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夏也不等插話,視線撩向俞洋澤:“俞先生不介意吧?”
俞洋澤又氣又恨:“你用杓都沒事,今晚四瓶,我就看著你喝。”
“……”
撲通撲通。
半杯琥珀色的液體灌滿了玻璃杯,液面上還飄著顆大冰球。
不遠處,製片人成思文望著這邊的表情幾乎可以用歎為觀止來形容了。
劇組其他人也差不多。
尤其是親眼見卻夏把冰球放進去的時候,他們幾乎都懷疑自己的大腦和記憶力:這女孩到底是來認錯道歉領罰的,還是來喝免費不要錢的洋酒的?
不過在看到一排擺開、理論上足以放到四個普通成年男人的洋酒瓶時,他們又回到了現實——
這樣四瓶下去,再緩和地喝,也非出問題。
鍾表表針緩緩走著。
一杯,兩杯,三杯。
一瓶,兩瓶,三……
半場外。
“第、第三瓶了?”張康盛目光呆滯地轉回來,“那酒真沒兌上大半瓶水嗎?”
“……”
“不對,就算兌大半瓶水,那正常人也喝不掉三份的半瓶,”張康盛喃喃,“這姑娘的胃是鐵打的嗎,經得起這麽糟蹋?”
“……”
半晌都沒聽到一個字的回應。
張康盛突然醒了神,他小心翼翼回頭,窺向身後那人的表情。
原本的散漫慵懶此刻半分不存。
之前要留下看熱鬧的玩笑情緒早就隨著那一杯杯洋酒灌下去而消失殆盡,硬照妝後更顯凌厲的顴骨棱角此時漠然地冷繃著,幾乎要能割傷人了。
於是從第一杯酒開始到現在,每一個試圖上前搭話的,甚至都沒用他出手,就全被陳不恪一個冷冰冰的眼神內勸退。
清場效果拉滿。
張康盛斟酌著開口:“要不,還是我去勸勸吧?”
“不用。”陳不恪聲線透著低沉的寒意。
“真不用嗎?可這個喝法,就算卻夏真能撐到最後,恐怕也……”
“是她要和我撇清關系,”陳不恪冷淡落眸,“我為什麽要管。”
張康盛被那個冷颼颼的眼神凍住:“卻小姐說的?”
陳不恪沒理,眸子漆黑清寒地轉回去。
“也是她自己選的代價。她既然要為一個不相乾的人做到這種地步,那就自己承擔後果。”
張康盛遲疑嘀咕:“您這也不像不打算管的反應啊。”
陳不恪像沒聽見,側顏冷冽地直起身:“走。”
“啊?不看了?”
“看不下去。”陳不恪躁意地啞著嗓音,往外走去。
“……”
第三瓶空底時,宴會廳裡已經走了一大半了。
剩下那些還是俞洋澤反應過來,硬留下來的——他一定得叫這個不知死活的丫頭片子狠狠丟一次人、丟到她以後就算沒他整治也完全沒法在這個圈子裡繼續混下去!
俞洋澤氣極而沒能發現,他在心裡儼然已經認定,這四瓶的賭約卻夏能完成了。
事實上,其他人也這樣在麻木的震驚中認定了這點。
畢竟三瓶下去,女孩還是好好坐著的。
但也不很好過。
卻夏微蹙起眉,抬手攥拳,抵著胃輕輕揉起圈。
沒了剛進圈那會的艱辛歷練,酒量生疏不少。這會兒她眼前看那幾個空瓶都有點晃。
胃部有些鈍痛感的麻木,讓她認真調動起所剩不多的理智,思考要不要先安排一下待會要離開的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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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組開機前還有一兩周的時間,應該夠她調養好了。
“最…最後一瓶。”
服務生顫著聲說的。
開瓶的酒瓶被他拿著,剛要遞去女孩纖細手指扶著的杯口,就聽俞洋澤氣恨道:“讓她自己倒!”
“好,好的。”服務生慌忙松開,同情地看了女孩一眼,退開。
一旁,留著沒走的何羌和製片人成思文對視。
成思文搖了搖頭,在耳邊做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叫車。”
何羌點頭,拿著手機扭頭離開。
這一切卻夏並未入眼。
她懶拄著臉腮,靠在圓桌前,褐色眼瞳安靜空著,指尖輕輕摸上涼冰冰的瓶身。
上一次喝這麽多,應該是送她母親進精神病院的那天。
多久來著,她都有點忘了。
女孩垂了眼。
在光下白得近透明的手腕一抬,指尖發力,最後一瓶剛要抬起。
“砰!”
帶著躁戾的力度,瓶身被一只手按了回去。
桌面砸得一顫。
眾人愣神,齊刷刷扭頭看向桌旁那道清挺側影。
黑色長褲,黑色衝鋒衣,清峻側顏,燦白碎發。
還有碎發下一雙沉得要落雨的眸子。
成思文呆滯,慌得跌步上前:“恪總——您、您怎麽過來了?”
陳不恪沒看旁處,只顴骨微動。
對著女孩茫然抬起的眼眸,僵停幾秒,他長睫半垂,抑下了那抹躁鬱。
“最後一瓶,”
他回眸,如冷霜利刃切過俞洋澤:“…我替她喝。”
俞洋澤僵滯原地,某種驚慌的預感湧上來,讓他一瞬間就被冷汗濕了後背。
成思文同樣,但他顧不得想,連忙就要撲過去拿走那瓶“炸彈”:“那怎麽行?!使不得使不得,就剩這一瓶,俞先生一定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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