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3章

發佈時間: 2024-02-01 07:5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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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染著香氣的手扶住了她。

手指修長而白晰, 尾指和無名指戴著十分精美的護甲。

「行了, 你肚子這麽大, 還行什麽禮。我倒是敢受, 就怕咱們太子爺不樂意。」太子妃笑著說。

整句話前半句還不錯,可到後面就變味道了。如此一來,就算盤兒不想行禮, 恐怕也不行了。

盤兒忙又退了兩步, 躬身下蹲行禮。

她挺著偌大的肚子,平常彎腰都有些困難,更不用說行禮了。太子看她那吃力的樣子, 臉上肉眼可見冒著冷氣。

太子妃也楞了下, 她沒料到盤兒真會當衆服軟。

她想著此人被太子帶著南巡, 一去就是快一年,據說風頭可是盛, 就這一年裡硬是沒讓別人近太子的身,她想她如今身懷六甲, 定會藉故不行禮或者恃寵而驕,到時候她捏著這個把柄, 怎麽收拾她也不遲, 萬萬沒想到她竟真就這麽能屈能伸。

「瞧你,我不過跟你玩笑一句,你竟就當真了。快起來快起來, 莫要傷著肚子。」

只可惜這話說出來也晚了,反而讓場面十分尷尬。

胡良娣瞥了她一眼, 笑著走上前扶著盤兒道:「太子妃就是喜歡跟我們開玩笑,妾身也就罷,向來是個脾氣刁鑽的,沒少惹太子妃生氣,蘇妹妹年紀小,膽子定然也小,快別害怕,咱們太子妃就是喜歡開玩笑。」

所以說,宮裡真是處處都是機鋒,這才剛到東宮門前,話還沒說上幾句,機鋒就開始了。

胡良娣這話看似在替太子妃說話,實則無不是在太子眼皮子下給太子妃上眼藥,同時還聯合了盤兒這個新寵。

瞧瞧,太子妃就是這種沒肚量的,咱們聯手吧?

盤兒沒敢接茬,對胡良娣感激地笑了笑,站在旁邊沒吱聲。

太子收回目光,環視衆人:「都起吧。」然後率先帶著人就進去了。

福祿忙不迭追了過去,一邊跟身邊人做手勢,讓他們分出兩個去看護蘇奉儀進去。

誰知張來順竟主動凑上前,去扶了盤兒。

福祿心裡暗啐了一口,這小兔子又攀高枝了。

*

小院這邊,白術等人早就做好了準備。

尤其是小德子,自打主子走了後,他就像沒娘的孩子一樣,以前走出去都是德哥哥,現在走出去誰也不認識他。

不過倒也沒人爲難他,不得不說這也算難得。

聽說太子爺快回來了,小德子就天天掰著指頭算日子,如今可算回來了,他老早就巴在門口等著,就想讓主子回來的第一時間就看見他小德子。

誰知人倒是看見了,怎麽邊上還跟這個太監?

等走近了,小德子才發現是張來順,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

他還想著莫是哪個不長眼的搶了他位置,張來順不要緊,張公公是太子爺的人。

「主子哎,主子你可算回來了。」要不是宮裡不允許哭,小德子只差痛哭流涕來表示自己對主子的回歸有多麽期望。

他前前後後在盤兒身邊打轉,實在也是擠不進去,左邊有晴姑姑,右邊有張來順,哪邊都不是他能擠的,他就只能在前面一路小跑的帶路。

等盤兒進去坐下了,他還巴在門外面,一副『我雖然很想進去,但我要懂規矩』的模樣。

盤兒被他逗笑了,招招手:「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兒!怎麽了,有人欺負你了。」

小德子忙連滾帶爬的進了來,跪在那兒嘴甜道:「沒人欺負奴才呢,奴才就是想主子了,主子一天不在,奴才們就覺得一天沒有主心骨,主子一回來,奴才們覺得天都亮了。」

同樣也巴在門外,但做得沒有小德子那麽過分的小田子在心裡暗啐:馬屁精,臭狗屎,就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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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就是他能!同樣都知道主子回來了,小德子就能在裡面,他就在外面。小田子扇了自己一巴掌,叫你不中用。

「行了行了,瞧你嘴甜的。」盤兒笑眯眯地說。

說話間揉了揉自己的腰,她正想說什麽,看見張來順還站在邊上,便道:「勞煩張公公了,我這沒什麽事了,張公公也趕緊回去歇著吧,累了一天。」

「奴才不累呢,既然奉儀主子這兒沒事了,奴才就回去回話了。」

盤兒笑著點點頭,看了香蒲一眼。

香蒲還沒反應過來,白術忙上前一步將張來順送了出去,臨走時還塞了張來順一個荷包。

本來張來順不想接的,他敢接誰的荷包也不敢接裡面那位的,想想這是回到宮裡,便還是入境隨俗把東西接下了,又嗔道一句蘇主子就是客氣。

等張來順出去後,盤兒就連忙道:「快快快,扶我去炕上歪一會兒,實在是腰疼。」

晴姑姑和香蒲幾個忙搭著手把她扶 了進去,等脫了鞋在炕上坐下,盤兒順手輕戳了香蒲一下,看著她搖了搖頭:「你也該緊緊神兒了,多跟白術學學。」

嗔怪中帶著親熱,香蒲有點頽喪地摸了摸腦門。這是出去久了,反應都不如別人了,看來以後還真要跟白術多學學。

青黛雖沒挨訓斥,但也是若有所思的樣子。

晴姑姑親手給盤兒揉腰,白術和白芷却又是倒水又是端果子,來來去去的忙著,眼裡都帶著喜色。尤其是小德子,若不是主子貼身不用他服侍,他早就粘上來了。

「你們也都別瞎忙了,反正回來了。對了,我走了以後,這宮裡發生什麽事沒有?」

要說沒有也沒有,但要說有還真有,主要就集中在繼德堂和胡良娣這兩處。

太子走後不到兩個月,胡良娣生下了四郡主,這下胡良娣可不得意了,本來信誓旦旦以爲這是個小皇孫,誰知又是個女兒。

自那以後胡良娣就格外低調,也不開口閉口皇后娘娘了,也不找著藉口不去給太子妃請安了。@無限好文,盡在晋江文學城

至於繼德堂那兒,也甚是平靜,肚裡的孩子占據了太子妃全副心神,一心一意就想著保胎。中間有兩回險些要早産,被太醫妙手回春給穩住了,即是如此太子妃還是早産了大半個月,大公子生下來身子也不太康健。

要說不康健其實還是輕的,福祿大抵還是怕壞了太子爺的心情,說得輕了不少。據小德子描述,光大公子還在月子裡的時候,就請了五回太醫,鮑院使差點沒就住在東宮。

一直到過了百日,才稍微好了些,不過平時太子妃看得很緊,從不往繼德堂外面帶。皇后娘娘第一次見親孫子,還是親自往東宮跑了一趟,不過自此太子長子身體羸弱的風聲也傳了出去。

據說爲了這事,太子妃很是生氣。

至於怎麽個生氣法,爲何又要因爲這生氣,就不是小德子能打聽到的了。不過盤兒知道是爲什麽,傅皇后急著東宮有皇孫誕下,是爲了穩固太子的地位,而太子妃急著想生個兒子,則是爲了穩固自己的地位。

如今大公子身體不好,等於二人所想的東西都打了折,太子長子傳出身體羸弱的風聲,等於削减了這個皇孫的作用,不怪傅皇后會失望。

其實盤兒真心希望大公子的身體能康康健健,因爲只有這樣,太子妃才能少作妖,是時就算她生下兒子,也不用被當成出頭的椽子。

盤兒覺得有些頭疼,遂决定不再去想了,睡一覺養養精神再說。

這一覺就睡到天黑,還是香蒲來禀報,太子妃在繼德堂設了宴,才把盤兒叫醒了。

匆匆收拾一番,去了繼德堂,等盤兒到時,該到的幾乎都到了。

過了會兒,太子和太子妃相携從裡面出來,盤兒見太子眉宇間有著一絲不顯的冷凝。@無限好文,盡在晋江文學城

這是見著大公子了?她在心裡暗暗地猜。

因爲快一年沒見著太子了,今日宴上的氣氛格外熱鬧。

這個熱鬧不是指表面上,實際上太子一貫食不言寢不語的秉性再度回歸,整個宴上寂靜無聲。她指的是光就她看見的,除了一直低著頭的馬承徽外,所有人都在對太子眉目傳情。

太子妃也是個例外,她沒對太子眉目傳情,而是忙著盯下面的妾室們。

走了快一年,今天是頭日歸,太子妃又設了宴,示好的態度如此明顯,想必太子今晚會留在繼德堂吧。

盤兒心裡有點澀澀的想,旋即她又覺得她也是在外面待久了。

別看外面那些被人送上來的女人她吃點飛醋不要緊,東宮的女人可輪不上她吃醋,這裡每個人都比她來得早,太子也不會允許她吃這種醋,平時鬧著玩也就罷,宮裡跟其他地方不一樣。

盤兒低著頭只管吃面前的菜,一面想想前世的事,漸漸地倒也平靜了下來。

所以等退下的時候,她看都沒看太子一眼。

太子留在繼德堂,他沒在用完膳當即就走,本身就說明了態度。

盤兒回去後,也沒嚷著找話本子來看,也沒有說吃撑了要走走消食,回去後就說要歇下了。

香蒲和青黛還有點鬧不明白,倒是晴姑姑和白術一副洞若觀火的模樣。等侍候著讓盤兒躺下後,晴姑姑留了下來。

「我守你一會兒,別多想,早點睡。」

盤兒有點失笑,又有點感動,還有點窘,難道她就做那麽明顯?

她闔上雙目,放空所有的心思,任自己進入夢鄉。

開始是睡不著的,甚至能聽見晴姑姑的呼吸聲和輕輕給她打扇子的聲響,漸漸地思緒越來越模糊。

她感覺自己被壓得很難受,下意識往後靠了靠,誰知落了個空,當即就醒了。她往身後摸了一下,空的,頓時有種想哭的衝動。

一隻大掌伸過來,扶住她歪斜著的身子。

「怎麽睡個覺也這麽不老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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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熟悉的聲音, 盤兒下意識一個轉身就想往那邊撲, 却高估了自己的身子, 差點沒把腰給扭了。

幸虧太子早有防備, 用手扶著她的腰,在她轉身之際摁住了她。

太子早就知道她不是個穩重的,平時的穩重都是裝出來的樣子, 也被她這樣嚇出一身冷汗。

「就算看到孤再高些, 你也該當心身子,」又看她粉白的小臉上,還帶著泪痕, 兩隻眼睛水汪汪的, 頓時心又軟了, 「見到孤就這麽高興?」

太子的眼神有些複雜,是盤兒不懂的複雜。

他向來是個冷靜而理智的人, 他知道自己要什麽,在恰當的時間裡該做什麽, 所以他今天陪著太子妃出現在家宴上,又在家宴結束後沒走。

太子妃是東宮的主母, 不管她有再多的不對, 只要明面上她一天還是太子妃,這個體面他就要給。且他離京這一年多來,太子妃獨自在京中支撑的辛苦他也是知曉的, 回京的第一天留在繼德堂,這就是在宣示太子妃的地位不可動搖。

尤其如今東宮內憂外患, 長子又身體羸弱,東宮裡面更是不能亂。

可他還是從繼德堂離開了,來到這裡。

他想起剛到門前太子妃就給她下馬威,他礙於人前不能駁了太子妃的面子,她怯弱地受下了;想起家宴上,她從始至終不敢抬頭看自己。

因爲知道她私下裡真實的一面,這樣的盤兒出奇讓太子覺得彆扭,甚至有些難受。

說不清道不明,也因此方才用膳的時候,他從始至終眉頭都是皺著的。後來他在繼德堂坐了很久,太子妃也很安分,隻跟他說一些鐸兒的事,表現得可謂是盡善盡美,可他還是覺得很煩躁。

總是會想,之前行的那個禮,有沒有傷著肚子,雖然張來順回來說蘇奉儀無事,但太子總覺得她向來懂事也不生事,是不是不舒服也不敢說,要麽太子妃擺宴她來得那麽遲?

然後他就順應本心來看看她,沒想到竟會看到這一幕——這傻丫頭睡得迷迷糊糊還在往身後摸。

摸什麽呢?

他今天又不在!都是被他給慣的!

底綫就是這麽一點點被破壞,從一開始想著安撫她幾日,到她習以爲常,但凡他有點想分房的苗頭,她就眼泪汪汪的。有時候就是很直白的不高興,有時候表面裝得很高興,私下還會做些小動作來宣示她的不願意。

然後他就想著,反正他又沒打算收人,不分就不分吧。

這個小嬌嬌就像是塊狗皮膏藥,就得粘著膩著,哪怕什麽都不做,你只要待在她身邊,她就能高興得笑開了顔。情緒直白的讓人覺得慘不忍睹,以至於太子才發現原來私底下她是這樣的,看來進了東宮真是讓她隱藏真實xin情了。

「都是孤把你給慣的!一個人就不能好好睡覺了?」

「我沒有。」她垂著眼簾,眼角還帶著點泪花,可憐兮兮的。

「那方才要是沒孤攔你一把,你是不是滾牀下了?」

盤兒想說還有晴姑姑呢,就算沒晴姑姑也還有香蒲她們,但又怕牽連了下人,只能苦著一張小臉:「我就是睡迷糊了……」

誰都知道她在說謊,太子也不好戳破她,只是嘆了一口氣:「你這樣,讓孤拿你怎麽辦?」

這句話說得盤兒又有點鼻酸了,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爲什麽會哭,她也不知道,是因爲心裡的那點酸澀,還是因爲他這句無奈的怎麽辦?從南巡迴來,當進入到這座紫禁城裡,她就好像突然被關進一座籠子裡。

她看見了太子妃,看見了胡良娣,看見了徐良媛等人,才發現太子幷不是她一個人的。以後還有幾年幾十年,無數個漫漫長夜,在嘗到了兩個人只有彼此的甜蜜,她還能守過那彷彿沒有盡頭的漫漫長夜?

盤兒突然發現自己迷惘了,想不透,想不通,只能哭。

太子外袍都沒脫,上了牀,把她摟在懷裡。

「孤知道你是個懂事,也欣慰你很懂事。」可真正看見她這麽懂事,太子心裡又有點不舒服,他理不清這種不舒服,他此時的心也很亂,只能儘量心平氣和去勸她,抑或是安撫?

「可你要知道,這是宮裡,太子妃她畢竟是太子妃,鐸兒的身子不好,這種情况下她已經成了衆矢之的,孤……」面對這雙盈滿泪水的大眼,太子突然發現自己說不下去了,第一次發現也有自己硬不下的心腸。

「你還懷著身子,哭成這樣,怎麽養胎!」他胡亂用袖子抹著她臉上的眼泪,盤兒也就垂著臉讓他抹,像一頭乖巧的小獸。

太子想著自己想說的話,想讓她明白的道理,越發心浮氣躁,「以後別這樣了,」他胡亂擼了她的背兩把,又拍了拍:「好好把身子養好,好好生下孩子,以後、你要好好的,以後的日子還長著。」

「嗯。」

盤兒輕輕地嗯了一聲,埋進他懷裡。

够了 ,真的已經够了。瞭解到太子和前世建平帝的xin格,盤兒才知道說出這些話對他來說,有多麽的難。

他是有把她放在心裡吧,所以她還有什麽可沒有耐心的,她應該更有耐心才對,這輩子一定比前世更好。

「媛媛一定聽琮哥的話。」

這幷不是一句撒嬌的話,可對應之前南巡的時候,格外讓太子複雜。

她是媛媛,他是琮哥,不是蘇奉儀和太子。

太子看著她的發頂,沉沉地却又無奈甜蜜地嘆了口氣,這樣的一個人兒,讓他拿她怎麽辦?

夜,還漫長。

福祿聽著裡面沒動靜了,才揮揮手讓所有人都退下了。

他和乾兒子張來順還站在回廊下,吹著凉爽的夜風。

「乾爹,您瞧著了吧,兒子不讓您進去是對的吧?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您是沒見著哦,咱們太子爺和蘇奉儀在江南的時候,那股甜蜜勁兒,兒子看著都不好意思。」張來順掐著嗓子眼小聲說,臉上却笑得格外尾瑣。

「您是不知道,蘇奉儀那腦子,活得喲,就不像這宮裡出來的,不對,她本來就不是宮裡出來的。兒子的意思是,那邀寵的手段簡直是花樣兒翻新,反正兒子是沒見過,但關鍵咱們爺就吃這套,被她哄得喲,你不知道這一路上多少人往上送女人,個個都是閉月羞花傾城之貌,咱們爺就是柳下惠在世不動心……」

福祿啪的一聲打了他腦袋一下,啐道:「瞎胡說什麽!」

張來順連忙陪笑:「是兒子說錯話了,不過兒子不是想說咱們爺如何,就是想說奉儀主子厲害,」他竪起一根大拇指,心服口服的模樣,「您就瞅吧,都這樣了,咱們爺就是願意天天陪著。還怕有那不識趣的人暗中幹出什麽事,讓兒子分出一個眼睛看著,明兒肯定還要吩咐您,您可把這邊看好了,爺肯定高興。」

「老子還用你個臭小子教?!幾天沒挨打了,現在來指點你爹起來了。」福祿笑駡。

張來順嘿嘿嘿嘿的。

「行了,虧得爹沒白養你一場。行啊臭小子,看來再過幾年,爹該給你挪位置了。」福祿頗有意味地上下打量著他。

「兒子哪敢啊,兒子也就取個巧,在這宮裡,咱們爺身邊可缺不了乾爹您這樣的人,兒子也就只配給您打個下手啥的。」

福祿又拍了拍他肩膀,笑而不語。

*

可能因爲昨晚哭多了,第二天起來盤兒的眼睛有點腫。

晴姑姑拿了剛煮好的鶏蛋給她滾眼下,太子陪她用了早膳後才走,臨走時不放心地看了她好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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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忙裝出一副乖巧我肯定懂事的模樣。

太子無奈搖頭:「好好養身子,想吃什麽了跟膳房說,從江南帶回來的那兩個厨子專門分給你用。你月份也不小了,就別去繼德堂請安了。」

盤兒有點猶豫:「可不去繼德堂,妾身怕……」

「胡良娣當初到你這個月份,也沒去請安。你說你有時候膽大包天,有時候膽子又小的像老鼠,這事我會去跟太子妃說,你好好養身子。」

太子都說成這樣了,盤兒只能點頭。

「孤明天再過來看你。」

也就是今晚不會來了?不過盤兒想想太子離京了一年才回來,恐怕很多事早已堆積如山了,還有南巡迴來後也該有所布置。想著太子有這麽多要忙的事,她也就不去想太子晚上歇在哪兒的事了。

她現在最主要的是養胎,好好的把孩子生下來。

送走了太子,盤兒就開始忙上了,也是給自己找點事做。

這次她從江南回來,帶了很多東西,有太子買給她的,有她自己買下的好玩的玩意,更多的却是這一路上別人送的。

想想,太子就帶了這麽一位侍妾同行,肯定是個得寵的。所以孝敬太子之餘,也沒忘孝敬一下盤兒。

這些東西有的價值不菲,有的珍稀難見,盤兒曾經也問過太子怎麽辦,太子說既然能送到她手上,那她就收下。反正太子自己也沒少收。

這大抵是時下的一種通病,想藥示好必然要送禮,不收禮不光上面人覺得不自在,下面人也會忐忑。例如不收我的禮,是不是對我不滿,是不是哪兒侍候的不周,是不是在警告我送的太少?

太子當著盤兒的面抨擊過這種陋習,可抨擊歸抨擊,他還是收下了。

尤其臨回京之前,太子把自己收的禮拿出一半填了盤兒的箱籠,於是她的箱籠數量暴增。從離京時不過帶了十來個箱籠,到這趟回來光兩個人都抬不動的箱籠就有近百個。

這意味著盤兒變成了一個小富婆。

盤兒最喜歡看人整理箱籠了,因爲總會刨出一些她已經遺忘了再次看見又十分驚喜和驚奇的玩意兒。

光整理這些箱籠和庫房,就讓盤兒忙了好幾日。

這幾日她就徑自沉浸在這上頭,對外面發生的事一律不問不管,自然不知道打從她回來開始,東宮內裡就掀起了一波很大的震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