忙完後跟我一起過去。”
萬希堅持:“真不是跟你客氣,我每天都走路鍛煉,這點距離對我來說真沒什麼。”
她起身:“你先忙吧,我過去跟他們打會兒牌,一會兒見。”
紀羨北沒再堅持,把她送到門口。
萬希進了電梯,看著電梯牆上映著的自己,黯然失落。
紀羨北這樣的男人可遇而不可求。
剛下電梯就收到老陸的信息:【大姐,什麼時候到啊? 】
萬希:【已經出了中宸大廈,你們先玩吧。 】
老陸又發來一張照片,是地鐵站:【我在這裡啊,一會兒來找我。 】
萬希一頓:【你怎麼知道我要坐地跌? 】
老陸:【從小就跟你身後混,我還是有點智商的,我抽支煙,快到時給我電話。 】
萬希看著信息發怔,他從上海跑到北京來…不會就是為了陪她吧?
她忽然想起,他以前喝了酒還半開玩笑的說著,“誒,你要是到了三十歲還沒嫁出去,我就勉為其難的把你娶回家,咱倆湊合把日子過了。”
她當時也是開玩笑的懟他:“找誰也不能找你,萬一生個閨女像你…那我還活不活了!”
後來,他再也沒開過任何這方面的玩笑…
中宸。
紀羨北點了支煙,打開郵件後忽然想起件事,給夏沐發了條信息:【改天帶你去坐地鐵。 】
夏沐:【? ?你是不是又抽煙了? 】
紀羨北看看指尖的冒著青煙的煙,他一直都納悶,她怎麼就能猜到他在抽煙?
回她:【別冤枉好人! 】
夏沐:【哼哼~】
紀羨北:【想不想去坐地鐵? 】
夏沐:【想啊,你帶我去哪我都去。 】
紀羨北笑了。
夏沐又發來一條:【晚上回家看我怎麼收拾你!你要是現在就把煙扔了我就考慮考慮放你一馬。 】
紀羨北:“……”
夏沐:【不說了啊,開胃菜已經上來了。 】
葛菲笑著:“你們倆就跟剛熱戀一樣,這到哪兒都得實時匯報。”
夏沐笑了聲:“以前也不這樣,可能這幾天覺得我受挫了,就想著法子哄我。”
“幾世修得紀羨北。”葛菲說:“給紀羨北點時間吧,等他心理上接受了,他不會把你困在身邊的,說不定在某種程度上你都不如紀羨北了解你自己。”
夏沐點頭,笑說:“信你的準沒錯。”
夏沐點頭,笑說:“信你的準沒錯。”
剛剛把心裡話跟葛菲說了後,葛菲也沒說什麼人生大道理,只是簡單的點撥了她幾句,瞬間豁然開朗,有種柳暗花明的感覺。
葛菲問她:“一會兒吃過飯還要去會所玩?”
夏沐猶豫:“不是太想去,之前不知道是要對付任彥東,就一時腦熱答應了老陸,現在覺得不合適。”
葛菲只吃了一點開胃菜就放下叉子,擦擦嘴角,跟她分析了下:“你要是贏了任彥東,以後得多少人開涮他?你不是還有求於他麼?”
夏沐:“嗯,還想著他的專訪和他集團的一手新聞資料。”
葛菲:“你一時出了風頭贏了圍觀人的誇獎,至於那點誇獎是不是真心的,還不好說,不過任彥東沒了面子是真的,紀羨北夾在中間不太好做人也是真的。”
夏沐點頭,她不想去的原因就是這個。
葛菲又道:“你說紀羨北和任彥東現在是合作夥伴吧,也勉強算是,可他們倆更多時是競爭對手,睿智的人跟睿智的人對決,他們有男人的方式去解決,你作為家屬,就別摻和太多,不然別人會說紀羨北不上路子心胸狹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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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沐:“我知道怎麼做了,謝謝葛姐。”
吃過飯,夏沐和葛菲沒再多聊。
到了樓下,葛菲的車,司機已經開過來,晚上她們喝了點紅酒,葛菲讓夏沐坐上來,正好她們順路。
夏沐擺擺手:“我走回去,正好消消食。”
葛菲:“咱就隔壁小區,也不是專程送你,不用覺得麻煩。”
夏沐笑:“真不是覺得麻煩,想走走。”
葛菲沒再勉強,忽然又想起來:“溫董已經把你那個廣告時間預約好了,就等著你的廣告詞,得提前給他們。”
夏沐:“我十二月初保證發給你。”
葛菲點頭,叮囑她注意安全,汽車駛離。
夏沐穿著高跟鞋,走路累,她到車裡換了雙運動鞋。
晚上九點多,又是周末,北京正熱鬧的時候。
走了幾分鐘才想起來要給豬豬舅說一聲,晚上不過去了。
打通電話的第一句就是:“舅舅。”她聲音軟軟的。
豬豬舅:“…夏沐,你別跟豬豬學。”每次豬豬隻要這麼喊舅舅,保准兒沒好事。
夏沐笑,也沒說話。
豬豬舅:“說吧,什麼事?”他大概已經猜到,她可能不願過來了。
夏沐:“我不過去了,其中原因你也知道的,你看紀羨北和任彥東關係剛剛緩和,我又是紀羨北女朋友,我要是當眾讓任彥東沒面子,不妥。”
豬豬舅若有所思:“也是這麼個理兒。”
頓了下,他跟夏沐打商量:“這樣吧,今晚咱就算了,畢竟在任彥東地盤,輸了的話他還真沒面子,等下次去上海,你給我出口氣,到時候我也不找朋友過來,就是小範圍的,我們幾個人聚聚,任彥東輸了那也只有我笑話他,怎麼樣?”
夏沐:“…你怎麼就逮著他不放了?”
豬豬舅:“當年他不留情面,我輸的差點…”光著身體從會所出去,這個仇他肯定要報,不然死不瞑目啊。
他又約定了個時間:“等我追到我喜歡的女人,你就滿足我這個願望怎麼樣?”
夏沐:“你認識的人裡還真就沒有牌技比得過任彥東的?”感覺不太可能。
豬豬舅:“有是有,不過跟我們私下不是一個圈子的,你可能不知道,我們的私交圈不會隨便帶誰進來玩的。”
夏沐勉為其難的暫時應下來,又不忘調侃他:“萬一你要追不到你喜歡的女人怎麼辦?”
豬豬舅:“…你說句好聽話會胖啊?”
夏沐哈哈笑。
豬豬舅:“行了,不說啦,紀羨北已經朝我斜眼斜了八百回了。”
夏沐:“…”
結束通話,夏收起手機,沿著人行道漫無目的的在街上晃著。
無邊的夜幕下,一個人在繁華的街頭散步,不自覺就會生出一種悲涼的情緒。
總覺得自己跟這座城格格不入。
等紅燈時,她拿出手機無聊的刷著朋友圈,看到了任初傳的幾張校園的夜景圖。
他現在應該在學校裡。
本來想問一下他,許曼最近怎麼樣,手指都快觸到屏幕,她又縮回,也許許曼沒跟他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呢。
之後的幾個月里許曼也一直沒來找她,任初的朋友圈動態還一直停留在那晚那個校園的夜景照。
再次聽到任初的消息是在十月底。
北京下了一場雨,天晴後氣溫陡然下降不少。
有點初冬的味道。
離一口考試還有一周。
那天豬豬在群裡激動的跟她說:【你猜我今天在我們學校遇到誰了? 】
她笑:【帥哥? 】
豬豬:【任初!他原來也出國讀研了,跟我男朋友還一個係呢,我們約了晚上一起吃飯(齜牙)】
她一愣,任初讀研了? ?
這幾個月,她一直準備口譯考試可能累傻了,錯過了那麼多消息。
這樣挺好,他終於有了自己的生活。
二十歲,不該為愛情放棄前途。
人生還有那麼長的路要走。
豬豬的消息又發來:【是不是被嚇呆了?我剛剛看到他時也嚇了一跳,真沒想到會是他,行了,先不說了,等我跟他吃飯時側面打聽一下,看看到底咋回事。 】
夏沐正對著手機發怔,書房的門從外面推開,她抬眸:“今晚回來這麼早?”
“嗯,也沒別的事吃完就散了。”紀羨北走過去拍拍她的肩,夏沐起來把椅子讓給紀羨北坐下,她順勢坐在他腿上。
“又練了一晚上英語?”紀羨北問。
“也沒,看了一會兒新聞。”她摟著他的脖子,親親他的唇:“今晚喝了幾杯?”
“半杯。”
“那應該是兩升的杯子吧?”
“……”
紀羨北扣著她的後腦勺,堵住她的嘴,夏沐被親的差點喘不上氣,紀羨北才鬆開她,夏沐要打他,被他用力箍在懷裡,她一點都沒法動。
“紀羨北,別仗著力氣大就欺負人!你這樣一點都不男人!”
“在床上男人就行了,其他時間無所謂。”他笑著,又輕咬了她一下。
兩人鬧騰一陣,紀羨北面色嚴肅起來,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夏沐跟他對望幾秒,“怎麼了?”
紀羨北低聲問:“想不想去國外讀書?”
第六十八章
夏沐跟紀羨北對望數秒,兩人的眼神深的可以看到彼此的心底。
半晌後,夏沐把臉埋在他脖子裡,小聲說:“我什麼都聽你的。”嘴角不由上翹。
紀羨北親著她的發頂,故意逗她:“那就不去。”
夏沐:“……”
她猛的從他懷裡起來:“紀羨北,不帶這樣欺負人的!”她也知道他是跟她開玩笑,但那種興奮被破壞,有點掃興。
紀羨北笑了笑,把她抱懷裡:“好了,別鬧。”
之後的時間,夏沐一直安靜的趴在他懷裡,感受著他的心跳。
“仙貝。”
“嗯?”
“沒什麼。”她用力環住他的腰。
紀羨北跟她說起留學的事:“這幾個月我幫你申請了不少大學,常椿藤盟校你條件不夠,差的我又不想讓你去,通過關係找了個不錯的導師,學校我也挺滿意,比較好的私立大學,給你申請的是金融專業。”
夏沐抬眸:“你怎麼這麼確定我要讀金融?萬一我想讀新聞專業呢?”
紀羨北:“你百度詞條裡的搜索記錄都是金融專業。”
夏沐:“……”
難怪那段時間他總是會藉用她手機,說要玩遊戲。
她看著他:“申報資料時你又麻煩歐陽老師了吧?”
紀羨北:“那是我跟歐陽老師的事,再說這點事對他來說還算不上麻煩。”他揉揉她的頭,“現在就等入學通知了,等你考完一口和你們導師聯繫一下,還要有個視頻面試,就是簡單走個流程,對你來說簡單的不能再簡單。”
夏沐點頭,又問他:“幾月開學?”
紀羨北:“你這個專業每年一月和九月份兩次入學,今年九月份的當時我趕不上申請,你辦簽證也來不及,只能等明年一月份了。”
馬上就十一月份,也就是說還有兩個多月,她就要去國外了…
夏沐緊緊抱著他,再次把臉埋在他懷裡。
“又不是好幾年見不到,我有空就去看你。”紀羨北用下巴輕輕摩挲著她的發頂,寬慰她:“我這幾年會把工作重心往那邊轉,現在都是視頻會議,在哪都一樣辦公,你不用擔心好幾個月看不到我。”
夏沐用力點點頭,這才想起來:“學費很貴吧?”
“這個我還沒注意看。”
“……”
“我讓你出去是讓你學習的,不是讓你打工賺錢的。”
“我沒說我要打工兼職啊,我可以申請獎學金。”
“嗯,加油吧。”頓了下,紀羨北還是決定實話實說:“你得做好準備,你說不定是你們系裡成績最差的那個。”
“……”
一整晚,夏沐被留學的喜悅和分別的傷感折磨著,原來悲喜交加是這樣的滋味。
接下來的兩天,紀羨北忙的不可開交,夏沐也在做著最後的衝刺。
一早,紀羨北到了公司,樊秘書過來提醒他十分鐘後有個海外的視頻會,公司幾個高層已經在會議室了。
紀羨北點頭,把筆記本電源線拔下,樊秘書過來把筆記本和記錄本一同帶上,跟紀羨北一起去會議室。
“最近關注下蕭華跟遠東競爭科技公司的事。”紀羨北頓下腳步跟樊秘書並行。
“好的,您想關心哪方面的消息?”樊秘書問。
紀羨北:“我對他們的收購戰沒興趣,蕭瀟最忙抽不開身時,你就把我去印尼的行程安排在這幾天。”
原本是定在八月份去的,這個項目是當地政府招商引資的,這幾個月當地政府官員換屆,就耽擱了下來,昨天他又接到那邊的邀請電話。
樊秘書側眸看了紀羨北幾秒,“蕭總知道您要去印尼考察項目?”
紀羨北點頭。
樊秘書若有所思,“蕭董事長把這次的考察交給蕭總了?”
紀羨北:“聽蕭瀟的意思應該是,蕭伯母病情還沒穩定,蕭董事一直兩邊跑,大概精力跟不上。”
樊秘書明白了,紀羨北不想跟蕭瀟過去,也不是怕蕭瀟會纏著他,畢竟蕭瀟也是公私分明的人,紀羨北這麼做只是想讓夏沐心裡舒坦。
可去印尼出差是公事,蕭瀟作為投資商之一,跟紀羨北一起過去考察項目無可厚非。
所以現在只能讓蕭瀟主動放棄。
唯一的時機就是蕭瀟跟任彥東爭鋒相對的時候,蕭瀟無暇顧及。
樊秘書把思緒理了一遍,“明白了,我會安排好的。”
會議結束後,樊秘書回到自己辦公室就開始安排出差時間,分析了遠東和蕭華這幾天的公司動態,把時間定在了後天。
怕不妥,又提醒紀羨北:“還有四天夏沐就要參加一口考試。”
紀羨北:“我知道,我出差和她考試不衝突,我留在家反而還會給她增加壓力。”以前她不管參加什麼考試他都不會刻意陪著她。
樊秘書點頭,跟紀羨北商榷好時間後,又給蕭瀟去了電話,說紀羨北後天去印尼,問蕭瀟:“蕭總,您的機票是否一起訂?”
如預料的那般,蕭瀟說抽不開身,讓公司的副總過去,還再三表示了歉意。
考試那天夏沐還是緊張的,她覺得她最沒出息的時候就是在考場上,可能高考留下的後遺症吧,現在不管參加什麼考試都會無意識的自己嚇自己。
那天紀羨北已經到了印尼,還不忘給她安排好司機,那天早上保姆阿姨也是一大早就過來給她做了手擀麵,還弄了兩個荷包蛋,寓意考100分。
不到兩個小時的考試時間,過得也飛快,從考場出來,夏沐做了個深呼吸,也高興不起來。
還沒走到車上,就接到了紀羨北的電話。
“喂。”她無精打采。
紀羨北:“聽聲音就應該是沒過。”
夏沐:“…紀羨北!”
紀羨北笑:“就一英語考試,好不好過不過真無所謂,有的人就是考神,有的人平時很牛,一到考場就慫。成績能說明一些東西,但並不說明全部。行了,考完就好好玩玩,可以找你那些大學同學聚聚,有空你再找樊秘書,把你出國的一些手續辦一下。”
“嗯。”夏沐坐上車,又問他:“你這次要多久回來?”
紀羨北:“可能月底,說不定要十二月初。”
夏沐:“…怎麼這麼久?”
紀羨北:“把一些事都處理完了,一月份才有時間送你去上學。”
夏沐的手指微縮,心裡酸酸的,平復下呼吸才說話:“怎麼感覺像爸爸送閨女去上學。”她以著輕鬆的語氣說著。
紀羨北笑,逗她:“要不要唱一首老父親給我聽?”
夏沐:“…一邊兒去!”
紀羨北的手機有電話進來,“先不說了,我忙了。”
“嗯。”夏沐掛電話前又叮囑一句:“不許抽煙。”
紀羨北接通了沈凌的電話,沈凌剛散會,秘書小聲說任總在辦公室等他,沈凌點點頭,對著電話裡說:“剛才在開會,什麼事?”
紀羨北:“你五舅現在在哪?怎麼電話也打不通?”
沈凌:“現在在哪不清楚,昨天看他定位還是在南非,你找他什麼事?”
紀羨北:“要緊的事。”
沈凌:“那你找他媳婦吧,別人打不通的電話,他媳婦一打就通。”五舅和他年齡相仿,他從來不當面喊五舅,更不喊舅媽,因為舅媽比他還小…
紀羨北:“不找。”
沈凌:“他媳婦得罪你了?”
紀羨北:“嗯,我好幾輛車都被她貼了罰單。”
沈凌哈哈笑:“活該!”其實他的車也被貼了好幾回。
他到了辦公室,任彥東正在自己泡茶,他下巴微揚:“給我倒杯茶。”
任彥東睇他一眼,沒吱聲。
沈凌跟紀羨北說正經的:“你要真找我五舅有事你就多打幾遍,有時候他那邊信號不是太好,可能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非洲那邊,實在不行,你就打他那邊工作人員的電話問問。”
紀羨北:“你幫我確定一下吧,要是在那邊,我去找他。”
沈凌:“…你有病啊,千里迢迢去看一個男人?”
紀羨北:“找他幫我買塊好的鑽石。”
沈凌眉心微蹙:“…你說什麼???”
紀羨北:“買鑽石做鑽戒。”
沈凌爆了句粗話,任彥東看向他,然後就听沈凌說:“你要跟夏沐求婚?”
任彥東正在倒茶,手一晃,茶灑了出來。
他放下茶壺,拿著抹布擦擦茶几。
沈凌一時激動的都把任彥東忘了,聊起鑽戒:“你要學我五舅弄大的粉鑽?”
紀羨北:“不要粉的,有點土。”
沈凌:“…你小心我五舅弄死你!”
紀羨北笑:“本來就沒那麼好看。”
沈凌:“那你要弄什麼樣的?”
紀羨北:“藍鑽,夏沐最喜歡藍色。”
沈凌:“…紀羨北,不帶這樣慣女人的。”
紀羨北沒空跟他囉嗦:“你趕緊確定你五舅在哪,讓他在那邊等我。”
沈凌收起手機,這才想起任彥東在他辦公室,任彥東正在漫不經心的喝茶,面色平靜,眼底也沒有什麼情緒波動。
“什麼事你還要親自跑一趟?”沈凌坐過去。
任彥東:“地產公司IPO的事你就多費點心,我這段時間有別的事要忙。”
沈凌:“這還不好說。”問他:“又有新項目?”
任彥東:“也不算是,想做做慈善,順便休息一下。”
沈凌正要去端茶杯,手頓住,比剛才聽到紀羨北要跟夏沐求婚還驚詫,他不可置信的看著任彥東,他做慈善他不奇怪,驚訝的是:“你要休息一段時間?”
任彥東唑了兩口茶,“嗯,我十二年都沒好好休息過了。”
其實不止十二年,從大學開始,他就沒有哪天是閒下來而一整天都不去想工作上的事,就連過年他都閒不下來。
國內椿節放假,可他海外公司的員工還正常上班。
談不完的事情,開不完的會,看不完的郵件,出不完的差,解決不完的問題。
有時候感覺自己就是時間,沒有停止的那一刻。
沈凌端著茶杯,沒喝,輕輕叩著杯沿。
他看向任彥東:“你要去哪做慈善?”
任彥東沒吱聲,又喝了幾口茶。
沈凌大概也猜到了,應該是夏沐老家那邊。
“去多久?”
任彥東:“明天就過去,要在那邊待到十二月份,然後我直接回紐約,國內的業務有執行總裁,我也用不著太操心。”
沈凌一頓:“什麼意思?”
任彥東:“回我的大本營去,國內要是有要緊的事,我也會過來。”
沈凌沒想到任彥東會放棄那麼多,這幾年任彥東幾乎把一半的時間和精力都放在了國內市場上,現在就因為夏沐要訂婚了,他主動撤離了,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任彥東看了眼時間,放下茶杯,猶豫了半晌才說:“夏沐工作上的事,你多關心著點,有什麼問題你私下給她解決了,她那樣的性格,遇到問題也不會找紀羨北的。”
沈凌點頭:“行。”
任彥東跟沈凌之間也沒什麼好說的,他們的交情無須客氣,他起身離開。
“誒,等紀羨北求婚那天,你要不要送禮物祝福一下?”沈凌喊住他。
任彥東駐足轉身:“你要送什麼?”
沈凌:“沒想好,到時跟他們商量一下吧,這是群裡的老規矩啊,誰求婚成功都是會送禮物的。”
任彥東若有所思:“那就幫我跟她說,我送給她兩個積分,祝她心想事成。”
沈凌不懂這個積分是什麼,但一定是夏沐最想要又輕易得不到的。
任彥東晚上在家和父母吃了頓晚飯,被嘮叨一頓後,早早回到了自己的別墅。
第二天就要離開,他開始收拾行李。
原本他沒打算回紐約,就在沈凌說紀羨北要求婚了,他當時就做了回紐約的決定,留在這裡,只會給她帶來煩惱。
看著那幅字,他怔神許久。
最後把那幅字的框子拆下來,把那幅字折好放進箱子的最底層。
他沒有多少行李要帶回去,半小時就收拾好了。
時間還早,任彥東洗過澡就去了書房,工作郵件也看不下去。
他拿出宣紙,意興闌珊的寫著。
一整晚都在寫那句話:
那一世,轉山轉水轉佛塔,不為修來世,只為途中與你相見。
翌日一早。
當飛機衝上雲霄,任彥東看著雪白望不到邊的雲海。
第一次,對這個城這麼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