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臉紅了

發佈時間: 2024-04-10 06:0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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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愫/文

一門金的洪老爺子坐在花廳裡, 手裡捧著茶盅打磕睡,白發白須, 一付老態龍鍾的模樣。

洪胖子從屋外溜進來, 看了一眼幾個靠窗坐著的人。

窗邊坐著個極年輕的人,一身暗紅綢緞的長衫,眉目秀雅, 手中也托個茶盞。

他身後站著一關道的道眾。

洪四海揚起笑,對那人打個招呼,快步走到洪老爺子身邊,彎腰縮肚,滿面為難的說道:“師父, 七爺沒答應。”

洪老爺子還低著腦袋,一點一頭, 胡子垂進茶盅裡, 沾上茶水也不知道。

“師父。”洪胖子微微提高了聲調,又對那年輕人笑一笑,擺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失禮了, 我師父人老覺多,這時不時就得睡上會兒。”

那年輕人也微微笑一笑:“不妨事, 讓老爺子睡一會。”

連聲音都很是低柔。

洪老爺子恰在這時醒來:“什嗎?”他眼花耳背, 手張在耳邊,好像這能讓他聽的更清楚似的。

“七爺不答應。”洪四海還是壓低著聲音。

“什嗎?”老爺子還是聽不清。

“我說!七爺他不答應!”洪四海一字一頓,提高了聲調。

洪老爺子這才聽明白了:“老七不答應?”

他耳朵雖背, 但聲音洪亮,比五門主那個說書的還更響亮,一聲出去,不說屋裡的人,隔道牆的人都能聽得見。

“這個老七,脾氣也太耿了,這樣的好事,他為什麽不答應啊?”洪老爺子眯著眼,噘著嘴,把茶盞往桌子上一磕。

“七爺說了,八門是老祖宗創立的,到他這兒不能說並就並,對不起祖師爺。”這詞兒都是洪四海現編的。

白七爺可沒這麽說,白七爺說的是“不並”“不見”“他是個什麽東西”。

“倒也有點道理。”洪老爺子握著拐杖,眯眼噘嘴,白胡子一抖一抖,像個糊塗的老頭子,“這老七啊,他的脾氣比他師父那可是臭得多了,他師父當年那可是……”

一臉村口老大爺講古的模樣。

“師父!師父哎!”洪四海趕緊打斷洪老爺子講古,“說正事兒!”

“正事兒,什麽正事兒啊?”洪老爺子想起來了,“哦,哦,並幫啊,那還得再商量商量。”

那年輕人坐在窗邊,聽這師徒兩個一唱一合,一言不出。

聽洪老爺子說還要再商量,他喝了口茶:“好茶。”放下杯子對洪老爺子微微笑,“叨擾一門主,咱們下次再會。”

洪四海點頭哈腰把紅陽先生送出門,轉頭看一眼還耷拉著眼皮的洪老爺子:“師父,你這戲也太過了。”

“我戲還不好?”洪老爺子表情一收,全無老態,須發雖白,但是個精神矍鑠的老頭,他一巴掌打在洪四海的大肚皮上。

打得洪四海肚皮三層肉都抖,他捂著肚子,嘟嘟囔囔:“您這戲我都看不下去,太假了,換楚老門主那肯定比您真。”

“你個小兔崽子,老楚唱了一輩子戲呢。”洪老爺子抄起拐杖就要打徒弟,舉起來又放下,歎了口氣,“難呐。”

一關道來勢洶洶,八門中倒有幾門同意入道,要攔也攔不住。

洪四海皺著眉頭:“可……咱們這麽乾是不是有點地道啊。”把事兒全推到七門,七門可就只有七爺一個人。

“是不地道啊。”洪老爺子歎息道,“可我打眼一瞧,那人邪xin得很,不是七門鎮不住啊。”

一門算卦相面,二門賣藥看病,三門古彩戲法,四門走鏢雜耍,五門六門評書相聲,八門高台唱戲。

除了七門,只有七門。

“你小子不是說老七收了霍家的人當徒弟?那就更好,我也安心些。”

洪四海咬牙半天,點了點頭,這只怕不是徒弟。

“怎麽?”洪老爺子眼睛很毒,洪胖子臉色一變,他就察覺出來。

洪四海怕嚇著老爺子,尷尬一笑:“我瞧著吧,反正是比尋常徒弟要還更上心些。”

洪老爺子替人相面算卦幾十年,還有什麽沒見過?他方才沒露面,但遠遠看了霍震燁一眼,光看面相就福壽雙全。

他方才還覺得可惜了,這麽好的面相難見,只是子女緣薄,沒想到是因為這個。

那個年輕人離開花廳,就在屋拐角停下腳步,身後跟著小道徒問:“師父,咱們就由這老頭子這麽和稀泥?”

年輕人微微一笑:“老頭子老了,他哪邊也不想得罪。”

他拿個義字來壓,當年插香說好的八門就是八門,如今要合並也得八個門主一起說了算,只要有一門不同意,他就做不了主。

“就由著他們這樣怠慢?要不要咱們去會會這個白七爺,把他打服了,洪老頭也沒話好說。”

殺雞儆猴,一個做紙扎的,他能有多厲害?

年輕人沉銀不語,小徒弟心領神會。

兩人還沒拐彎,紙人就帶著淋漓的“滾”字回來了。

幾步跑到年輕人面前,翻身趴地一躺,把背面露給紅陽看。

紅陽臉上變色,小道徒知道這是師父放出去查控消息的,沒想到被對方這麽送了回來,剛要伸手去撿。

紙人隨風化灰,只有磚地上留下了那個大大的“滾”字。

紅陽面沉如鐵,幾個徒弟都在身後,看見那個白七爺“啪啪”打自家師父的耳光,紅陽一腳踩在那個“滾”字上。

鞋底一碾,把這黑字碾碎,大步離開了洪家。

霍震燁開車帶白準回城:“要不要我找人問一問。”像這樣的道門,你上頭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租界是外國教會的勢力,一關道要折騰也是在老城廂,這就更好打聽了。

霍震燁只聽幾句就猜出大概,說是合並八門,其實就是給好處吞並,從此也沒什麽一門金二門皮,全都並入一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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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門主是有家底的人,自然不會願意,八門主死在青陽手裡,聽阿生一說就知是仇家,更不會願意。

余下幾門就不一定了。

至於韓珠,在露出神仙索的絕活之前,他們根本沒放在眼裡。

白準看著疏懶,人情事故樣樣通透,他知道洪老頭耍花槍,可他漫不在乎。

“我餓了。”管什麽青陽紅陽,趕緊吃飯。

“行,帶你去吃東西。”

霍震燁把白準帶到國際飯店的套房裡,白準跟他進來,竹杖一握:“不是吃飯嗎?”怎麽還跑來開房了。

“下面人多吵得很,就在這裡吃,又安靜風景又好。”打開窗戶,外面就是江景,要是累了,房裡就有軟牀。

白準淡唇微張,似笑非笑:“沒安好心。”

霍震燁當然沒安好心,好不容易哄出來了,當然要乾點什麽,對著滿屋的紙人,他總還是有點放不開的,在飯店套房,他就沒那麽多顧忌。

隨手解開長衫的扣子裡,他不習慣穿這種衣服,菜還沒上,先換了身浴袍。

客房送來西餐,煎牛排奶油湯,擺到窗邊桌上,白準掃一眼,不大滿意:“點心呢?”

“待會會給先生送上剛烤的蝴蝶酥和小蛋糕。”說完關上門離開。

霍震燁袖子一卷,手握刀叉切下塊牛排:“怎麽不吃?”

“太麻煩。”白準不願意動彈,吃中餐只要一只手,吃西餐要用兩只手,他一次不想動兩只手。

懶得都快成精了,霍震燁又氣又笑:“你能兩只手畫不同的畫,就不能兩只手動刀叉切牛排?”

話是這麽說的,但他把自己那份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盤子擺到白準面前:“行了,吃吧。”

白準滿意了,他拿著叉子叉了一塊,送進嘴裡,牛肉是剛煎好的,霍震燁怕他不習慣吃生的,讓廚房煎得熟一些,脂肪那部分帶一點微焦。

正合白準的口味。

他眼睛微眯著,舌尖舔食肉汁,露出滿足的神情。

霍震燁手上握著的刀在盤子上刮擦一聲,他目色微暗,除了想吃這個肉,他還想吃別的肉:“你要吃飯就好好吃,別這樣。”

別這樣勾飲人,他就快忍不住了。

白準要是能乖乖聽話,那也就不是白準,他一口咽下,又挑起塊肉,緩緩送進嘴裡,無聲咀嚼。

霍震燁深吸口氣,“啪”一聲放下刀叉,一步就到了白準面前,推著他的輪椅按到窗邊。

白準眼前一暗,霍震燁已經覆身上前,他一只手撐著椅背,一只手撐著牆,既迅猛又溫柔的含住那挑釁的薄唇。

這跟第一次吻不同,那次他們躺在窄小棺中,緊緊貼著彼此。

而這一次除了唇舌,兩人身上再沒第二處地方相貼。

他要推開他,是很容易的事,可白準沒有,他先是驚詫,剛要伸手就見霍震燁已然閉上雙眼。

他闔目低眉,神情繾綣,哪怕是刀口舔蜜,也要將最柔軟處毫無防備的奉於。

白準允許自己有這一刻動容,他臉生薄暈,竟縱容他撬開牙關,兩人舔舐輕吮,直到房門輕響兩聲。

是服務生來送蛋糕了。

霍震燁沒停,他吻得正是滋味,松開撐牆的手,捂住白準的耳朵,不讓他聽見。

白準輕笑一聲,識破他這點心機,霍震燁惱羞成怒,乾脆深吻起來,口舌糾纏,纏住不放。

服務生敲不開門,識趣離開。

風拂動紗簾,籠住兩人身影,像把他們罩在了雲霧間。

一室靜謐,只有舌與舌相纏的璦昧水聲。

越吻就越是情動,胸腔中最後一口氣都奉給彼此,霍震燁這才退開,望見白準眼底,一眼捉住其中絲絲情欲。

白準絲毫不退,抬袖擦嘴:“你臉紅了。”

霍震燁低笑,他吻得投入,浴袍松散:“你就沒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