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北城多雨,董柏清家中後院的圍牆有一處坍塌,正巧砸中了一片竹子。
豪門向來都很迷信,董柏清便覺得這不是什麼好徵兆,於是索性將這片竹林都給挖掉,打算改種成其他綠植。
結果一挖不要緊,就挖出了屍骨來。
距離董家老爺子失蹤的時間並不算太長,屍骨又被塑料紙嚴嚴實實包着,因此並沒有徹底腐爛,甚至,董柏清直接辨認出父親的臉。
一時之間,他心中是五味陳雜,悲涼又無奈。
原來父親不是跑路了啊,原來,父親並不是所謂的幕後主使者,原來,他就埋在自己家的後院裏。
戰梟城等人趕到的時候,警察也已經趕到了。
現場被封鎖,只見十多名警察正在現場取證,法醫也正在進行屍檢,在傍晚稍稍陰鬱的光線裏,氣氛格外的詭異。
戰敬昭看到坐在椅子上一語不發的董柏清,他上前坐在他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什麼情況啊?”
董柏清回神,神情蒼白又悲涼。
“這不是打算修葺下後院嘛,結果一鋤頭挖下去,就挖到……”
他往父親屍骨那邊看了一眼,無奈搖了搖頭。
“他不是已經跑了嗎?這海關還有他出境的記錄,怎麼就……就埋在這裏了呢?”
董柏清聲音嘶啞,只覺得還沒癒合的傷口再次被人撕扯開來,疼得他幾乎喘不上氣。
“先等公安機關的調查結果吧,先查清楚他的死因,再做進一步打算。”
戰梟城也過來,他皺眉說道:“但能神不知鬼不覺將老爺子的屍體埋在這裏,起碼說明,這是你們董家內部出了問題。”
而且這個人神通廣大,能在董柏清眼皮子底下殺了他的爹,還能將屍體埋在董柏清眼皮子底下,而這一切,做得幾乎是天衣無縫。
若非這圍牆坍塌,董柏清哪裏會注意到這片鬱鬱蔥蔥長了許多年的竹林呢?
只要不動竹林,誰有能發現董老爺子被埋在這裏呢?
“就是說呢。”
董柏清擡頭看着圍觀的傭人,他的視線掃過每個人,都帶着懷疑與顧忌。
“不瞞你們說,此時此刻,我看這裏所有的人都像是兇手。”
他壓低聲音說道:“老爺子在世這些年,一直都掌管着這個家,哪怕後來名義上將公司交給了我,但其實在人事調度方面,還是他在做主,這些傭人也是。”
他苦笑着搖頭說道:“這宅子裏的傭人,都是經他的手安排進來的,從前我沒覺得有什麼,甚至還覺得這樣挺好,起碼不用操那麼多心,但現在……”
現在董老爺子一死,沒人再知道這些傭人都是什麼底細來路。
鳳毓凝也看着那些傭人,說道:“能如此悄無聲息處理了老爺子,還做出老爺子出境的假象來,這個人的能力比我們想象的要大,而且大很多。”
“董伯伯,您好好想想,老爺子生前最信任的人是誰?”
聽到這話,董柏清愣了一愣。
正準備說話時,只見管家端着茶水過來,恭恭敬敬遞到衆人手中。
這個管家戰敬昭認識,叫孫青山,在董家做了四十多年的管家,可謂是勞苦功高。
“先生,您也別太難過了,這也未嘗是壞事,起碼我們找到老爺了,起碼,他不至於埋骨他鄉。”
孫青山已經頭髮花白,他的身形佝僂,聲音蒼老嘶啞。
“這人最後的歸宿都是死,能魂歸故里就是圓滿。”
看着孫青山淡然的樣子,董柏清眼中閃過一抹疑惑。
待孫青山離開之後,他這才低聲對戰敬昭說道:“管家也是老爺子帶回來的,那年我大概十歲吧,原本的管家忽然辭職不幹,沒多久,他就來了。”
“他沒有先從普通傭人做起,而是一進董家就是管家,這些年來,董家大小事務都是他在操持。”
說到這裏,董柏清似乎想到了什麼。
“老爺子失蹤那幾日,孫管家正好病了,那幾日他不在董家,說是去住院了!”
董柏清猛然擡頭看着戰敬昭。
“早不病晚不病,趕在這個時間點生病,這難道只是巧合嗎?”
戰敬昭擡頭看了戰梟城與鳳毓凝一眼。
只聽鳳毓凝說道:“這個線索一定要告訴警察纔是。”
“是,你說的是。”
董柏清連連點頭,眉頭緊皺着,似乎心事重重。
“但現在有個關鍵的問題。”
沉默片刻,鳳毓凝開口說道:“之前那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我們都是以董老爺子的潛逃爲結局的,我們都以爲是他謀劃了那一切,胡維仁也好,任清也好,都是董老爺子的棋子。”
她擡頭看着戰梟城說道:“但現在……這個我們認定的終極大BOSS卻被人殺死了,而且還埋屍在自家後院,這說不過去啊。”
戰梟城又何嘗沒想到鳳毓凝想到的呢?
原本以爲董老爺子的逃亡給那些事劃上了句號,但現在,事情明顯比他們想象的要複雜許多。
“先觀望吧。”
許久,戰梟城才說道:“警察已經介入了,我們先等待警察的調查結果,然後再做進一步的安排。”
“但梟城,如果這件事情還有另外的幕後策劃者,那我們就得小心了。”
戰敬昭沉聲說道:“我們不知道對方想要什麼,我們更不知道對方是誰,現在他在暗處我們在明處,或許他早已將我們的一舉一動了解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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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戰梟城冷笑一聲。
“那他只管放馬過來,我倒是要看看,他還能耍什麼花招,他到底想要什麼。”
戰梟城一拳砸在牆上,眼中滿是冷冽。
“我倒是要看看,害得我與母親骨肉分離三十年的人是誰,害得小凝與家人分離二十年的人是誰,如果這一切另有其人,那正好,這筆賬,我要好好與他算一算!”
正說着,只見警察已經過來。
董柏清忙起身,只聽警察說道:“董先生,現場取證已經結束,但爲了保險起見,現場還是要封存幾日,所以需要您的配合。”
“沒問題。”
董柏清忙點頭,頓了頓,又小心翼翼問道:“這請問,我父親的死因是……”
“初步判斷,是被利器割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