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7章

發佈時間: 2024-02-20 12: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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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歲月無聲(3)

他這才抬頭看我:“小人要說的話,並非是郡王走前的意思,只是小人的私心。”我看他神情肅然,只頷首道:“但說無妨。”他仍舊是猶豫著,直到我又點了下頭,才輕吐口氣,重重地叩了個頭:“小人明白縣主對郡王而言,重過江山,但眼下這件事,關乎的不止是郡王的大業,更是郡王的身家性命,全府甚至是相王一脈的生死存亡。”

我盯著他:“若我相救永泰郡主……”他斷然接口:“唯有宮變,只不過當年太子不似初入洛陽,根基尚未穩固,如今已是深不可測,”他頓了下,才道,“婉兒姑娘與太子的糾葛,縣主想必已清楚。而眼下的太平公主也遠非當年隱忍,還請縣主三思。”

生死存亡,太重的四個字。

手中的茶有些燙,我強忍著心口再次的劇痛,顫抖著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只覺唇舌微麻。

這是他的書房,我甚至能看到他就坐在書案後,抬頭看我。

不論是當年清潤溫和,或是經殺戮後漸已淡然的目光,都還是他,肯為我拋去生死,護我在亂馬中的李成器。若是他在,絕不會說出今日的話,他只會說:永安,此事你只管安心,餘下的交給我。

可這背後他到底要做多少,要妥協多少,從來沒有人提過。

何福這些話都不過是點到即止,避過其中利害,到最後不過給了我三思二字。

這麼多年看過了太多,我又何嘗不懂?

就這樣默了很久,他也就頭抵著地面,跪了許久。直到再入口的茶已冰冷,我才緩緩起身道:“你說的對。”言罷,才去看了眼空無一人的主座,快步出了書房。

直到回到宮中,我揮去所有人,坐在了書案後。

身上一時冷一時熱的,卻不想動上分毫。

半年前我還大言不慚地直視李隆基,告訴他,若真有一日,要在至親和婉兒之間做抉擇,我最後只能捨掉婉兒。到最後卻未料到竟是仙蕙,毫無任何心機謀算的仙蕙。

自大明宮到太初宮,自太液池到龍門山,她都曾拉著我的手,嬉笑怒罵。

她護我敬我,信我愛我,可最後我卻什麼也做不到,什麼也不敢做。

我只覺得眼睛酸得發脹,漸漸趴到了桌上。迷迷糊糊不知過了多久,才感覺肩上被人拍了下,抬起頭去看時,李隆基就站在書案側,一眨不眨地盯著我。

“很晚了,你來做什麼?”話說完,才覺得喉嚨刺痛著,像是被火烤灼著。他緩緩蹲下身子,一雙眼中儘是心疼:“永安,冬陽說你午膳晚膳都沒用過。”我沉默不語,他又道:“這件事遠比你想得複雜,你以為皇祖母猜不透想不明?若非她狠下心,沒人能動得了她的親孫兒。”

我搖了搖頭:“你走吧。”從昨晚到現在,已經聽了太多的利益糾葛,他這一句句的重複,都不過是在刺著同一處傷口,痛入心肺。

他伸出手想拉我,我搶先避開道:“郡王請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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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背著光,那眼中更顯陰沉,我避開他的視線,沒再說什麼。

他一動不動地半蹲在我身側,我也只能這樣坐著,不想再去責問他曾說過的‘嚴懲不貸’,此時此刻,我所做的與他並無差別。一個是殿前順了皇姑祖母的心意,一個是放棄了救人的機會。

落在最後,都不過是自保而已。

過了很久,他才輕聲道:“我帶你去見她最後一面。”我不敢置信地回頭,重複著這句話:“你帶我去?”他點頭:“我深夜入宮就是為了帶你去見她。”

一句話亂了心神,我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去想想這其中的深淺利弊,可終是想見仙蕙的心思壓過了一切,最後還是點頭道:“多謝你。”

他似乎在笑,卻笑中帶了幾分苦:“我冷血冷情,無心無肺,卻還能換你一個謝字,可算是此生無憾了?”我默看著他:“日後這份情,我會還上。”他又一笑,扶著桌角站起身:“走吧。”

自這句話,他再沒和我多說一句。直到上了馬車,才低聲對外邊人說了兩句話,一路沉默著到了府宅後門處,他才示意我以風帽遮住大半張臉,我依著他的話戴上風帽,待到再抬頭,才發現他仍舊是盯著我。

“有何遺漏?”我挑起風帽看他。他搖頭:“想起年少時,國子監內你也是如此裝束。一晃竟是這麼多年了。”我心頭一酸,拉下風帽徹底遮上了眼。

再有不忍,也要斷,也要傷。

他們兄弟間有一個皇位就足夠刀兵相見,我不想再成為另一個仇恨。

自她下嫁後,這還是我初入她的宅子。

我不忍看四周花團錦簇,流水潺潺,只低頭緊跟著李隆基的腳步,隨著前面提燈籠帶路的人,漸入了被鎖著的院子。

門口守著的人見了李隆基都立刻躬身行禮,低聲齊喚郡王,他只吩咐拆鎖,側頭對我道:“快去快回,我在外等你。”我看他神色,知他不想入內,便頷首快步走了進去。

院中極安靜,幾乎沒有人走動的聲響。

我站在房門前,猶豫了很久,才輕推開。沒有任何燈燭的火光,半室灰白的月色,半室卻是漆黑一片。我只看了一眼四周被砸碎的物事,就有些脫力,生怕再走入見到的也不過是一具冷屍,過了很久,才出聲輕喚了聲仙蕙。

“姐姐?”她的聲音從裡間傳出來,我應了聲,這才有了些氣力走進去。她似乎想站起來摸索什麼,卻忽然又停下來:“算了,不讓你看我現在的模樣了,地上很亂,你慢些走。”一字一句都很清晰,除卻聲音的瘖啞無力。

眼前漸適應了黑暗,我才看見她斜靠在床邊,似乎在對著我笑。這樣的陰暗角落,竟像是她已經去了,恍惚在黃泉畔看著我,心越跳越慢,腳下卻沒有停,直到走到她身邊坐下,握住她的手,才驚覺手心已都是冷汗。

“皇祖母已下了這樣的聖旨,也只有姐姐敢來見我最後一面了,”她也握住我的手,冰得滲人。我喉頭發澀,一瞬湧出淚來:“你喊了我十餘年的姐姐,我卻也只能做到如此……”話哽在喉,縱有再多的愧疚,也只能再嚥回去。

這一生她總是笑著的,只恨著皇姑祖母一人,總好過被所有親人背叛。

“已經足夠了,自降旨以來,總算是有人來看看我了,”她低頭,“這麼多年我太如意了。父王母妃重回太初宮,親兄姐能常伴在一起,雖難忤逆皇祖母放下了張九齡,卻也得了另一段好姻緣。那年我下嫁時哭得幾乎沒命,夫君手足無措哄了整夜,時至今日卻也不明白我是為何哭得那麼慘,想想真是傻,”她輕撫著隆起的小腹,小聲笑,“姐姐從來都是先知,那一年在龍門山上的話終是應驗了,只可惜了這孩子。”

她說的斷斷續續,我卻聽得字字誅心。

過了許久,我才握緊她的手,想問她可有什麼心願。可話到口邊卻發現如此可笑,一個女人這一生最重要的夫君孩兒,都會隨她一道被賜死,還有什麼?她還能有什麼牽掛?

她閉上眼,緩緩地抱住我的腰。

很瘦的身子,就這樣縮在我懷裡,從輕微的嗚咽聲,到最後幾乎是撕心裂肺的哭聲,填滿這屋子的每個角落,直到最後幾乎喘不上氣,才說:“替我告訴成器哥哥……我會陰間等,等著他登上皇位,只有他才能讓李家真正太平。”

“好,”我眼前早已模糊成一片,緊咬著唇不忍讓自己哭出聲,只緊摟著她,低聲道,“我會幫他,幫他完成你的心願。”

外邊似乎有人在喚著我名,可她仍舊抱著我不肯鬆手,我也就這樣任由她抱著,聽著那一聲聲的永安,像是被人生生抽著筋,剜著肉。

永安永安,究竟這名字能保誰平安?

成器,你的盛世永安,究竟要等到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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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足元年,邵王重潤、永泰郡主,郡主婿武延基因秘聚私議二張,遭張易之訴之御前。聖上大怒,九月三日,逼令三人自盡謝罪。

自那日回,我始終未再出門,依舊是照常用膳寫字,讀得是往日的書,休息的時辰也分毫不差。直到她死後十餘日,這消息才自宮中傳出,無人敢議無人敢說。

這一日用罷午膳,我剛才坐在塌上,隨手拿起昨日讀得書,就聽見門口有人請安。下意識抬頭,李成器正向我一步步走過來,那雙眼中竟有了萬分的心痛,我看著他怔怔出神,不敢動也不敢說話,直到被他抱在懷裡才聽見自己的心跳,每一下都重得發痛。

我聽著他同樣的心跳,過了很久才輕聲問:“累嗎?”他抱著我,低聲說:“永安,別說話,你不需要和我說話,讓我抱抱你。”我嗯了聲,任他把我抱上塌,縮在他懷裡,開始止不住地流著淚,幾乎把他的前襟都打濕了,才哽嚥著說:“仙蕙說,她會等著你,等著你的盛世永安。”

“我聽到了,”他輕撫著我的背,柔聲說:“睡一會兒,我會陪著你。”

六十六 眉目依舊(1)

大足元年,皇姑祖母自西入關,二十二日至長安,大赦天下,改元長安。

長安,天下之長治久安。

當日遷居洛陽時,國子監老先生曾提起李成器這句話。世事變遷,如今再入長安,難道皇姑祖母真已下了決心,還天下與李家?

這一日晨起天就有些陰,到午膳時就已經開始落了雪。我到殿中時正是熱鬧非常,一個小內侍彎腰替我擦去裙角鞋底的雪水,我側頭看他應坐的位置,他正和太平說著什麼,像是有了感覺,回頭來看我,微微笑了起來。

太平低聲說了句話,他看著我,點頭回了句,已惹得太平掩口輕笑。

我雖聽不清他們說的,卻也猜到與我有關,忙側頭避開,走入殿中請安。皇姑祖母身側的張易之正在說著笑話,看到我立刻輕叫了聲小縣主。皇姑祖母這才笑了聲:“永安,聽說你回來後一直病著,可還是不習慣長安的水土?”

我忙笑著搖頭:“永安自幼在皇姑祖母身邊,每逢冬日都要大病一場,早是習慣了。”皇姑祖母頷首,示意我落座。

我匆匆掃了一眼四周,唯剩了仙蕙最常坐的地方。不覺心底有些發涼,但還是快步走過去,笑著坐了下來。剛才端起茶杯,就聽皇姑祖母又喚我,忙又放杯起身。

“說起你這病,太平和成器剛還在說,要朕扶持寺辦病坊,”皇姑祖母鳳眸含笑,斜靠在塌上看我,“你如何看?”

李唐開國後,就有洪昉禪師在龍華寺建病坊,終年以化緣所得收留病弱百姓。歷代下來已小有規模,但終是力薄,若能有官家扶持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可偏偏皇姑祖母特意提了李成器,卻又多了些別的意思……

我默了片刻,才笑著回道:“永安自幼身子不好,最是明白久病的心情。好在有福氣生在武家長在宮中,有御醫照料,算是減了不少苦痛。可民間孤苦無依的病弱百姓,卻僅有幾間寺廟僧人的收留供養,大多卻還流落在外不得醫治,”我掃了眼太平,接著道,“公主心腸慈悲,皇姑祖母亦是信佛之人,若真能扶持病坊矜孤恤貧、敬老養病,也算是天下一樁大喜事了。”

屏風後的細樂喧音,繚繞不斷。

皇姑祖母笑而不語,倒是張昌宗低聲道:“陛下,縣主說的極是,臣也深覺那些人可憐。”我垂下眼,反覆回想自己說的那幾句話,應沒什麼偏倚紕漏。

過了會兒,皇姑祖母才笑了聲:“好,就趁著今日下旨,著人巡視各處寺院病坊,撥悲田以矜孤恤貧,敬老養病,”她看了眼李成器,接著道,“成器,此事你來辦。”李成器起身領旨:“成器遵旨。”

宴罷,陛下獨留了太平。

我走出殿門時,大明宮內已儘是白茫,殿門漓首石刻上都已積了厚厚一層。我正想著是去婉兒那處看看,還是獨自回去時,身後已走近了人:“要回去嗎?”我回頭看時,才發覺因殿門處僅剩了我兩個:“你呢?要出宮了嗎?”

他似是心情極好,微微含笑說:“今日沒什麼要事,多陪陪你。”見他如此,我心裡也暖了幾分,輕點頭道:“去太液池吧,今日雪大,那裡應該沒什麼人走動。”他說了句好,便吩咐何福先去準備,大意不過是在沿途的亭中備下熱茶點心。

我聽在耳中,忽然想起很多年前。

在仙蕙的無理取鬧中,我和他也一起走過太液池,彼時驟雨初歇,此時大雪紛飛。

想到此處,不禁偷看了他一眼,卻正巧撞上他的目光。那眼中盛著滿滿的笑意,像是在說他也想起了同一樣事情。不過一眼,如同回到多年前那夜,心中竟有了些窘迫,直到走出很遠,才嘆了口氣:“當初我是餓的心慌,卻偏還要陪你走著看著,說著曲江風景。”

此時已遠離了大殿,果真如我所料,因是大雪日,太液池旁清淨的很。

除了遠處跟著幾個心腹的內侍宮婢,再沒有任何閒人。

他停下來,輕握住我的手:“永安,算起來我的確虧欠你很多。”我未料他停下是為說此話,不禁瞪了他一眼,故意冷下臉道:“是啊,你欠我很多呢。”他本是眼帶愧疚,卻被我瞪得微笑起來:“是,本王無以為報,此生怕也不夠了。”

我被他說得臉燙,側頭去看高枝掛雪:“那年你大婚時,我就曾埋怨過自己。當初你見我是什麼心思,在龍門山上說賜婚是什麼算計,我約莫都能猜到,可為何偏就一步步走近你,連躲都不躲?”

他似乎是見雪越發大了,拉著我又往池邊的暖閣走:“你以為,我是什麼心思?”我跟著他的步子,始終沒答話。待進了暖閣,何福已在門邊久候多時,見我二人忙躬身退了下去。

他替我摘下風帽,拂去眉間薄雪,每個動作都很慢,也很溫柔。

我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在大力跳著,攪亂了所有的心神,直到他拉著我坐下,我才感覺到他的手心也有了些熱意,更是不敢看他,胡亂道:“話還沒說完。”他似乎在笑:“說吧。”我看著他的手,輕聲道:“我是武家貴女,又和婉兒是好友,當初你待我如此特別,不過是將我當做你局中一子,是不是?”

四下悄無聲息,他沒有說話。

我靜等著他,雖始終明白他最初的心思,卻仍覺心中泛酸。

過了很久,我實在熬不住焦慮不安,抬頭看他。卻正是見他微嘆了口氣:“永安,我在你心裡,就是如此一個人嗎?”我被他問得一愣,他攬住我的腰,將我拉得近了些,“那是你年少時的猜測,過了這麼多年,你眼中的我可還是如此不堪?”

我被他問得有些恍惚。

的確,這些猜測都是少年時便已有的,這麼多年也理所應當如此認為,可如今再去看,雖是極有道理,卻並非是他會做出的事。念及至此,再也說不出質問的話來,只對著他漆黑溫柔的眼,就已經渾身滾燙著,儘是心慌無措。

他不再說話,將我橫放在塌上,那眼中有太多情意,濃得讓人窒息。

我下意識閉上眼,感覺他一寸寸地在吻著我的臉和唇,漸交錯的呼吸,分不清是誰亂了誰。他從來都不是感情外露的人,可光是感覺著他手心難得的滾燙,就已經明白今日的特殊,我和他,這麼多年,隔了這麼多的人,終於還是走在了一起。

他的手從耳根滑到衣內,唇齒始終纏綿著,不給我任何喘息和退卻的機會。心瘋狂地跳動著,像有什麼要呼之欲出,如日如年的焦躁和煎熬,消磨著腦中僅存的意識。

然而,像是在等待著我的適應,或是抗拒。觸碰只是不停地流連在所經過的地方,溫柔而又熱烈,從沒有過的顫慄感,讓我幾乎忘了呼吸。

這一刻的羞怯、惶恐,還有顫慄、渴望,都是如此陌生。

擁抱太過用力,纏吻太過深入,卻又混雜著幾近虔誠的溫柔,在如此激烈的糾纏中,安靜地流淌著。他胸懷天下,他堅守信念,他有太多太多我熟悉的東西,然而此時的他,竟是如此陌生,讓我渴望去瞭解。

太長久的等待,我們等待了太久。

在最後,我終是濕了臉頰,摟住他已汗涔的背,迎著他吻了上去。不再是躲閃的不安,而是傾注了一生的眷戀,我愛他,從懵懂明白情愛起就深愛著他,再沒有過其他人。直到他溫柔地進入時,我已是淚流滿面,睜開眼看到的,不過是那深情專注的漩渦。

那一刻,我會銘記一生。

他的眷戀,毫無保留地傾注在這個雪日午後。

漫長的纏綿中,他始終喚著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告訴我,是他。

直到筋疲力盡,激情退卻,我才蜷縮在他懷裡,貼在他的胸口,聽那仍舊有些亂的心跳出神。他像是在抱著一個孩子,不停吻著我的眉眼,安靜而無聲地貼緊我。這樣的甜蜜,只有我和他在分享,只是這麼想著就已經是幸福。

“還在下雪嗎?”我仰頭看他,然後就看到他眼底的重生的欲望。

這是一個女人最驕傲的事嗎?曾有數個安靜的夜,婉兒在我枕邊分享著最深的私密,那時我雖已經□□,卻無論如何感受不到她眼中的濃情蜜意。可就在這遲來的日子,我才明白,這真的是一個女人的幸福,你最深愛的男人,對你最坦白的渴望。

那日直到黃昏,他才用錦被裹著我,抱我到窗口去看雪。

我躺在他懷裡,累得已經睜不開眼:“天都暗了。”他很淡地嗯了聲:“那年斷臂時也是個雪夜,我直到發覺醫師臉近慘白,才明白傷勢凶險。那夜我就在想,你在做什麼?在讀書,臨帖,還是已經睡了。”

我心一下下抽痛著,卻還是順著他的話,柔聲道:“就在想這些?”

他深情地凝視我,許久後,才說:“就這些,我當時只想知道,我的永安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