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chapter 66
木棉聞聲轉頭，打量了面前這個女孩幾秒， 遲疑的開口：「李曉…？」
「果然是你啊， 我就說沒有記錯！」她興奮的開口， 接著目光落到了一旁林慕安身上， 打量著。
「你們這是…？」
「哦，本來打算回學校看看的， 結果沒想到今天都沒人值班」， 木棉笑著解釋。
「這樣啊， 我帶你們進去啊！」她雀躍的開口：「你忘了，我爸媽住在裡面的，當然有鑰匙啦。」
「他們今天都在姥姥家拜年， 我東西忘拿了，所以回來，沒想到剛巧碰到你了」， 她一邊打開門一邊和木棉說著話。
兩人其實讀書的時候交集並不多， 李曉成績很好，一心撲在學習上。
木棉記得看到最多的一幕， 就是在空無一人的教室裡， 她埋頭做題的身影。
而她那個時候， 一門心思， 都在林慕安身上。
沒想到幾年不見， 往日沉默寡言的女同學，已經變得如此健談。
三人穿過了校門，走上了那條熟悉無比的林蔭道， 往事不受控制的浮上心頭，木棉握著林慕安的手，緩緩打量著四周。
兩邊道路依舊樹木茂盛，枝幹粗大，葉冠鬱鬱蔥蔥，耳邊彷彿響起了雨水擊打樹葉的聲音，沉悶接連不息。
風一吹，雨水簌簌落下，打在了她的傘面，一聲聲不絕於耳，像是倒計時的鐘聲，讓人惶恐又驚懼。
那時的她故作鎮定，帶著一腔無所畏懼的孤勇，單槍匹馬殺入了林慕安的世界，現在想想，真是莽撞，單純，又天真。
幸好，那是一個比她更加純淨的孩子。
一點點的溫暖，就讓他敞開了心扉，收起了那些高高豎起的棱角，變成了現在這幅柔軟的模樣。
「對了，後天我們班級聚會，聽李秦說沒有聯繫到你，你要來嗎？」李曉的聲音驀然闖入腦海，打亂了心中思緒，木棉一愣，反應了過來。
「我…回頭看看消息，很久都沒有上Q了」
其實不然，那是因為班級群消息實在太多了，所以木棉就把它屏蔽掉了，而自從考研成績出來了之後，木棉也基本沒有上過Q了。
因為身邊的朋友用的都是微信。
週遭的一切都在發生著變化，有的東西被時代淘汰，有些新鮮事物開始崛起，有些人離開，有些人填上。
幸好他們，依舊還在一起。
「啊這樣啊，哎，你留個電話號碼給我吧，回頭看到李秦讓他打給你，不然你又失聯了怎麼辦。」
她開玩笑道，木棉依言把號碼報給了她。
「我從這邊走，你們慢慢逛著，回見啊」，李曉擺擺手，往教師宿舍走去，木棉同她道完別，和林慕安慢慢在學校裡逛著。
穿過小花壇，走到教學樓下，來到他們的教室，已經變得十分陌生，裡面的桌椅已經全部換過，座位排列也不是以前的模樣。
唯有那黑板旁白色牆壁上的髒污斑駁，隱約讓人有幾分熟悉。
他們牽著手從窗外緩緩走過。
「林慕安。」
「嗯？」
整個學校空無一人，他早已把圍巾摘下，聞聲側頭看了過來，眉眼溫和漂亮，白皙乾淨，木棉眨了眨眼睛。
「沒什麼，就是想叫叫你。」
他看了她一眼，攥緊了她的手。
下樓，繼續往前走，兩人來到了天台，經過那個樓梯拐角時，腦海情不自禁的浮現出一幕。
「我在這裡親過你」，木棉仰頭開口。
「嗯，流氓得很」，林慕安眼裡泛起了笑，點點頭一臉認真。
「只對你耍流氓」，她說。
天台門關著，但是沒有上鎖，林慕安輕輕一推就開了，隨著那扇鐵門緩緩打開，刺眼的陽光撲面而來。
木棉眯起眼睛，外面一片光亮，空曠的天台，安靜寂寥，天空蔚藍廣袤，白雲飄浮其中，明妹的陽光鋪滿了整個地面。
林慕安拉著她慢慢走了進去，難以置信的，這裡幾乎看不出一絲變化，依舊如同當年一樣，就連牆壁上的痕跡，都沒有太多差別。
木棉忍不住盯著他笑：「看來這個秘密基地，還是只有你一個人知道。」
「這是我們的秘密基地。」
林慕安說完，拉著她走到了圍欄邊，從高處放眼望去，整個學校盡收眼底，寬大的籃球場，紅白相間的跑道，高矮不一的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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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人心境瞬間開闊，木棉剛揚起嘴角，旁邊就傳來了林慕安的聲音。
「其實沒認識你之前，我曾經無數次想從這裡跳下去過。」
臉上的笑意頓時僵在了那裡，木棉緩緩側頭，他正眺望著遠處，側顏乾淨柔和。
「那個時候活著對我來說，根本一點意義都沒有，冷冰冰的房子，一個人，就像是孤魂野鬼一樣。」
他輕輕扯起了嘴角，淡淡譏諷：「每次我都在想，如果突然有一天，我死在了那個房子裡，恐怕等屍體發臭了，都不會有人知道。」
木棉緩緩摩挲著他的指節，沒有打斷他。
林慕安轉頭，盯著她，眼裡蕩起了笑：「可是你就這樣突然冒了出來，好像只圍著我轉一樣。」
他語氣清淺，面容柔和的不像話。
「木棉啊…」
「你可能不會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
「我知道」，木棉抓緊了他的手，盯著他認真重複：「我知道。」我對你有多重要，你對我就有多重要。
安靜空曠的天台，灑滿了一大片陽光，一陣陣風吹起，黑色髮絲隨風飄搖，貼在她的臉上，那雙眼睛，亮得嚇人。
「你別忘了，是我先靠近你的。」
木棉目光執拗的盯著他，林慕安緩緩抬手，整理了下她被風吹亂的頭髮，手指留戀的在她耳後停留片刻，語氣輕柔：「下去吧，這裡風大。」
「好」，木棉輕輕的點了點頭。
在學校轉了一圈，兩人才出來，沿著街道慢慢的走回家，冬天的太陽溫和舒適，打在身上暖意洋洋，褪去了夏日的火辣炙熱，柔和明妹的不像話。
木棉想起了方才李曉說的事情，打開手機，果不其然李秦敲了她好幾次，大致掃了眼信息，收起，仰頭問身旁的人。
「同學聚會你要去嗎？」
林慕安思考了幾秒，回答：「你想去就去。」意思是你去我就去。
「好吧」，木棉點點頭，開始敲著鍵盤迴覆信息。
晴朗的天氣持續了好幾天，同學聚會的地點定在一中不遠處的一家酒店，訂了個獨立的包廂，木棉牽著林慕安進去的時候，空氣安靜了一瞬。
李秦率先起的哄。
「哎喲學委不錯嘛！都帶家屬來了，快快快坐坐！」
他連連招呼，即使許久沒有聯繫，一打照面，感覺依舊親近而熟稔，老同學這種關係，真是世界上獨特又奇妙的東西。
木棉和在座已經來了的人一一點頭打著招呼，她上次參加同學聚會的時候都有來過，現在見面也不算陌生。
況且當年讀書的時候，人緣就不算太差。
林慕安默默地跟在她旁邊，兩人落座，木棉抬頭摘掉了他的圍巾。
一時間，喧鬧的房間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著林慕安的那張臉。
須臾，李秦嚥了嚥口水，「那個，你們…你們又在一起了啊…」
「對呀，我們又在一起了。」木棉側頭和林慕安相視一笑。
滿滿的一碗狗糧，眾人在心裡默默地罵了句臥槽之後，接著七嘴八舌開始八卦起來兩人的坎坷情路。
木棉：「沒什麼好說的，有情人終成眷屬。」
「……滾。」
席間氣氛非常融洽，沒有人再對他們多加議論，大家各自談著現狀，你一言我一語，十分熱鬧。
其中有高中畢業就出來工作的同學，現在買房買車娶妻生子了，有正在實習或者準備步入社會的，還有像木棉這樣選擇繼續留在學校的。
林慕安全程都比較安靜，只有別人問到他時，才會簡短的回答，這已經是很難得了，畢竟以前讀書時都是不理人的。
中途木棉去了趟洗手間，出來時在外面看到了一位還算熟悉的男同學，她笑著打了聲招呼，擦身而過的瞬間，卻被他叫住。
那張臉上有些猶豫，他吞吞吐吐的開口。
「木棉…其實當年林慕安出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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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再次回到房間時，眼角有些微紅，旁人沒有注意，林慕安卻是一眼就能覺察，他立刻握住了她的手，湊近低聲詢問。
「你怎麼了？」
「沒事」，木棉猛搖頭。
「沒事怎麼眼睛紅了」，他抬手輕輕撫上了她的眼角，指腹柔軟而溫熱，一時間，剛止住的眼淚又有傾瀉而出的架勢。
木棉吸了吸鼻子，撥開了他的手，嗡嗡的說。
「風大，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