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計劃
宋子誠比較厚道,沒選太貴的地方。吃飯嘛,重要的不是吃什麼,而是跟誰一起吃。
看著藍衫在飯桌上神情自然,笑意淺淺,宋子誠鮮少見她這樣笑,一時間又有一種被晃了眼睛的感覺。她實在太漂亮了,一顰一笑之間,既純情又嫵媚。難得的是不管純情還是嫵媚,都很純粹和自然,不含一點雜質。美人在骨不在皮,大概就是這樣。
宋子誠有些高興。今天藍衫願意讓他送她回家,還主動請他吃飯,這是很明顯的進展。難道她終於想通了?或是本身就對他有些意思、現在願意把這層關係明朗化?
想來也是。他這些天表現得已經夠明顯了,她又不少人追,若是再裝傻,就太矯情了。
宋子誠眉目舒展,臉上帶了些不易察覺的笑意,冷峻的面部線條因此而變得柔和,彷彿岩石上突然開出了花朵。
路過的服務員看到這位衣冠楚楚的大帥哥用那樣深情的目光盯著他的女朋友,一時間滿心臟冒粉紅泡泡,感動地要死。可惜的是女主角太不自覺,光顧著吃吃喝喝。
所以說好白菜都讓豬拱了,哼!
兩人共進晚餐之時,喬風一個人在家,連飯都懶得做了。薛定諤很不滿意,喵喵喵地跟他要吃的,他只好給了它一些貓糧。
薛定諤不愛吃貓糧,但是現在肚子餓了,也沒辦法。它低頭吃著,時不時地喵一嗓子,像是在責備他。
喬風一點食慾也沒有。想著藍衫和宋子誠的瀟灑絕塵,他的胸中就像是堵了一團棉花,連呼吸都不順暢了。心臟彷彿泡進了不知名的溶液裡,酸酸漲漲的難受,這無窮無盡的折磨,也不知何時才能解脫。
不想做飯,也不想叫外賣。他無聊地打開電視,想借此轉移一下注意力。
電視上正在播廣告。一個戴眼睛有鬍子的胖臉大叔正在激動地喊:「這酸爽,不敢相信!」
……喬風狠狠地關掉電視。
他站起身,在各個房間遊蕩,像是一顆漫無目的的粒子。這時,敲門聲傳來,他的心臟猛地一縮,趕緊跑去開門。
快遞小哥沒想到這家的主人這樣熱情,他才敲了兩下門就開了,對方還目光炯炯地望著他,那眼神……
一般情況下,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的態度過分熱情,總難免讓人想多一點。
快遞小哥輕輕退了一步,微微拉了一下衣領,然後警惕地看著喬風,「您的快遞。」
喬風看清來人時,失望地垂下眼睛,迅速簽收了包裹。
快遞小哥有點糾結:自己的反應是不是過於那啥了?是不是把人家的心傷了呀……
喬風把筆遞還給他,然後抱著包裹回屋了。
包裹裡是他昨天下單買的微型攝像頭。他現在無所事事,恨不得立刻找點事情打發時間,於是自己跑到門口安裝攝像頭。攝像頭安裝在門框上方,背靠在白色的牆壁之上。它的體積小,主體又是白色,幾乎要和牆壁渾然一體了,所以不太容易察覺。
攝像頭連接電腦,監視著他家門口那一塊地方,如果藍衫經過,他就能夠發現,這樣就不用一直看貓眼了。
好吧,一直盯著電腦看也沒強到哪裡去……
藍衫回來時,又遇到喬風突然開門要出去。她跟他打了個招呼,想到今天下午看到的蘇落,她又有些氣,鼻子裡哼一聲,很像一隻不可一世的公雞。
她跟喬風打了個招呼,態度有些敷衍。
這樣的態度使喬風心中悶悶的,看到藍衫轉身開門,即將消失在門後時,他突然叫了她一聲,「藍衫。」
藍衫扭頭看他,「有事?」
喬風也不知哪來那麼一股子委屈,他抱怨道,「你能不能看我一眼啊!」
「我看你幹嘛,又不是遺體告別。」藍衫說著,翻了個白眼。
喬風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突然發現喬風這話說得像是有些深意,她眼珠轉了轉,問道,「你……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呀?很容易讓人想歪你知不知道?」
「那個,我就是想讓你幫我看看這身搭配怎麼樣。」
這身衣服就是下午她在門口遇到他時他穿的衣服,也就是跟蘇落在一起時穿的衣服。藍衫撇嘴角,「如果你下次再跟女孩子約會呢,我建議你穿白色大背心,碎花大褲衩,再來一雙阿迪王的旅遊鞋,配一雙紅襪子。」
「啊?會不會不太好?」
「不會,絕對perfect,聽我的沒錯,」藍衫說著,還興奮地打了個響指。然後她退回房間,「拜拜!」
***
宋子誠回家之後打開電腦,想處理一點公事,這時他接到了蘇落的電話。倆人已經從破裂的情侶迅速轉變成親密的戰友,雖然依然不太看得上彼此,不過至少面上過得去。
蘇落問了宋子誠和藍衫的情況,宋子誠胸有成竹地答道,「還不錯,一切盡在掌握。」
蘇落輕笑,「你可別看走了眼,沒準那女人是特意拿你當槍使呢。」
宋子誠的聲音沉了一沉,「我是不會被人當槍使的。」
蘇落也不多解釋。在喬風面前,宋子誠自然有絕對的自信。她只是笑笑,說道,「總之你把藍衫栓牢了就行。」
「嗯,你那邊呢?情況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喬風一直惦記著她唄。今兒讓我過去就是為了做給藍衫看的,所以我才擔心你。」說起這種事,蘇落的語氣自然不會好到哪裡去。
宋子誠卻有點幸災樂禍了,「後悔了?」
蘇落的聲音冷冷的,「宋子誠,別讓我說出難聽的話來。」
宋子誠心情好,也願意讓著她,「得,當我什麼也沒說,你繼續施展你的魅力吧。以你的手段,拿一個書獃子肯定是小菜一碟,對吧?」
兩人互相通了個氣,瞭解一下對方接下來的大致計劃,也好相互配合,聊完正事,他們沒有閒聊的慾望,於是乾脆地掛斷電話。
放下手機,宋子誠一回頭,突然就斯巴達了。
——他的電腦屏幕上竟然爬上去好些蟑螂。
「操!」宋子誠頭皮發炸,想也不想抓起手機砸過去,屏幕被砸得一陣光當,液晶屏花了一大塊。
宋子誠跑出書房,翻騰了半天,找到殺蟲劑,回來一陣亂碰,噴得桌子都有些濕了,滿屋子是殺蟲劑的怪味兒。
噴完之後,蟑螂就變多了……
他冷靜下來,忍著嘔吐的衝動仔細看,才發現這是電腦中毒了。
「操!」他又罵了一句。到目前為止似乎也只有這一個字可以精準地表達他那憤怒的心情。他關了電腦電源,忍啊忍,不知道該如何發洩。最終,他從上次的調查資料裡找到喬風的手機號碼,給他發了條信息:LOSER!
喬風沒有回復他。
對方不接招,宋子誠也不能像個姑娘似的不依不饒地罵。他氣得把手機一扔,咬牙切齒地想著,等把藍衫弄到手再料理那個書獃子。
***
在藍衫憂愁的時候,小油菜終於弄來了一些神秘的藥丸,據說是行不軌之事的利器。藍衫捏著那粉嘟嘟的小藥丸,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然後她把藥丸扔進嘴裡。
小油菜嚇了一跳,「喂喂喂,這東西不能亂吃的!趕緊吐出來!」
「沒事兒,我就嘗嘗。」藍衫嘴裡含著東西,話說得含混。她把那藥丸含化了之後,就吐出來,用紙巾接著,團了團扔進垃圾桶。
然後她又漱了口,看到小油菜震驚得口鼻歪斜,她擺擺手,「沒事兒,這就是普通的迷藥。」
「你……好像很有經驗的樣子,」小油菜膜拜地看著她,「但你也不能亂吃呀!」
「放心,我跟你說,我對這些迷藥成分有抗性,從小就有。別人吃了這東西會頭暈昏迷,我吃了頂多是頭疼。」
「啊?」小油菜覺得很不可思議,「姐們兒你不會是吃迷藥長大的吧?」
「不 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你知道嗎,我小時候長得特可愛,然後有一次我媽一錯眼沒看好我,我自己亂跑遇到一個人販子。人販子就給我吃迷藥,那個迷藥裡摻了 糖,我就以為是糖球,人販子給我呢我就吃,吃了還跟他要。他給一顆我吃一顆,給一顆我吃一顆,後來我把他的藥吃光了,他就說讓我跟他走,他還有好多。我當 時腦袋疼,疼得哇哇大哭,把人招來了,他就跑了。」
小油菜聽得下巴幾乎掉下來,「那後來呢?」
「後來我媽帶我去醫院,醫生查出來我身體裡好多致人昏迷的成分,把我媽給嚇得呀。但我當時就是沒暈過去,醫生覺得這是個奇跡。他還找了專家給我會診,又提取了我的血液樣本各種研究,最後也沒研究出什麼來,專家們認為可能是我的身體裡存在特殊的抵抗物質。」
小油菜一臉夢幻,「好神奇呀……等等,你不會逗我玩兒呢吧?」
「我逗你幹嘛呀?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我還聽醫生說過病毒絕緣體質的人呢,那人跟好幾個艾滋病人那啥過,後來一查,屁事兒沒有。據說是因為身體裡缺某種病毒需要的蛋白質。」
倆人八卦了一會兒這個神奇的世界,藍衫接到了來自宋子誠的電話。
宋子誠要約她去郊區騎馬,藍衫想也不想就答應了,完了之後趕緊給喬風打電話,「喬風啊,這週四我要和我們老闆去馬場玩兒,不能陪你買菜做飯了。」
「騎馬嗎?」喬風一咬牙,厚著臉皮說,「我也想騎馬了,你可以帶我去嗎?」
他問得這樣直接,反而讓藍衫有點吃不準,她定定心神,「我倒是想帶你去,不過我們老闆可能不願意帶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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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算了,我找我哥吧,他有馬養在馬場。」
藍衫沒想到他這樣乾脆利落,似乎完全把重點放在「騎馬」而非「她和宋子誠」之上。她悻悻地掛斷電話。
這一頭喬風掛了電話之後,立刻上網一通辟里啪啦地搜查,接著掏手機給他哥吳文打電話。
「喂,喬風?」
「哥,你能在XXX馬術俱樂部買一匹馬嗎?」
「不是,喬風你腦子長包了嗎?現在不好好追求幸福你怎麼又跑去玩兒馬了?還有你不是討厭騎馬嗎?」
喬風三言兩語把事情解釋了。
吳文聽此,興奮大叫,「我也要去!」
喬風有些奇怪,「你去做什麼?」
「幫忙。助陣,熱場,冷場,出主意,搞破壞,我樣樣在行,」吳文有些得意,「就你這沒出息的德性,等你追到藍衫,得幾輩子啊?還得我這親哥哥幫忙吶!」
喬風想想也對,於是答應了。
吳文又道,「把肖采薇那個蛇精病也拎上,她是藍衫的好朋友,也許用得著。實在不行我把她一棒子敲暈,不怕不能把藍衫吸引過來。」
「……好。」
第62章 璦昧
藍衫知道喬風也和吳文一塊去騎馬,但她不知道小油菜竟然也要去。藍衫有些奇怪,「你不是不喜歡騎馬嗎,嫌屁股疼。」
小油菜恨恨道,「吳文就是為了讓我屁股疼,才帶我去騎馬的。」
藍衫沉默了一會兒,答,「你這話說得相當之尾瑣啊……」
「別提了。」小油菜說著,悲憤地吐槽了她的老闆。其中無非就是各種奴役和壓迫這類辦公室經常遇到的問題。
藍衫很同情小油菜。她覺得估計是吳文對上次的事件耿耿於懷,餘怒未消,所以想方設法折騰小油菜。
吐槽完畢,小油菜非常有骨氣地來了一句,「老子早晚辭職!」
「你捨得嗎?」
「當然捨不得!」
藍衫只好閉嘴。
***
玩兒馬是一種比較燒錢的活動。藍衫也愛騎馬,不過她的興趣是在她的牧民爺爺家培養起來的,到了大城市,她完全沒有那個經濟實力去發展這項興趣愛好。別人花幾百萬買匹馬,她頂多花幾千塊買套騎術裝備。
現在市面上比較貴的馬差不多都是賽事馬,一匹好馬比一輛好車只貴不便宜。不過藍衫對這些賽事馬的品種不是很瞭解,她從小到大騎過的馬都是本土產的蒙古馬,極少有機會一親那些豪門血統的芳澤。
宋子誠帶她去參觀馬術俱樂部裡的馬,藍衫一時看花了眼。這裡的馬一看就伙食好,一個個身形矯健,皮毛光滑,鬃毛油亮,精氣神十足,特別特別漂亮。
其中最漂亮的是宋子誠那匹阿拉伯馬。它通體雪白,尾巴比一般的馬要高聳一些,大大的眼睛明亮潤和,像是一個溫柔的公主。看到宋子誠,它很高興,宋子誠讓藍衫摸它的頭,它也不拒絕,很溫順。
「想騎嗎?」宋子誠問道。
藍衫有點糾結。她當然想騎馬,但這一匹是宋子誠的,她如果騎的話估計就得和他同乘一騎了。藍衫喜歡一個人騎馬。
於是她笑道,「老闆,隨便再幫我挑一匹就好啦。」
宋子誠還有一匹馬。他領著她去看,那是一匹產自丹麥的戰馬,深灰色毛皮,背上布著星星點點的白色,雪花一般,看起來像是披了一件波點毯子,很前衛的樣子。它比剛才那匹阿拉伯馬矮一些,正好適合女孩子騎。
藍衫覺得這個不錯,剛想說「就它了」,眼光一瞥突然看到外面有人牽著一匹高頭大馬走過。那匹馬太高了,威風凜凜的,由不得她不注意。
她忍不住跟出去看。出門一看到牽馬的那個人,她就有點斯巴達了。
……竟然是喬風。
喬風看到藍衫之後,愣了一下,「藍衫,你怎麼在這裡?」
藍衫覺得吧,這就算是巧合,那也一定是老天爺特希望她跟喬風在一起,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製造巧合。她很高興,走過去圍著他的馬轉圈,「這你的?」
那是一匹大黑馬,身材勁健,毛皮油亮健康,它通身黑得一根雜色毛也沒有,只有四個蹄子是白的,踏雪一樣。
喬風點了點頭,「是。」
藍衫就喜歡這種威風的馬,她一臉的艷羨,特想摸一摸它,又不太敢。喬風說道,「它的脾氣不太好,不過你可以餵它吃糖。」
藍衫自己帶著糖,她餵了它一塊,它很給面子地吃了。藍衫眉梢輕輕一挑,掃了喬風一眼,似笑非笑,「跟你一樣。」
喬風低頭笑了笑。他抿著嘴,笑意淺淺,恍如椿風滿面。藍衫看著他,一瞬間想起一首著名的詩:
「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我了個去去去!藍衫扶額,不能再想下去了!
宋子誠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喬風那匹馬的品種,藍衫未必能認出,但他可是一眼就看出來了。那是賽事馬最流行的一個品種:純血馬。若論血統高貴程度,純血馬其實並不如阿拉伯馬,可是藍衫很顯然對那匹純血馬更感興趣。
也或者,她是愛屋及烏?
宋子誠看著談笑風生的兩人,面色沉了一沉。
這會兒,藍衫指著喬風的大黑馬,問他,「你到底會不會騎呀?」
「會。」
「真的?」
「會騎著照相。」
藍衫大大地翻了個白眼,「暴殄天物!」
喬風見她如此喜歡,於是順水推舟道,「你來騎吧?」說著把韁繩遞給她。
藍衫牽著馬,有點不好意思,「那不好吧,你呢?」
「我可以看著。」看著就心滿意足了。
他這樣一說,她更不好意思了。可是她又捨不得這麼棒的一匹馬,猶豫了一會兒,藍衫說道,「算了,姐帶你唄?」
「啊?」
「我帶你騎,願不願意?不願意拉倒。」
「願意願意!」喬風說著,屁顛屁顛地跟上去。
藍衫走出去幾步,突然發覺不對勁:她可是跟宋子誠一起來的,現在怎麼能丟下老闆自己去玩耍呢!
她轉身想走回去打個招呼,恰好看到宋子誠正站在馬廄門口看著他們,神情淡淡的。
藍衫有些心虛,招呼宋子誠,「老闆,我們和他一起玩吧?人多熱鬧。」
宋子誠點了一下頭,並未拒絕,只是「你們先去,我還有些別的事。」
藍衫趕緊帶著喬風走了。
這個馬場建在京郊一片地勢平坦的草原上,除了一般的馬術訓練場地,也有更自由一些的跑馬場。藍衫對馬術沒什麼研究,於是和喬風一起去了跑馬場。
在這裡,她看到了並騎歸來的吳文和小油菜。小油菜坐在吳文前面,臉糾結成了包子褶,一看就是苦不堪言。儘管被男神摟著腰,她也實在高興不起來。
看到藍衫,小油菜可算找到救星了,「藍衫!」
吳文倒是有些意外。根據喬風的表述,藍衫不喜歡他,可是現在喬風竟然這麼快就把姑娘帶過來了,看樣子情況沒他說得那樣壞。
吳文恍然大悟:他為什麼要相信喬風說的話?那是個白癡!
藍衫看到可憐兮兮的小油菜,也有點心疼,她對吳文說道,「吳總,要不您讓她歇會兒?」
「嗯,」吳文應了一聲,答,「我們去河邊歇著,你們先玩兒。」說著調轉馬頭,走的時候看了喬風一眼,送去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藍衫利落地翻身上馬,身形矯健,像一只敏捷的鷂子,喬風眼中閃過一絲驚艷。
不過輪到他時,他有點緊張。他以前騎馬的次數很有限,上馬的次數自然同樣有限,加上現在這匹馬個頭比一般的馬高,他的動作就有些生澀。藍衫伸手拉他,他抓著她的手磨磨蹭蹭,大姑娘一樣。
藍衫一著急,使勁往上拽他,喬風仗著自己腿長,踩著馬鐙就勢一翻,總算上去了。
藍衫哭笑不得,「笨成這樣,你好意思騎這麼好的馬?」
喬風不答,不等她囑咐就主動環住了她的腰肢,特別特別自覺。
藍衫的心砰砰亂跳,她鎮定心神,問他,「幹嘛呀?」
「我怕。」
「……」千言萬語,最後只化作一陣感慨:我到底是怎麼喜歡上這貨的!
藍 衫策馬奔馳在綠野之上,彷彿又到了那茫茫無際的大草原,頓時就覺得心胸開闊、意氣風發。由於擔心喬風「害怕」,她也不敢跑太快,不過這個速度似乎已經是他 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了。他扣著她的腰,緊緊地貼過來,恨不得長在她身上。他的下巴墊在她肩頭,若不是兩人都戴著頭盔,他只怕要把臉也貼在她的臉上。
藍衫的心臟忽忽悠悠的,像是在玩兒蹦極,她也沒心思騎馬了,於是放慢速度,兩人慢悠悠地行走在草地上。大黑馬很聽話,一點也不像喬風說得那樣脾氣暴躁。
速度慢下來之後,喬風的動作並沒有改。他依然緊貼著她,夏天的馬術服比較薄,藍衫幾乎能感受到後背源源不斷傳來的熱量。這熱量把她的血液烘得熱起來,她的額上冒了一層細汗,風一吹,又很快蒸發了。
雖然心還在撲通撲通亂跳,像是陡然離水的魚兒。不過神奇的是,藍衫的腦子被草原上的小涼風一吹,突然清明了一些。她低頭看著自己腰間扣著的白皙雙手,莞爾輕笑。
「喜歡」這種東西其實挺難界定的,只怕喬風自己也沒明白他到底是不是喜歡她,她又怎麼會弄清楚呢?
但至少,他是不討厭她的。
藍衫發覺自己犯了一個戰略性的錯誤。從小到大,她一直在被人追逐,她像個驕傲的孔雀一樣,在眾多追逐者之間挑挑揀揀。她總是以一種審視和等待的態度去迎接自己的感情,在把自己交付出去之前,必定要先確定對方的誠意。
問題是,她是如此,喬風又何嘗不是呢?這小子的條件甩她好幾條街,到哪裡都是群芳環繞,個頂個兒的誠意十足,他自己又呆頭呆腦的,指望著他開竅、去喜歡誰、去主動追求?
太不靠譜了……
說來說去,兩個人都是那種憑著自身不錯的條件在感情上佔儘先機的人,這樣兩個人碰到一起,總要有一個主動一些。
藍衫摸摸下巴,既然她比喬風先開這個竅,那就只好她先上了。
其實嘛,發展一段感情未必一定要等到對方動心時你才出手。趁著這小子懵懂的時候,一鼓作氣把他的身心佔了,也未嘗不可?
再者說,就算追不上也沒關係,反正在喬風眼中,她的「色狼」形象早已根深蒂固,她差一點扒了他的褲子,他都沒排斥,還願意繼續跟她做朋友,可見此人心胸有多麼寬廣。所以他肯定不會小家子氣的以後不理她了。
越想越美妙,之前亂糟糟的情緒終於理明白了,藍衫有一種撥開烏雲見明月的舒暢感。
她和喬風停在河邊,兩人下馬,坐在草地上看風景。
坐了一會兒,藍衫仰身躺倒在草地上,雙手枕著後腦,偶爾有馬匹經過,那些得得蹄響她聽得分外真切。
兩人都已經把頭盔脫下來放到一旁,此刻藍衫的頭髮散著,烏亮的頭髮鋪在草地上,配上雪白的面龐,五官明艷,笑意岑岑,直看得喬風心弦亂顫,也傻笑著看她。
「為什麼?」他低聲問她。
藍衫答,「高興啊。」
「為什麼高興?」
藍衫朝他勾了勾手指,「過來,我告訴你。」
喬風便附耳湊過去。他一手拄在她髮絲旁,身體向下傾,動作緩慢,像是一朵乾淨的雲彩在緩緩迫近。
藍衫眼看著他聽話地湊過耳朵。他今天穿著經典的騎士裝,黑馬夾,白襯衫,乾乾淨淨,纖塵不染。脖頸如玉,耳朵輪廓漂亮,耳垂飽滿,讓人特別想捏一捏。
喬風等了一會兒,沒聽到藍衫說話,他奇怪地扭臉看她。
兩人一時臉對著臉,貼得很近,近到他只要輕輕一低頭,就能親到她的程度。
喬風抿了抿嘴,看進藍衫的眼睛裡。她卻一直目光含笑,他看不清楚。他鼓了幾下勇氣,覺得自己貿然行動似乎不妥,於是微微歎一口氣,仰頭要直起身。
藍衫卻突然扣住了他的肩膀。
喬風的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他定定看著她,低聲問道,「你要做什麼?」
藍衫的視線緩緩向下滑,掠過他高挺的鼻樑,落在他的唇上。她剛要湊近,陡然聽到一陣烈馬嘶鳴之聲。
兩人都驚了一下,藍衫的視線移開,看到不遠處一匹漂亮的白馬已然停住。馬上的男人冷峻逼人,此刻死死地盯著他們,眼中是無法壓抑的憤怒與刻毒。
藍衫心裡一顫,怎麼把他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