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免責怪時間的手,總把相愛寫著相愛過。
院子一邊的涼亭裡,女子一身潔白長裙,手裡拿著素綠色的點心,坐在一邊的長椅上。
夏季裡的風,帶著太陽的溫熱又帶著後林裡一陣清爽,吹動著女子額邊的絲發。
她伸手撩開臉頰邊上的碎發,那雙如寶石般剔透的眸子裡,始終落在對面坐著的女娃身上。
女娃穿著一身荷葉邊的花裙,如茼藕般的手臂一節節的,短短嫩嫩的手指裡拽著一隻筆,在紙上一遍一遍的寫著青離兩個字。
女娃那張白淨淨的臉上,掛著兩滴汗珠,只是表情倒是一臉的不耐煩,“阿媽,我不想寫自己的名字,我都記得了。”
“你記得什麽?你隻記得你名字用日文怎麽寫!我說了你是中國人,你要寫漢字。”坐在青離對面的女人,正是白偌伊。
她的細眉輕輕攏著,眼底裡帶著某種偏激的情緒,“我昨天去學校接你,你為什麽說你爸媽真的是日本人?”
“阿媽!”青離抬起一張可憐巴巴的小臉,粉嫩的潤唇輕輕的嘟了起來,“可是他們說我不是日本人的話,就不跟我玩啦,再說爺爺都是日本人,我怎麽就不是了嗎?”
“閉嘴!”白偌伊臉色更加黑了起來,看著眼前的孩子,甚至開始後悔聽滕伊的,把青離送到學校去,“再把你的名字寫十遍!”
“啊!”青離聞言,臉上露出生無可戀的表情。雖說青離才五歲,但是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靈氣,還未成開的五官都顯得那麽精致,不難看出來她成年之後定是傾國傾城之姿。
最讓滕伊開心的是,青離年幼雖小,但是說話跟做事都特別的討人喜歡。
“我不寫啦!好不容易放的假,你就要寫這麽多遍,我都寫二十遍了,你還要我寫十遍!”青離賭氣的把手中的鉛筆扔到一邊,倒不是青離被被嬌慣成這副不聽話的樣子,只是讓她寫這麽多遍名字,的確是為難了她。
她到底是個孩子,玩xin正盛,如何在這亭子裡耗的住整日的時光?
夏風不知不覺中加大了幾分,吹得白偌伊的額頭的碎發回來的擺動, 也顯得她的臉越發的清冷。眸底裡的怒氣,帶著絲絲寒意一點點的滲出來。
即使年幼如青離,也能明顯感覺到後背的涼意。
青離又掘又執的直視著白偌伊,眼神絲毫不退讓半分,眉宇間的執意與白偌伊甚是相似。
可是那雙又黑又大的眸子,在眼眶裡轉著轉著,蒙上一層層水霧。
眼看青離就要委屈的哭了出來,白偌伊眼底的冷意還是沒有退讓半分,就在眼淚即將滾落下來的前一秒。
一道清爽的男聲在她們母女對峙之間響了起來,“離兒,看阿爸今天給你買了什麽。”
前一秒就要出來的青離,臉上立馬露出欣喜的笑容,眼角眉梢盡是一片高興之意,轉過身就看到一身西裝的青執,手裡提著一盒點心笑盈盈的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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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爸!”青離又蹦又跳的衝過來,高高躍起蹦到青執的懷裡。
青執抬手就把那個小人兒直接給抱了起來,從動作裡的順其自然跟熟練的程度裡看出來,這樣的動作早怕上演過很多次,才會有如此的默契。
青離在青執的懷裡,撒嬌的扭來扭去,兩隻小胳膊放在他的脖子上,小腦袋直往他的胸膛裡蹭,“阿媽今天又凶我啦!”
“哦?”青執挑眉一笑,抱著青離往白偌伊走去,坐在她的對面,“怎麽了?你今天又凶離兒做什麽?”
青離縮在青執的懷裡,死活不願意側過頭看一眼白偌伊。
白偌伊放在桌子上的秀手,拿起桌子上的小本子,撇了一眼青離,“你看看她,寫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工整。”
“離兒現在才五歲,能拿起筆寫字已經很了不起了,你還要讓她寫自己的名字。”青執一向護著青離,一邊幫著她說話,一邊伸手捏了捏青離略帶嬰兒肥的臉。
逗得懷裡的青離忍不住“咯咯……”的笑了出來,笑到動情處又怕讓白偌伊更加的生氣,硬是把笑聲給忍了下來幾分。
白偌伊懶得跟青離一個孩子過不去,倒是抬眼掃了青執好幾眼,“你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不是陪滕伊去釣魚了嗎?”
“嗯,一大早去跟他釣魚,聊了一上午的。”青執說著就把懷裡的青離給放了下來,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腦袋瓜子,附下身子輕聲說道,“好了,阿媽現在不生你的氣了,去抱抱阿媽。”
剛下地的青離嘻嘻的笑了笑,伸出兩個小胳膊往白偌伊跑過去,悠長而又奶氣的聲音響起,“抱……”
白偌伊伸手輕輕的抱了抱青離,然後又溫柔的幫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好了,今天這事就算了,你先出去玩吧,天一黑就要回來。”
“嗯。”青離笑眼彎彎,抓著白偌伊的手臂“吧唧”親了一口,然後就撒開腿子跑遠了。
看得一邊的青執笑著直搖頭, “你看親女兒還是親女兒,你整天凶她,她還是與你這般親近。連我給她帶著點心,她都不想看一眼。”
“她那是貪玩。”白偌伊眼底一片溫柔的看著青離的身影遠去,“怎麽了?看你今天這是特意要跟我商量一些事的。”
“嗯,的確是有事要跟你說。”青執的臉色一點點的正經起來,鏡光下的眼底卻有一絲無力的意味,“今天跟滕先生一起釣魚的時候,我試著提了一下讓他放我們去中國生活的事……”
這五年來,白偌伊跟青離與他一起生活,在外人看來一家三口如此和睦。彷彿這樣平淡中又透著幾分愜意,但是只有青執知道。
這五年來,白偌伊從未打心底裡開心過,就連每年青離生日的時候,她臉上的笑意都從未直達眼底。
而其中緣由,青執是清楚的。
所以他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跟滕伊提要回到中國去生活的事。
只不過這一次,沒有想到滕伊居然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