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 生生世世,永不分離(大結局)
今晚有人長夜難眠,有人安然入睡。
待到次日早晨,余嫋嫋睜開眼醒來,發現蕭倦已經走了。
吃過早飯後,余嫋嫋抱著女兒去了皇宮。
唐歸兮剛下朝,就被一群大臣纏著不放,書案上還有堆積如山的奏折。
雖說東唐是小國,但事情卻不少。
唐歸兮每天都要被各種政務折磨得頭疼。
聽聞余嫋嫋和小福寶來了,她如蒙大赦,趁機甩脫喋喋不休的大臣們,健步如飛地跑去見余嫋嫋母女。
耳邊沒有了大臣們的絮絮叨叨,唐歸兮感覺空氣都變得清新了。
她一把將小福寶抱起來,放到自己的膝頭。
小福寶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從小就喜歡亮晶晶的東西。
她看到唐歸兮頭上戴著的金簪,伸手就要去拽。
簪頭是栩栩如生的金龍,龍口銜著東珠,末端墜著長長的金絲流蘇,看起來金光閃閃,很是華貴。
但那可是代表東唐女帝身份的簪子。
余嫋嫋想要阻攔小福寶,卻見唐歸兮隨手就將那支金簪拔了下來。
她故意晃了晃金簪,小福寶的眼睛跟著金簪晃動,兩只小肉爪子上下揮動,小模樣興奮極了。
唐歸兮笑著道:“小福寶喜歡啊?那我就把這支簪子送給你好了。”
余嫋嫋忙道:“這麽貴重的東西,小福寶受不起的。”
唐歸兮:“小福寶是天生的福星,這世上沒什麽東西是她受不起的,莫說是這簪子,就算是整個東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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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嫋嫋趕緊打斷她的話。
“唐歸兮!”
自從唐歸兮成為女帝後,余嫋嫋就再也沒有直呼過她的性命。
眼下忽然連名帶姓地喊她,顯然是真的急了。
唐歸兮嘿嘿一笑:“好啦好啦,我就只是開個玩笑而已。”
余嫋嫋無語:“有你這麽開玩笑的嗎?!”
幸好屋裡就沒有外人。
若是被有心人聽到唐歸兮剛才說的話,還不知要掀起多大的風雨呢?!
金簪雖好,可對一個小寶寶來說太重了,再加上金簪的一端很是尖銳,小福寶拿著可能刺傷自己。
遂唐歸兮到底還是沒有把金簪送給小福寶。
她將金簪上的那顆東珠掰下來,塞進小福寶的手裡。
“拿去玩吧,回頭等你長大了些,我再把簪子送你。”
那顆東珠足有成人拇指大小,圓潤光滑,光澤鮮亮,觸手溫潤,一看便知價值連城。
小福寶年紀雖小,卻也是個識貨的。
她捧著東珠愛不釋手。
余嫋嫋盯著小福寶的動作,生怕她傻乎乎地把東珠往嘴裡塞,耳邊聽到唐歸兮說道。
“嫋嫋,你能幫我個忙不?”
余嫋嫋心裡對此早有預料。
無事獻殷勤非間即盜。
唐歸兮忽然送了顆東珠給小福寶,肯定是有所求。
余嫋嫋看向唐歸兮,問道:“何事?”
唐歸兮搓了搓手,笑得一臉討好。
“最近的奏折越來越多了,我一個人實在是處理不完,你能不能幫我分擔點兒?”
余嫋嫋一口拒絕:“不行,國家大事豈是我一介婦人能夠插手的?!”
唐歸兮立刻道:“我也是婦人!”
余嫋嫋又道:“我和你不一樣,你是女帝,我只是個國公夫人而已。”
唐歸兮:“我可以給你封個官職。”
余嫋嫋:“謝謝,不必。”
她現在每天除了吃吃喝喝就是遛娃,時不時還能和蕭倦一塊出去遊玩,日子過得別提多快樂了。
她才不要去當朝九晚五的打工人!
唐歸兮不肯放棄,抱著她死纏爛打。
“嫋嫋,我的好嫋嫋啊!求你看在咱們姐妹一場的分上,就幫我分擔一點政務吧!”
余嫋嫋學著她的語氣:“歸兮,我的好歸兮啊!求你看在咱們姐妹一場的份上,就高抬貴手放過我吧!”
唐歸兮雙目含淚,可憐巴巴地瞅著她。
余嫋嫋想要逃。
唐歸兮死死抱住她的胳膊。
論力氣,余嫋嫋肯定不是唐歸兮的對手。
余嫋嫋掙脫不開,一字一頓地道:“陛下,請自重!”
唐歸兮將臉貼在她的胳膊上:“你不答應幫我,我就放你走。”
余嫋嫋咬牙:“你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你是女帝,不是無賴!”
唐歸兮很是光棍:“只要能讓你幫我,我不介意當一回無賴。”
余嫋嫋實在是甩不開這塊牛皮糖,被逼無奈只能妥協。
反正這段時間蕭倦不在家,她閑著也是閑著,幫唐歸兮處理政務就當做是打發時間了。
唐歸兮從小就跟著她爹混跡軍營,在用兵和武功方面很有心得,但在讀書一事上就是兩眼一抹黑。
換言之,她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學渣。
最近朝中準備修訂東唐律法,大大小小的條例看著唐歸兮眼前發黑,時刻都想抓狂。
此時她將修訂律法一事全部退給余嫋嫋,討好地道。
“拜托你了!”
余嫋嫋動了動胳膊:“肩膀好像有點酸。”
唐歸兮腆著個臉湊過去,殷勤地幫她捏肩:“你還有什麽地方不舒服的?都可以跟我說。”
余嫋嫋又動了動腿:“腿好像也有點酸。”
唐歸兮立刻蹲下去給她捶腿。
余嫋嫋被伺候得舒服了,方才伸手拿起大臣們擬定的律法草案,認真地看了起來。
跟唐歸兮那個學渣不同,余嫋嫋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她一目十行地看完草案,便已將大大小小的條例全部記了下來。
接下來就是逐條地修訂。
這是個非常繁雜的活兒,需要極大的耐心。
與此同時,蕭倦率領東征軍護送沈琢一行人離開東唐。
東征軍心裡都還記著沈琢糧草支援、置東征軍三十萬將士生死於不顧的仇,個個都憋著一口氣。
這一路走來,他們時時刻刻都用充滿仇恨的眼神瞪著沈琢,只要待著機會就要上演秣馬厲兵的戲碼,濃濃的殺氣幾乎都要演變為實質了。
蕭倦練箭的時候,好幾次都“不小心”把箭矢射到了沈琢身邊,差一點兒便要把他的腦袋射個對穿。
沈琢身邊跟著的禁衛軍統領憤怒質問:“蕭倦你是什麽意思?你想謀殺我們皇上嗎?!”
蕭倦甩了下手,慢悠悠地道:“抱歉,手滑。”
語氣慢悠悠的,充滿了敷衍的意味。
禁衛軍統領惱恨不已。
奈何人在屋簷下,這裡還是東唐的地盤,再加上沈琢並未受傷,他也只能把火氣強忍下去。
除此之外,蕭倦每到一處地方,就會讓東征軍去當地宣揚,讓當地百姓們知道大雁的皇帝來了。
當初辰國大軍在東唐境內燒殺劫掠,大雁皇帝卻見死不救,這筆帳一直都記在東唐百姓們的心裡。
尤其是那些在戰爭中失去了親友的人,更是狠毒了大雁皇帝。
因為有東征軍在旁邊看著,百姓們不敢對大雁皇帝動手,他們只能跟在大雁皇帝的馬車後面,嘴裡罵罵咧咧。
罵聲傳入馬車裡,沈琢聽得清清楚楚。
他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寬大袖擺之中的雙手緊握成拳。
原來余嫋嫋說得是真的,東唐上下全都恨他。
縱使他能出兵踏平東唐,也無法抹平東唐百姓心中對他的怨恨。
因為這份怨恨,東唐上下擰成一股繩,固若金湯。
大雁想要收回東唐,難度遠比沈琢預想中的還要難上許多倍。
直至此時,沈琢心裡終於生出了一絲悔意——
早知今日,當初他不該放棄遼東的。
蕭倦把人送到東唐的邊境。
情敵之間本就沒有交情一說,蕭倦完成了任務,便再也不想多看沈琢一眼,打算帶著東征軍們走人。
沈琢卻忽然出聲就叫住他。
“蕭倦。”
蕭倦騎在馬背上,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還有何事?”
沈琢:“替朕轉告嫋嫋,她爹娘的墳墓依舊好好的,朕沒讓人去驚擾他們,若嫋嫋以後有空,隨時都可以回來看望他們。”
蕭倦不耐煩聽他的絮叨,隨口應道:“嗯。”
沈琢猶豫片刻,最後還是從袖中拿出了那枚小巧的銀耳墜。
“這是嫋嫋的東西,煩請你帶回去給她,以後請你好好照顧她,若她在東唐過得不好,隨時都可以回大雁來找朕。”
蕭倦騎著馬上前,伸手接過那枚銀耳墜。
他竟不知沈琢手裡還有嫋嫋的東西。
這讓他心裡的醋意又濃了幾分。
“嫋嫋是我的結發妻子,我視她如珠如寶,無需外人多言,我也會好好照顧她,一生一世。”
他特意將最後四個字加重了語氣。
沈琢心中落寞。
他曾經有一個娶嫋嫋為妻的機會,可惜他沒有好好把握。
如今她成了別人的妻子,他再後悔已是徒勞。
蕭倦見他已無法可說,便牽動馬兒調轉方向,率領東征軍離開。
沈琢放下車簾,平穩的僧因從車內傳出。
“走吧。”
馬車沿著道路前行,身後的東唐越來越遠。
相比來時,蕭倦和東征軍回去的時候心情就要輕松多了。
他們原路返回興寧城。
多日不見嫋嫋,蕭倦歸心似箭。
他直奔國公府,進門卻撲了個空,一問之下才知道自家媳婦和女兒都被人拐去了皇宮。
於是他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急匆匆地趕去皇宮。
余嫋嫋得知蕭倦回來了,立刻將草案往旁邊一推,抱著女兒跑了出去。
“阿倦!”
蕭倦大步而來,長臂一撈,連媳婦帶女兒一起攬入懷中,緊緊地抱住。
“我回來了。”
小福寶多日沒能看到父親,今兒忽然看到他,也不知道是哪兒受到了觸動,小嘴一張,含含糊糊地喊了聲。
“阿呀阿爹……”
一歲多的她早已學會了喊娘,卻一直都不會喊爹。
雖然蕭倦告訴自己不要介懷,畢竟福寶還小,以後遲早都能學會喊爹,可他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兒小失落的。
沒想到今兒冷不丁就聽到了小福寶喊爹,蕭倦和余嫋嫋都是一愣。
蕭倦大喜,忙道:“福寶,你剛才叫我什麽?”
小福寶似乎有點羞澀。
她在余嫋嫋的懷裡拱了拱,然後才又喊了一聲。
“阿爹。”
發音還不大標準,聽著奶聲奶氣的。
蕭倦的嘴角不由自主往上翹。
先前沈琢帶來的陰霾被一掃而空。
他現在開心得不行,抱著閨女站起身。
“乖福寶,再叫一聲。”
小福寶便又叫了一聲阿爹。
蕭倦只覺得通體舒暢,整個人都要飛起來了。
他用力一只手牽起嫋嫋,臉上是難得的喜形於色。
“走,我們回家!”
余嫋嫋含笑頷首:“好。”
蕭倦邊走邊道:“我在回來的路上買了許多東西,都是給你和福寶帶的。”
余嫋嫋充滿期待:“買什麽了?有好吃的嗎?”
蕭倦:“自然是有的,你肯定愛吃。”
余嫋嫋的眼睛亮了起來:“哇哦!”
身後傳來唐歸兮的喊聲。
“嫋嫋,你別走啊,今天的事情你還沒做完呢!”
聞言,余嫋嫋非但不停,反而拉著蕭倦走得更快了。
“快走快走。”
蕭倦不免好奇:“怎麽了?”
余嫋嫋將自己這些天被唐歸兮抓壯丁的事情說了出來,末了吐槽道。
“我已經幫把她把草案修訂得差不多了,可她還不知足,還想讓我幫她把上半年的賦稅也核算一遍,你知道記錄稅款的帳冊有多少嗎?堆了滿滿一間屋子!”
她一邊說一遍用雙手比劃,表情極為誇張。
“就算我過目不忘,也不能這麽壓榨我吧?我決定了,明兒一早我們就出發離開興寧!”
蕭倦含笑問道:“你想去哪兒?”
余嫋嫋小手一揮:“我想去外面遊山玩水,咱們一家三口,走哪兒算哪兒!”
“好。”
小福寶雖然聽不懂大人在說些什麽,但她能感受得到爹娘此時心情很好,於是她也揮舞著小肉爪子,跟著叫道。
“咿呀,好呀”
於是第二天一大早,蕭倦就帶著媳婦和女兒離開了興寧城。
他們迎著明亮的晨輝,開始了向往已久的旅行。
等唐歸兮得知此事的時候,一家三口早就跑得沒影兒了。
她企圖抓壯丁的計劃破滅,只能認命地自己去處理源源不斷的奏折。
每天忙碌完後,唐歸兮都要寫一封信,讓信差帶去給正在外面旅行的余嫋嫋。
她在信中哭訴自己的辛苦,企圖用苦肉計打動余嫋嫋,佑使余嫋嫋回來為自己分擔政務。
可惜余嫋嫋這廝鐵石心腸,不僅沒被打動,反而還更不想回興寧了。
也許真的是上天都在眷顧東唐,這一年多來東唐風調雨順,田間作物長勢喜人,秋收時分更是碩果累累。
馬車裡,余嫋嫋看著車窗外大片大片的金黃麥田,心裡很是歡喜。
這會兒小福寶已經睡著了,蕭倦將她放到軟墊上,輕輕為她蓋上柔軟的毛毯。
他抬起頭,看著嫋嫋的側臉,猶豫片刻,終究還是將那枚銀耳墜從袖中拿了出來。
這時沈琢臨走前給他的,讓他轉交給嫋嫋。
他心裡別扭,一直都沒拿出來。
但他有清楚地知道,這件事遲早是要面對的,一直隱瞞下去的話只會讓他心裡的疙瘩越來越大。
“這是你的東西吧,還你。”
余嫋嫋扭過頭來,看著他手裡的銀耳墜,很是意外:“它怎麽會在你這兒?”
蕭倦薄唇緊抿:“是沈琢讓我交給你的,他還說你爹娘的墳塚還在原處,你隨時都可以回去看望他們。”
余嫋嫋伸手接過銀耳墜:“這的確是我的東西。”
蕭倦心頭髮緊,手指不自覺地蜷縮。
她還在意沈琢嗎?
隨即他便看到余嫋嫋一抬手,將那枚銀耳墜扔出了車窗。
小巧的銀耳墜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無聲地落入了麥田中,徹底不見了蹤影。
蕭倦一怔:“你這是?”
余嫋嫋拍了拍手,一臉輕松:“那副耳墜本是一對,如今只剩下一只,我留著也是無用,不如丟棄。”
蕭倦的喉結動了動,蜷縮的手指緩緩松開:“不會舍不得嗎?”
余嫋嫋莞爾一笑:“不過一只耳墜而已,我若是喜歡,隨時都可以再買,有什麽好不舍的。”
聞言,蕭倦心裡終於徹底放松下來。
他將自己腰間的荷包解下來遞給她:“都給你,想買多少耳墜都可以。”
余嫋嫋笑容更甚,眸光燦爛似驕陽。
“這可是你說的。”
蕭倦也跟著笑了起來:“嗯,我說的。”
“回頭我要是把你的錢都花光了,你可別心疼。”
“只要你開心,怎樣都好。”
“蕭墨竹,我發現你越來越會說話了。”
“我是實話實說。”
“那我也要跟你說實話,其實我藏了個秘密,你想知道嗎?”
“想。”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等以後我們老了,走不動路了,快要死了的時候,我再告訴你那個秘密是什麽。”
“好,都依你。”
……
小兩口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些沒營養的話。
一如往常的每一天。
馬車輕輕搖晃,田間的金色麥浪隨風翻滾。
和煦微風吹入馬車內,陽光明妹,讓人感覺暖洋洋的。
熟睡中的小福寶不知是夢到了什麽,她砸吧了下小嘴,小小的臉蛋上洋溢著甜甜的笑容。
余嫋嫋和蕭倦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兩人挨在一起,靜靜看著窗外漸漸落下的夕陽。
蕭倦忽然拿出個東西,塞進余嫋嫋的手裡。
“送你的。”
余嫋嫋低頭一看,發現是一枚方形玉佩,上面刻有瑞獸圖騰,下方還墜有青色絲絛。
她立刻就認了出來:“這不是你當初不小心弄丟了的玉佩麽?”
蕭倦頷首:“嗯。”
當初他在參加宮宴時不慎遺失玉佩,是余嫋嫋撿到了它,還想把它賣了換錢,由此引發出一系列讓人啼笑皆非的傳聞。
也正因為如此,蕭倦才有可能認識嫋嫋。
余嫋嫋笑了起來:“這枚玉佩也算是我們的媒人了,我可得好好珍惜它。”
蕭倦也笑。
余嫋嫋將玉佩揣進懷裡:“若有下輩子,我們就靠這枚玉佩相認吧。”
這話說得很沒道理,都投胎轉世了又怎麽可能還拿著同一枚玉佩?
但蕭倦卻不管這些,他認真地應道。
“好。”
余嫋嫋伸出小拇指:“拉鉤。”
蕭倦聽話地伸出小拇指,與她的小拇指纏在一起,上下輕晃。
他知道自己不可以這麽貪心,擁有了嫋嫋一輩子就應該知足了,但他還是忍不住祈禱,希望下輩子還能和嫋嫋在一起。
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