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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 2024-04-22 12:0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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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此言,黎素晚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她連忙扶住桌子,像是沒聽清楚似的,問道:“你方才叫她什麽?再說一遍。”

婢女猶猶豫豫,道:“您是說……小小姐?”

黎素晚的手驟然用力捏起成拳,她的嘴唇都有些哆嗦,聲音發抖:“誰、誰讓你們這麽叫的?”

婢女垂下頭,答道:“府裡人現在都是這麽叫的。”

黎素晚甚至不敢細問下去,她盯著面前那碗清粥,粥湯清亮,映出一張驚慌失措的臉,神情由不安轉為憤懣,最後近乎扭曲,黎素晚再也忍不住,抬起手將那碗粥揮落,叮裡哐啷摔了一地狼藉。

黎素晚死活不肯喝粥,一定要吃別的,後廚顧忌著黎枝枝說過的話,不敢給她做,索xin去稟報了黎夫人,彼時一大家子正在膳廳用膳,聽得下人來稟,黎枝枝住了筷子,看向黎夫人,輕聲道:“是我自作主張了,倘若晚兒姐姐不願意——”

“你也是為了她的身子著想,”黎岑皺著眉,不悅道:“晚兒實在太不懂事了些。”

“她近來生了病,脾氣有些大,”黎夫人對黎枝枝好聲好氣道:“你也別怪她,既是你的心意,她這個做姐姐的應該領受才對,怎麽能使小xin子呢?”

說著,她又吩咐後廚的人:“再熬一碗粥送過去,讓人看著她喝了。”

這樣一來,哪怕黎素晚再不情願,也只能捏著鼻子喝了那碗粥,粥倒還是其次,黎夫人的態度轉變才是令她最為難受的,惶惶不安之余,她背著下人在房裡大哭了一場,半夜被餓醒了,抓心撓肺,卻無法充饑,氣得又哭了一場。

如此日日清粥,沒幾天,黎素晚便被折騰得面有菜色,憔悴不堪,真個兒一陣風吹就要倒的病美人了。

……

直到四月將近,院中的花木愈發蔥鬱,牆角的梔子吐了蕊,花瓣潔白,香氣襲人,風一吹,滿院子都是淡香。

黎夫人實在按捺不住了,幾次來試探黎枝枝的口風,問她有沒有去見長公主。

黎枝枝當然沒有去見,她瞧著對方那滿目的殷切期盼,像極了一條貪婪的豺狗,心中頗是好笑,又覺得分外無趣,很直接地告訴她:“長公主拒絕了。”

那一瞬間,黎夫人的失望之情溢於言表,就好像與潑天的富貴失之交臂一般,既惋惜又不甘,不死心地追問道:“你是怎麽說的?莫不是你說錯了話,叫長公主殿下不高興了?”

黎枝枝便編了一套話來搪塞她,黎夫人聽了之後,態度顯而易見地冷淡下來,甚至隱有埋怨之意,道:“興許是你說話做事不妥帖,冒犯了貴人還不自知,到底是鄉下來的,小家子氣了些。”

說完便走了,連個招呼也沒打,玉蘭氣呼呼道:“夫人怎麽能那樣說?什麽叫鄉下來的小家子氣?小小姐不是她的親生閨女麽?”

海棠也難得抱怨一句:“夫人說話實在太難聽了些。”

王婆子倒是猛地回過味來,用力一拍大腿,叫道:“有事叫公公,無事臉朝東,她一肚子七十二個心眼,親娘倆也這麽算呢!”

她諷刺完,又對黎枝枝道:“您甭理會,可千萬別往心裡去,這人的心眼子一多啊,夜裡就睡不好了。”

黎枝枝還沒說什麽呢,幾個人倒先安慰起來了,生怕她因此而難過。

黎枝枝並不覺得有什麽可難過的,畢竟她是最清楚內情的那人,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很乖巧地領受了她們的好意。

一天過去,相安無事,誰知次日一早,府裡就出了一件大事,原是昨夜下了一場大雨,椿雷隆隆,不知怎麽的,把黎府祠堂門口那一株老梨樹給劈了。

玉蘭一邊替黎枝枝梳頭,一邊道:“奴婢順道去瞧了一眼,那棵梨樹竟然是從中間一分為二,整整齊齊,一半樹把祠堂的房頂都給壓塌了,好可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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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絞乾帕子,也道:“奴婢也去看了,那樹倒得確實古怪,便是用斧子劈也沒有那樣整齊的,府裡人都在議論呢。”

黎枝枝好奇道:“怎麽議論的?”

玉蘭一向嘴快,道:“都說那老梨樹成了精,乾壞事兒了,才遭雷劈。”

“呸呸呸!”王婆子從門外進來,道:“都胡說些什麽?童言無忌,大風吹去。”

玉蘭吐了吐舌頭,連忙閉嘴,王婆子把一個布包袱放下,道:“主人家的事情,咱們做下人的不好嚼舌根子,你們兩個丫頭片子倒好,說到主人跟前去了,就打量咱們小小姐脾氣好是麽?”

玉蘭和海棠低眉順眼地聽她數落,王婆子話鋒一轉,又壓低聲音對黎枝枝嘀咕道:“不過要老婆子我說啊,這種事確實有些邪門,沒點古怪在裡頭誰信啊?”

黎枝枝和兩個婢女對視一眼,皆是不約而同地笑起來,王婆子把布包袱打開,笑眯眯地道:“小小姐,裁縫鋪子把做好的夏衣都送來了,您試一試,若有不合身的,老婆子拿回去讓她們再改一改。”

玉蘭拿起一件水色的褙子,驚歎道:“這就是流雲絹做的啊?料子摸起來真舒服。”

王婆子道:“一尺布就要一貫錢呢,你小心些。”

玉蘭便放下了,忽而想起什麽,掩口笑道:“我前陣兒聽說,當時裁縫娘子去給紫藤苑那位量身,聽說她也點名道姓全要流雲絹,誰知裁縫娘子不乾,還說貴府只給了這麽多銀子,再沒有多的流雲絹,想要也行,得加錢,那位的臉當時就綠了,拉得老長,可笑死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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