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貴妃字字如泣,擲地有聲。
在偏殿的蘇棠聽後,眉頭都攏了起來。
夏貴妃叫冤叫的這麼大聲,難道真不是她給秦晃下的毒?
可不是夏貴妃又會是誰給秦晃下毒呢?
在昭陽宮害秦晃,擺明了是要拖夏貴妃下水,可那麼霸道的毒,下在茶水裏,只要喝下去,十有八九會當場沒命,與其拐着彎的算計秦晃,連累夏貴妃,何不再幹脆點直接把夏貴妃毒死,繞這麼一道彎,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嗎?
可夏貴妃聲音雖然帶哭腔,但聲音並不顫抖,並不虛。
秦賢妃看了蘇棠一眼,邁步出去。
秦晃這個前鎮國公府遺孤,皇上心尖上沈皇后的孃家侄兒在夏貴妃的宮裏中毒,這是大事了,不止關係秦晃一條命,更危及到皇上的安危。
皇上也時常來昭陽宮小坐,今日能悄無聲息的給秦晃下毒,他日就能不吭不聲的往皇上喝的茶裏下藥。
這事必須要查清楚!
之前顧着救回秦晃的命,沒人查下毒,這會兒秦晃在藥浴逼毒,有蘇棠招呼,皇上騰出手來查下毒了。
昭陽宮裏每一個人都有嫌疑,尤其是沏茶端茶的宮女。
秦晃中毒後,昭陽宮裏的宮人就人人自危,怕火燒到她們頭上,也怕真是夏貴妃想不開給秦晃下毒,夏貴妃要被打入了冷宮,他們這些宮人不死也得脫一層皮,去做宮裏最髒最累的話,永無出頭之日。
這會兒元公公審他們,宮人們跪在地上,連連叫冤。
幾個嫌疑最大的宮女太監還有嬤嬤被重點審問,他們也一口一個冤枉,元公公聽得耳朵長繭子,直接給他們用刑。
啪啪板子聲伴隨着宮人淒厲慘叫聲,別提多刺耳了。
二十板子下去,元公公不知道怎麼辦了,總不能真把人打死吧,不論夏貴妃是冤枉還是真是她下的毒,總要找出往茶裏下毒的人,要他的供詞來洗刷夏貴妃的冤屈或者讓夏貴妃伏法。
元公公盯着給秦晃沏茶的宮女,宮女抓着身下的長凳,一言不吭,也不叫冤枉,倒是她身旁跪着的宮女,擡頭看了元公公一眼。
元公公當即指着那宮女道,“是你往茶水裏下的毒?”
宮女哭道,“公公明鑑,借奴婢幾顆膽子,奴婢也不敢害秦大少爺。”
“還敢嘴硬?”
“給我打!”
元公公話音一落,板子就啪啪落下,疼的那宮女慘叫起來。
五六板子下去,那宮女就扛不住道,“不是奴婢下的毒,是秋梅!”
秋梅就是給秦晃沏茶的宮女,聞言,秋梅猛然看向那宮女,“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爲什麼往我身上潑髒水?!”
宮女虛弱道,“就是你給秦大少爺茶裏下的毒,你手忙腳亂,裝毒藥粉的油紙沒塞到袖子裏,掉在了地上,你不敢彎腰撿,怕被人瞧見,便隨腳就踢到了桌子下面,我看的一清二楚!”
元公公一擺手,當即就有一小公公進殿,不多會兒,那小公公就拿着一小紙團出來,給元公公過目,“這是奴才從桌子底下扒拉出來的。”
元公公眸光掃向秋梅,“把她拖進殿,由皇上親自審問!”
元公公回殿稟告皇上,剛稟告完,兩公公就把秋梅拖了進來,丟在地上。
秋梅還在叫冤,夏貴妃面容猙獰,“本宮待你不薄,你受誰指使要害詢兒,害本宮?!”
夏貴妃聲音像是刀子刮過來,秋梅愣住了,一顆心墜進冰窖,她茫然又憤恨的看着夏貴妃,“娘娘,是您讓奴婢給秦大少爺的茶裏下藥的啊!”
夏貴妃還沒說話,她身邊的吳嬤嬤先罵出聲,“你毒害秦大少爺在前,還敢往貴妃娘娘身上潑髒水?!貴妃娘娘爲什麼要害秦大少爺,她有什麼理由要害秦大少爺,還在自己寢殿內動手,給自己招來懷疑,這對貴妃娘娘有什麼好處?!”
一連串的質問,把秋梅問懵了。
貴妃娘娘讓她毒害秦大少爺的時候,她也想過這些問題,可貴妃娘娘做事有自己的理由,她不敢多嘴。
她照着辦了,貴妃娘娘又不認了,她和秦大少爺無冤無仇,她沒理由害秦大少爺啊。
現在讓她招供是誰指使她下毒,她能招供誰來?
秋梅忍着屁股上的板子傷,往前爬了好幾步,急急忙慌的衝皇上道,“皇上,您相信奴婢,就是夏貴妃指使奴婢給秦大少爺下的毒,奴婢不知道她爲什麼要這麼做,但真的是她指使奴婢的,奴婢要有半句假話,就讓奴婢不得好死!”
夏貴妃氣的後槽牙要咬碎,她望着皇上道,“要真是臣妾指使宮女下的毒,能留着她活到現在還不滅口嗎?”
“昭陽宮是臣妾住了十幾年的地方,連身邊二等宮女都被人收買,臣妾御下無方,才連累詢兒,有今日之教訓。”
蘇棠站在屏風邊聽着,說實話,她都聽迷糊了,在懷疑夏貴妃和相信夏貴妃沒這麼蠢之間來回搖擺。
謝柏庭走到她身邊,蘇棠道,“你怎麼看?”
謝柏庭道,“就看夏貴妃能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了。”
蘇棠眉頭一擰,“你相信她?”
“恰恰相反,我懷疑她,”謝柏庭搖頭道。
如果夏貴妃能證明自己的清白,謝柏庭反倒堅信就是她所爲,沒有理由,僅憑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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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內,夏貴妃替自己申辯,她才說完,秋梅就道,“奴婢有人證,昨兒貴妃娘娘把毒藥交給奴婢的時候,奴婢正和冬菊在擦桌椅,貴妃娘娘把冬菊支開,單獨留下了奴婢,冬菊出去的時候把貴妃娘娘修剪的落葉掉在了地上,藉着撿花葉偷聽,她肯定聽見了,昭陽宮的宮女都能替奴婢作證。”
皇上一擺手,元公公又去審問那叫冬菊的宮女。
又是一陣慘絕人寰的叫聲。
很快,元公公就回來了,回來時面色難看。
皇上一看他的臉色就知道秋梅所言不假,掃向夏貴妃的眼神就能冰刀子似的。
夏貴妃和皇上的眸光撞上,噗通跪地,“皇上,臣妾真的沒有指使宮女給詢兒下毒!臣妾敢指天發誓!”
皇上氣笑了,“人證物證俱在,你讓朕如何相信你?!”
夏貴妃面如死灰,皇上一甩龍袖,“把貴妃打入冷宮!”
皇上要去看秦晃,夏貴妃抓着皇上的龍袍道,“皇上,您不能如此冤枉臣妾,臣妾沒有給詢兒下毒,這世上最不可能給他下毒的人就是臣妾!”
“這事,信老王爺能給臣妾作證!”
夏貴妃抓着皇上的龍袍不讓走,狼狽的看着信老王爺,“信老王爺,您倒是幫我說句話啊。”
信老王爺眉頭緊鎖,沒有說話。
皇上不耐煩道,“還不把貴妃拉開!”
兩嬤嬤過來,將皇上的龍袍下襬從夏貴妃手裏解救下來,把夏貴妃拖走。
夏貴妃奮力掙扎,“皇上,信王府二姑娘,如今的承安伯世子夫人是您和虞表姐的親生女兒!”
“當年是臣妾冒死救下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