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秦書趕緊長須口氣， 開始醞釀悲傷的情緒，不然這次還不得被韓沛給收拾死？
韓沛走過來， 盯著她瞅了半晌。
秦書沒給任何反應，還是低著頭，頭埋得太深， 他看不見她臉。
韓沛在她對面坐下， 拿起她的咖啡杯喝了幾口咖啡：「跑累了？」
秦書終於抬頭， 眼眶發紅。
韓沛一怔， 摸不著她什麽路數。
秦書上前幾步，在他腿邊蹲下， 緊緊抱著他的腰：「我以爲你趕不及來參加我畢業典禮， 從昨晚到現在， 我都難受的不行。」
萬分委屈的語氣。
說著， 把臉埋在他懷裡，聲音越來越低：「我媽說她跟我爸沒法來，你也沒空。」
韓沛被這一席話弄的， 連責備都不忍。
輕輕摩挲著她的腦袋，溫和道：「不是來了？」
秦書帶著哭腔的聲音：「我以爲你不來了呀，我剛才看書也看不進去，就來喝咖啡， 怕你聽出我情緒异常， 我就裝跑步。」
她抬眸， 眼眶裡濕漉漉的：「我沒想要騙你， 之前真都是我自己跑的， 就是今天我實在沒心情跑，又怕你以爲我哪裡不對勁，我不想讓你擔心，這才拿著手機晃。」
差點聲泪俱下。
韓沛把她拉起來，將她抱腿上：「阿姨都跟你說了？」
秦書點頭：「昨晚你剛挂電話，我媽就打來了過來。」圈著他的脖子：「你怎麽突然來了？」
韓沛：「我跟我爸換了下工作安排，我爸隨商務團出去，我留下來接待我們萬禾的一個大客戶，不過我只能參加你們學院的典禮，學校的典禮來不及，明天下午就得回。」
秦書已經很滿足：「沒事的，參加一個就够。」
她知道隨團出訪的意義對他來說不一樣，可他捨弃了。
「商務考察要緊，你看你這次錯過了這麽好的一個機會。」
「有捨才有得。」韓沛把咖啡的單買了，又留下小費，牽著她：「走吧，上樓。」
他知道她那點小心思，心情不好是真，可騙步數也是真。
剛才那可憐樣也是半真半演，就跟真格的一樣。
對她說：「下次不管什麽原因，都不許欺騙。」
秦書跟他掰扯：「我這不叫欺騙，我這叫撒謊，還是善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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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沛：「…」
跟她就不能講道理，講了她也會給帶下道。
收拾她最好的辦法，就是牀上。
到了樓上，韓沛打量了一圈公寓，雖小，五臟俱全，浪漫的英倫裝修風格，房裡收拾的也乾淨整潔。
只有一個臥室，牀上竟然是乾枯玫瑰色系列，他要怎麽睡的下去？
跟秦書打商量：「把牀單被套換一下？」
「不要，最近迷這個顔色。」
「…」
他把行李放好，一把將秦書抱起來。
「誒，你幹嘛？」
「把今天運動補上。」
將她放在牀上，他隨之壓上去。
「沒有套。」秦書推他。
「我帶了。」
後來就聽秦書保證：「我以後再也不撒謊了，真的，說到做到，韓沛，你輕點。」邊哭邊說，說著說著又笑了，差點被韓沛給折騰死。
韓沛把她的眼泪吃下去，「今天只是給你提個醒，下回再撒謊被我逮著，可就不會像今天這麽好說話。」
「韓沛。」秦書撒嬌喊道。
「撒嬌沒用，我看透了，給你個梯子你就能上天。」
韓沛從她身上起來，親了親她：「想喝點什麽？」
秦書：「檸檬汁。」
韓沛蹙眉：「那個酸。」
「嗯，就想喝了。」她自己也奇怪，這幾天就想酸的飲料，越酸越好。
家裡沒檸檬，韓沛換上衣服出去給她買。
樓下咖啡館門口，韓沛碰到方慕和，方慕正在喝咖啡，手機還放在耳邊。
方慕和跟韓沛一照面，什麽都不用說就知道什麽情况。
兩人沒多寒暄，彼此點點頭。
方慕和客氣問了句：「出去？」
韓沛：「嗯，買檸檬。」
方慕和家裡有檸檬，可就是不想給，自己買去。
電話裡，那邊問：「在跟誰說話？」
方慕和：「韓沛。」
趙曼迪一楞：「韓沛在紐約？他不工作了？」
「嗯，要美人不要江山了。」方慕和忽然低聲問她：「曼迪，要是我也像韓沛這樣，你回來行不行？不想我？」
趙曼迪忍不住打擊道：「你先守住你江山再說吧。」
方慕和：「…」
趙曼迪今天主動聯繫他，也是賀競南吩咐下來的工作任務，她們海納接了方氏的活，還是由她這個團隊負責。
「不聊了，等你回來再詳說。」
方慕和：「好，琪琪這邊典禮一結束我就回。」
翌日傍晚，尹一喬給她電話，說跟秋藍已經到了紐約。
還從別的城市給她帶了點好吃的。
「去我家那邊換換腦子？」秋藍問。
秦書問遠不遠，她明天還要參加學院的畢業典禮，遠了來不及趕回來。
秋藍：「離你那邊最多二十分鐘車程，我們喝喝酒聊聊天，晚上就住我那吧，你知心姐姐想跟你聊天。」
「過去玩可以，不過能不能過夜，我一會兒回你電話。」秦書沒有立即應下來。
秋藍明白了：「還要請示你家那位？」
「嗯。」
「那你快點，我跟一喬馬上就到你家樓下。」
韓沛正在給她榨檸檬汁，昨晚給她榨了一杯，她眼都沒眨一下，一口氣喝下去，喝完還特別滿足的表情。
他光是看著她喝，就酸的不行。
今天她還要喝。
秦書從背後抱著他：「老公。」說著，拿臉蹭著他的後背。
「跟你商量個事兒。」
「說。」
「尹一喬跟秋藍在這邊度假，過來找我玩，你說我去不去？」
韓沛驚訝：「秋藍？」
秦書點頭：「對啊，跟尹一喬，尹一喬以前是我在海納的同事，對我挺好的，之前她們就說來找我，現在過來了。」
韓沛幷不反對她跟尹一喬和秋藍有往來，尹一喬跟秋藍都是有自己原則和底綫的女人，跟她們一塊，對秦書來說是好事。
只叮囑她：「別太晚，早點回家。」
「今晚能住那兒嗎？就在家裡聊聊天，不出去。」秦書小聲跟他請示。
沉默了片刻，韓沛最終應允：「可以，但不許喝酒。」
「好，我保證不喝。」秦書繞到他身前，「那就留你一人在家了。」
韓沛：「你在家我也沒時間陪你，還要工作，這幾天你一直忙，正好去放鬆一下。」
秦書用力吮吸了下他的唇：「謝謝老公，愛你，我明天一早就回來。」
說完鬆開他，拿上包一溜烟跑下樓。
韓沛：「…」
他想說的話一句都還沒說，她也不纏著他了。
看來有些話說的沒錯，一個有自己工作有自己朋友圈的女人，老公基本上都會淪爲暖牀的工具，需要時才拿來用用..
接上秦書後，三個女人去超市買了點吃的，直奔家裡。
秦書好久都沒這麽愜意，可以暫時放下煩惱。
「你好像胖了點？」尹一喬盯著她看了幾秒，說了這麽一句。
「真假的？」秦書趕緊拿出鏡子照照，她自己倒是沒看出來。
「感覺好像胖了。」秋藍也這麽說。
秦書想了想：「最近忙，天天吃夜宵，大概長肉了。」也可能是前段時間沒跟韓沛運動，就長膘了。
看來真得鍛煉了，光靠著晃手機騙步數也不是辦法。
「你真决定趟這灘渾水？」秋藍從後視鏡裡看了眼秦書，問。
秦書點頭，反問：「不然你還有什麽好法子？」
秋藍聳肩：「我能有什麽好法子？那就祝你旗開得勝。」
「謝謝。」
尹一喬收起手機，多說了幾句：「我覺得吧，對付蔚明海那樣的，得靠策略，硬碰硬必輸無疑。」
拍拍秦書的肩膀，「姐姐看好你。」
秦書笑了笑：「你這麽一說，我還必須得做出點成績。」
她又問秋藍：「等回北京，能幫我約你姐姐喝杯咖啡嗎？」
秋藍幽幽道：「我就說麽，你哪那麽閒情逸致跟我喝酒浪費時間，合著打我主意呢？」
秦書緊跟著問：「那你給不給我打這個主意？」
秋藍也實話實說：「你算准了我看不慣蔚藍，肯定會幫你，你才願意跟我說方慕和這事，對吧？不然你剛吃了嘴上的虧，不會無緣無故找我說這麽機密的事兒。」
秦書：「我這不是信得過你才跟你說的麽？」
「得得得，你這話還是拿去毒害韓沛吧。」
「…」
秋藍也爽快：「我回去就替你約我姐，至於你們倆談成什麽樣，我可不管。」
秦書笑：「謝了，就知道你人美心善。」
秋藍：「…」馬屁精一個。
秦書還比較自覺，答應了韓沛不喝酒，就沒碰酒，陪著尹一喬喝了點飲料，尹一喬懷孕後就特愛吃酸的，飲料都是。
檸檬汁混著葡萄汁。
「我這個酸。」尹一喬提醒秦書。
秦書：「沒事，酸的飲料維c多，美白。」
就只有秋藍一人喝紅酒，還喝了不少。
幾人邊吃邊聊，一直聊到淩晨一點。
大概是神經細胞太興奮，一點都不困。
「聊點刺激的怎麽樣？」秋藍趴在沙發上，問她們兩人。
「行啊，說個自己的秘密。」尹一喬不嫌事大，又看向秦書：「你呢？有沒有問題？」
秦書想了想，「我好像沒什麽秘密你們會感興趣。」
「要不聊聊你前男友是誰。」秋藍喝的微醉，也沒了顧忌，跟秦書說：「公平一點，我說說我的秘密吧，我以前暗戀過你男人，其實我是可憐他，給他點面子，不然一大好青年也沒女人圍著，多沒面子。」
尹一喬：「你接著酸，我杯子裡的果汁是檸檬汁跟葡萄汁混起來的，都沒你的話酸，要不你改名算了，就叫秋酸酸？別說，這名還這不賴。」
秋藍自己也笑場：「滾一邊去！」
尹一喬下巴朝著秦書一揚：「接著說。」
秦書：「我初戀就是韓沛呀，沒前男友。」
秋藍爬起來，倒了半杯紅酒：「那多沒勁，一輩子就這一個男人，你都沒對比。」
尹一喬不認同：「誰說一個男人就無聊了啊，韓沛那樣子的，一個不得頂十個啊，說不定十個也趕不上他一個。」
說著哈哈笑了出來。
秦書：「…」
跟她們熟女在一起，還真不是對手，她放不開。
尹一喬坐在地毯上，靠著沙發，整個人都懶洋洋的，問她：「你這麽漂亮，遇到韓沛前不可能沒有優秀的男人追你啊，就沒喜歡的？」
「對啊，說個以前的男神。」秋藍附和著。
秦書：「我暗戀我老師，後來表白被拒絕。」
「靠！這麽勁爆？！你這樣的還被拒絕？」秋藍來了精神，放下酒杯，靠秦書近了一些，「說說，那個老師長什麽，肯定眼瞎，不然這麽好的小妞，怎麽捨得拒絕？」
秦書沒說名字，畢竟秋藍跟尹一喬都認識賀競南，至於後來賀競南跟她表白這事，她就更沒提及半句。
就簡單說了下：「我那個老師挺帥的，很有魅力，大概不喜歡我這個類型的就拒絕了。」
尹一喬一直若有所思的望著秦書，回想著從第一次見秦書到現在，特別是跟賀競南有關的一些細節，她都細細回想了一遍。
她恍然，「秦書，你暗戀的老師，不會是我們…老大吧？」
「誰？」秋藍蹙眉，以爲自己聽錯。
尹一喬：「我們行還有誰帥？」
「賀競南唄。」秋藍想都沒想就說到。
尹一喬基本確定了，就是賀競南。
賀競南對秦書一直很維護，當初她要秦書到她那組，賀競南絲毫不給她面子，以前不解，現在明白了，原來賀競南是顧及秦書的感受。
秦書在Ac項目上犯了那樣低級的錯，賀競南從沒有過的維護，那種維護顯然超出了一個上司對下屬的感情。
是出自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本能維護。
大概賀競南錯過了秦書。
這個男人還跟以前一樣，事業永遠最重要。
尹一喬看著秦書：「是不是你賀老師？」」
秦書笑：「忘了。」
「我日，這什麽緣分，我的個天。」秋藍一時激動，都爆出了粗話，「我真佩服賀競南，暗戀自己的女人跟自己的前妻都在自己手底下工作，他還能鎮定自如。」
秦書一怔，「賀老師前妻也在我們海納？」
尹一喬衝她遞個眼神，笑說：「來，乖，喊一聲前師母給我聽聽。」
秦書：「……」
她直接趟地毯上，拿手臂遮眼。
世界就這麽小，兜兜轉轉，她跟賀競南前妻交上了朋友。
秋藍：「不行，我還要喝一杯。」她跪爬過去，也不用毛巾了，直接用手拿紅酒瓶倒了一大杯。
特別感慨：「真的，幸福都是比出來的，知道你這樣的竟然也愛而不得，我就徹底平衡了，來，咱們苦命的三個女人乾一杯。」
秦書還躺地上：「容本公主緩緩。」
尹一喬笑：「看到前師母激動的？」
她拍拍秦書的脚：「起來，你看你頭都枕哪去了。」
「我覺得你該慶幸，幸虧當初你賀老師拒絕了你，不然你哪有機會遇到韓沛？說實話，賀競南是個一流的搭檔，亦師亦友，是有魅力的上司，也是讓人尊重的對手，唯獨愛情家庭，他一點都不稱職。」
秦書緩的差不多，慢慢起來。
秋藍遞一杯紅酒給她：「來吧，少喝點。」
秦書擺手：「我一喝就醉，答應了韓沛不喝的」
尹一喬看向秋藍：「別勸酒，她眼睛不太好，酒精類的飲品還是少碰。」
秦書驚訝：「這個你也知道？」
尹一喬點頭：「嗯，我一直問賀競南要人，後來賀競南被我訛的沒辦法，說你眼睛不好，一直看電腦受不了，我這才作罷。」
她拿了兩盒酸奶倒在杯子裡，給秦書一杯，又示意秋藍：「來，我們一起喝一杯，敬我們曾經不悔的青椿，謝謝我們遇到的那個他，讓我們成長，更要謝謝我們自己，謝謝我們沒變壞，沒放任沒走歪，破繭成蝶後，我們收穫了最美的自己，也感謝茫茫人海裡，我們仨能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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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也不知道聊到幾點，大概快天亮。
聊餓了，秋藍又去做了點吃的，吃過後繼續聊。
最後聊累了，躺在沙發上就睡過去。
尹一喬也睜不開眼，還是硬撑著起來，找了毛毯給秦書和秋藍蓋上，自己留一條，也沒去臥室，就在另一個沙發上將就睡了一會兒。
這一晚，對秦書來說，是生命裡特別有意義的一段。
很多年後她跟尹一喬和秋藍聊起那晚，還會特別感慨。
從尹一喬跟秋藍身上，她看到，原來女人可以活的那樣大度，那樣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