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發佈時間: 2024-09-05 16:2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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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你就是我哥哥!

遊戲時間結束。

誰都預料不到,得勝者是一個看似柔弱的少女。而最強生存者,則選擇叛逃,抵抗整座島的所有火力。

維塔斯從錦盒掏出一枚金制的勳章,別在宛紗的胸前:「恭喜贏得比賽。」

宛紗全然沒注意他的話,眼皮不眨地看著大螢幕,一場火力對決正在直播。

無人機飛旋高空,清晰地拍下樹林間的槍戰,上百名監管員包圍起王佑安等人,對著他們一通掃射。

突突的子彈,射出星火,收割一個個人頭。場面過於混亂,攢動的人影躲在暗處,朝敵方猛烈射擊。畫面晃動得太快,很難看看清鏡頭裡的人是誰。

宛紗盯得眼珠生疼,生怕漏掉任何細節。

維塔斯說:「按照以往的規則,由得勝者擔任新的監管員。能力更突出者,會被招募進島外的軍事組織。至於你,校董剛安排你先回學校。」

聽到提及學校,宛紗倏地回神,眸中流露驚異之色。

兩名監管員齊步跨來,持槍抵著宛紗,示意她趕緊跟他們過去。

宛紗看向直播畫面,手捏成拳頭,留戀不捨。

維塔斯彎起嘴角,溫文爾雅的笑:「放心,你是勝利者,會享受優待的。」

監管員瞧她不為所動,伸手要扼住她的胳膊。

「我自己會走。」宛紗拍開那只手,望向螢幕最後一眼。

滿心祈福傅一珩,千千萬萬不要有事。

離開總台,宛紗跟隨兩名監管員,坐上一輛吉普車的後座。

吉普車疾速行駛在林間小道,路過一處坑窪,發動機突地熄火。

開車的監管員罵了聲操,下來檢查是什麼原因。

宛紗略感困倦,靠著窗揉揉眼皮,徒然響起槍聲,震得耳膜一陣刺痛。

她愕然地看向窗外,只見監管員倒在血泊裡。另一個監管員蹲下身,從沾血的手掌勾出車鑰匙。

他一步步走回車門邊,面具下的眼睛,似乎透過朦朧眼罩,窺看宛紗一眼,然後坐上駕駛座,繼續開車。

「我不會傷你。」他一字一頓開口,過於沙啞的嗓音,如同刀子劃在玻璃上。

吉普車在窪地磕磕前行,兩人詭異的沉默著。

良久,宛紗遲疑的開口,嗓音在微顫,不是因為害怕,而是過於激動:「哥哥,是你嗎?」

車子驀地撞進低矮的草灌,樹枝刮著刷刷作響,伴隨那人鄙夷的輕笑:「誰是你哥哥。」

宛紗篤定的說:「可是,除了哥哥誰會對我那麼好,管理員86你就是我哥哥。」

聽說監管員是畢業生這事,宛紗就疑心起監管員86的真實身份。

他跟傅一珩不太融洽,兩人似乎有過什麼約定,才會有所牽連。

「你既然說不是我哥哥,敢摘下面具給我看看嗎?」宛紗身子前傾,挨著駕駛車座,手伸向管理員86的面具。

手忽地被他抓住了,腕部傳來扣緊的力道,微微生疼。

「真是夠了。」他磨著牙關,像忍耐著痛楚,又像豁出去般決絕,緩緩抬手,揭下厚重的黝黑面具。

「滿意你看到的嗎?」

宛紗怔然地對視他,吸入的空氣凝結成冰,絞進體內,刀子似的割著肉。

而此時車內的廣播,正播報一則島內要聞。

「十五名違紀成員死傷一半,主要團夥傅一珩、周承等人,已被押回學校教務處,等待校董審問。」

宛紗懷疑聽錯了,廣播裡報出的每個字,她都覺得荒謬無稽。

傅一珩被抓了,怎麼可能呢,他那麼強,不可能的……

監管員86目睹她垂頭,墨黑的鬈髮遮著側臉,面龐沉進陰影處,肩膀微耷,猶如脊樑剝離軀體,失去支撐。

彷彿隨時可能垮掉。

他很想安慰她,話一脫出口,習慣的變成奚落:「這座島被重重把守,到處是一擊致命的武器,插著翅膀也逃不掉。」

宛紗咬下嘴唇,嘗到一絲疼痛:「我清楚一珩的個性,他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這句話是在自我安慰,但她篤定傅一珩絕不會有事。就算他身陷囹圄,她也會想法設法,拼盡全力去救他。

監管員86嗤之以鼻:「你真是瞭解他。」

宛紗拽住管理員86的手,用力攥緊:「說到這點,我倒不瞭解你了。哥哥,為什麼不肯認我?」

監管員86微愣,下意識握緊她,很快抽回手,撫摸自己爬滿疤痕的臉,苦楚地笑:「我……我都變成這樣……」

監管員86就是宛毅,他委實不願跟妹妹相認,不止是因為想繼續留下來,毫不顧忌地報仇,還因為在極端惡劣的生死搏鬥中,慘遭毀容。

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自己看了晚上都做噩夢,更別提要他在從小呵護到大妹妹的面前,露出被毀的面容。

宛紗直直凝視他,毫不在意地說:「在想什麼,你是我哥啊。」

宛毅觸及她澄澈的目光,心思百轉千回。

你是我哥啊,多簡單的話,刺破了長久壓抑的魔障。

原來她不在意,原來是他庸人自擾,僅此而已。

宛毅咯咯笑了,笑自己太傻。

宛紗想起要事,急切祈求:「哥,帶我回學校。」

宛毅別過頭:「憑你救不了他,我可以帶你偷偷上船,離開這座島嶼,沒必要為他自投羅網。校董的心腹是本沙明,校董為了他的死,十年難得回島上一趟,傅一珩殺了本沙明,校董絕不會饒過他。」

「一珩曾救過我好多次,我的命早就是他的了。」宛紗彷彿在起誓,吐出每個字,帶著沉沉的重量,「我不會丟下他,他在哪我就在哪。」

宛毅喉嚨生出癢痛,惱怒地掩嘴咳嗽:「真不該管你。」

話音甫落,扭開車鑰匙,重新上路,拐道開往另一方向。

講真,他實在嫉妒傅一珩。

*

校園東面,植滿一片合歡樹,六月恰是開花的時節。

合歡,有男女交歡之意。而合歡樹下,三兩結伴聳動著赤赤果果肉體,正應景了合歡的情調。

宛紗別開了眼,越過交媾的男女,疾步走在漫長的人行道。

以前在校期間,看多了這類場景,漸漸見慣司空,覺得一切理所當然。

可當血淋淋的真相,撕破在自己眼前,再重回校園,卻是另一種感官。

那一條條交媾的肉體,如同糾纏蠕動的蛆,扭曲變形。

他們不過是所謂的上等人士,圈養在牢籠裡的牛羊,隨時要被推進屠宰場。

用金錢堆成的美好幻覺,遲早要加倍剝削回去,拆得骨頭渣滓都不剩。

想起開學典禮,傅一珩曾經說過,世界上沒有烏托邦,所得的贈予,都要付出某些代價。

原來代價那麼沉重。

此時的她,謹慎地偽裝自己,戴上口罩和平光眼鏡,扮成一個重感冒的學生。由於不能刷卡坐公車,只能徒步前行。

為了避免嫌疑,宛毅跟她分頭行動,應該早就到了東部的校辦樓。

走了半個小時,宛紗抵達校辦大樓。據宛毅說,這裡一般學生沒許可權進入。連學生會骨幹,也只能在五樓以下活動,其餘樓是管理會工作的地方,最高層是校董的辦公室。

傅一珩會被關在這裡嗎?

一樓大廳還是可以自由進出,但普通學生只能通過前臺,向學校領導提意見,或者彙報情況。

宛紗來到前臺,意外地聽見暴躁的質問,嗓音很是耳熟。

「我好朋友失蹤一個星期了,學校領導就當沒這個人嗎?」

前臺小姐板著柔美的笑靨:「抱歉,已經上報學校領導了,他們會處理好,不必擔心。」

「前幾天你也是這麼講的,每次都這麼敷衍。你們一天不答覆,我就天天過來。」

宛紗定睛一看,講話的女生,正是她最好的朋友梁琪。

旁邊陪她一起的男生,是柔道部的社長曲哲。八字沒挨邊的兩人,怎麼會湊到一起。

無論梁琪怎麼據理力爭,前臺小姐還是官方的客套嘴臉,給的答覆極其敷衍,氣得梁琪甩頭就走。

宛紗生怕被認出,迅速轉身,避開梁琪的視線。

梁琪徑直走來,從宛紗身後掠過,憋著嗓子跺腳:「這群人怎麼這樣,大活人失蹤了也不管。」

曲哲疾步跟上,捉住她的小手,放進掌心裡揉:「七七別急,先回去想辦法。」

宛紗目睹兩人牽手離開,心情五味陳雜。

原來失蹤的數日,還有人在擔心自己。

一樓有門禁系統,除了學生幹部,普通學生不得入內。宛紗守在角落,等候宛毅給出指示。

這時,一個男生與她擦肩而過,不露痕跡地塞給她張卡。

宛紗攤開一看,是張學生會幹部的校園卡,卡面印著戴眼鏡的少女。

「五樓502室。」男生悄聲說。

這無疑是宛毅的意思,他莫非找了別人來幫忙?

宛紗刷卡上樓,推開502室大門,果真發現除了宛毅之外,還有其他人在。

站在前面一對俊男美女,竟然是學生會正副會長,趙泱和夏天雲。

還記得,夏天雲對傅一珩很有好感,趙泱為此大嚼幹醋。

兩人齊齊看著宛紗,展顏微笑。

宛紗略感詫異,目光轉向旁邊的宛毅,想問問這是什麼情況。

「紗紗,你總算來了……」牆面靠坐的佝僂身影,僵硬地朝宛紗招手。

宛紗一眼認出是誰,激動的小跑過去:「郭老師你沒事,太好了。」

郭老師看向宛毅,笑著說:「多虧他救了我。」

趙會長大步跨到宛紗面前,熱切地問:「你見過中央森林的競技場,對嗎?能不能告訴我們,你經歷了什麼。」

宛紗尚未搞清現狀,但還是毫無保留告訴他們,短短數天的可怖經歷。

夏天雲秀眉緊鎖,一雙美目流轉向趙泱:「阿泱,果然想的跟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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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會長攥緊拳頭,狠狠砸擊桌板:「這兩年在學生會做事,很早就察覺這座島不對勁,這群畜生沒把我們當人看。」

夏天雲柔聲說:「我跟會長暗地裡組織了秘密社團,一直在調查真相,有時安排學妹學弟示威遊行。」

剛開學那幾天,宛紗確實見到過,十多名學生拉著橫幅遊行,提出他們是學生還是性奴的質問,最後被監管員抓走。

趙會長拍拍胸膛,目光炯亮:「我們一直在等著機會。而今天,就是最好時機。」

「等等!」宛毅拔高嗓門,一手拽起趙會長的領口,「我答應給你們情報,但是別把我妹妹扯進來。」

趙會長被勒住脖子,呼吸一緊,連忙跟宛毅解釋:「放心,我們不會怎麼樣,只是想要宛紗和郭老師當個證人。」

宛紗有些明白了,哥哥之所以跟他們合作,是想利用學生會的力量,為她找到傅一珩。

誰知道,趙會長打算得寸進尺。

「抱歉,我們有正事要做。」夏天雲走到屏風前,甩手揭開,光線霎時敞了進來。

此時宛紗才看清,這間房是學校廣播站。

「唔唔唔唔……」有人在用鼻息發出聲響,像在求饒。

宛紗聞聲看去,大吃一驚。

廣播錄音室裡,教導主任竟然被綁在椅子上,嘴巴封著膠布,臉脹成豬肝色,瞪大眼睛,驚恐地看向他們。

*

逼仄的審訊室,有面是單向透視玻璃,只有室外的人能看見室內。

天花板的燈,投射出銀白的光,忽暗忽亮,審訊椅坐著一道脊樑筆挺的人影,身處在光與暗的強烈衝突。

玻璃牆外,傳來粗礦的質問:「傅一珩,現在校董親自審問,你必須一五一十回答。」

傅一珩聞言,下頜微抬,隱在暗影的唇角,勾出鄙薄的冷笑。

「說吧,想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