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痛苦的愛2
明珠臉色微微蒼白，嘴角牽起不太自然的弧度，淡淡的開口：“待待還是一個孩子，我會和爹地好好談談關於他未來的問題，總不能老讓他這樣浪費時間不去上學。”
席陌不動聲色的將她身體本能的反應納入眼底，心裡有著一股無名火，本來明珠應該是健健康康的，只是眼睛看不見而已。
可慕澤和蘇落卻把她逼到這一步，那種痛苦被她壓抑在心底深處，即便能面對慕澤可她身體本能的害怕是沒辦法控制的。
手指輕撚著她的發絲，聲音一如繼往的溫寵，“明珠，跟我去一趟弗洛倫薩好不好？”
“呃——？”
“帶你去旅行，順便我也要部署下那邊的事。”
“我看不見，英文也不是很好，會給你帶去很多麻……”
話還沒說完，席陌低頭親吻她的唇瓣，“沒關系，就一個星期。我不會離開你身邊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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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明珠握住他的手，如果他想自己去，自己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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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陌本來打算兩天后走，明珠不放心他的身體，非要等一個星期後再走。本想還多陪陪戀戀，省得她一個人胡思亂想，可戀戀在年初三執意離開。
初四，天氣很好，陽光明妹，大年夜下的白雪逐漸溶化，明珠坐在花園的秋千上，明明陽光灑落在自己的身上卻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溫暖。明明有陌陌在身邊，可還是不斷的畏懼，不斷的恐慌，那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像是一種心理上的疾病。
事實上，她已經病了很久，很久。
六年前的今天，她經歷人生最恐怖的事，讓她這幾年一直活在地獄裡，苦苦掙扎，痛苦無助，絕望至極，無人救贖。她曾經想過，這樣痛苦為什麽還要活在世界上，為什麽不去死。可心底冥冥中有什麽牽引著自己放不下，一直苦苦堅持著？
——是陌陌。
她曾經甚至在心裡想是不是陌陌出了什麽事，否則為什麽會不來找自己。
忽然身體被溫暖包圍，有人握住她冰冷顫抖的手放在唇瓣下吹著熱氣，關切的語氣道：“沒事吧？你的臉色不是太好。”
“沒事，可能是昨晚睡的不是太好。”明珠淡淡的回答，很想擠出一個令人放棄的笑容，可臉上的肌肉僵硬的自己無法控制了。
“我抱你上去再休息一會。”
明珠點頭，席陌彎腰將她打橫抱起，腳步緩慢穩重的往房子裡走，懷抱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痛她死的。
席陌將她放在柔軟的被窩裡，壓了壓被角，低頭吻她的額頭，低低的說：“睡吧。我就在你身邊。”
身子不受控制的顫抖，臉色越發的蒼白，聲音艱澀而出，“陌陌，能不能把空調溫度打高點，我冷。”
席陌拿起空調遙控器，溫度已經在三十度，人穿著單薄的襯衫在房間裡都覺得熱，她卻這樣的冷。但為了讓她得到一絲安心，席陌還是輕聲“嗯”了下，裝模作樣的按幾下，放下。
“我陪你一起睡好不好？”
“不，不用。 ”明珠舔了舔幾乎沒有血色的唇瓣，態度很堅決的拒絕。
席陌心疼的眸子無能為力的看著她哆嗦的樣子，拚命的壓抑著自己，拚命的隱藏住巨大的悲傷，心好像要被撕碎了。溫熱的手指輕輕的抹去她遮住臉頰的發絲，輕聲道：“我等你睡著後再走。”
不由分說的扣住她的手指，牢牢的，不許松開。
掌心的溫度不斷的滲過肌膚，流進她的身體裡時就瞬間消失不見，無影無蹤，只剩下骨子裡的寒冷與空洞。彷彿怎麽也填不滿……
有的人，我們一輩子也等不來；而有的人，等來了，我們又不懂得珍惜。 遇到一個情投意合的人，是多麽難得。 而失去一個人，卻又是那麽容易。 轉瞬之間，就會無影無蹤。
他曾經想過為什麽自己要執著這個單薄的女孩，其他人就不行嗎？
他天生是個性冷淡，沉默寡言的人，不會像席廷那般陽光溫柔，亦不會像季羨那樣溫文儒雅；他很多時候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不需要陪伴，不需要被理解，甚至是不需要朋友與親人，只需要斯藍一個人就夠了。可這不表示他不會寂寞，在寂靜的世界裡獨自長大，看著這個世界的變化，看著大人們千百張面具，也會寂寞，會覺得無趣。
當她在繈褓裡給自己第一個笑容時，他的心一下子就好像被什麽填滿了，不再是寂寞，冷寂的像是一潭死水，沒有任何的漣漪。
猶記當年幼小，還不懂這世間的情愛會如此折磨人，痛苦並快樂；他只知道自己很渴望這張笑臉，溫暖著自己寂寞而涼薄的世界，他想要這張笑臉永遠不會失去燦爛。
那天在回家的路上他曾經問過斯藍一個問題：怎麽樣可以和一個人長長久久的在一起。
當時斯藍沒有猶豫的回答：想要和一個人在一起必須長大，強大起來，強大的能保護自己身邊的人，保護想保護的人。
長大、強大，四個字猶如一顆種子，在小小年紀的席陌心田裡種下，他努力的在學習著長大，努力的學習變得強大，強大起來去守護他想要守護的東西！
經歷過漫長的時間洗禮，成長的不只是席陌，還有他心裡的那一顆種子，成長如參天大樹；唯獨沒想到的是他在成長過程中忽視了她的成長。
他一心想要保護她，卻讓她因為自己受到最極致的傷害；他想要看到她的笑，可她再也不會有那麽乾淨、單純的笑容；他想要守護她一生一世，哪怕是恨也要糾纏一起，不死不休；只是她連恨都沒有了……
這些年她過的有多痛苦，一個人默默承受外界給她的傷害，壓抑到自己沒有了欲望，壓抑到自己已經不是一個正常的女人……
想到這些，眼角的無法克制的往下落。
他席陌是誰？
九死一生也不曾皺一下眉頭，別人打斷他的腿也能站的筆直的Satan，在所有人眼裡猶如撒旦的他——哭了。
第一次是因為明珠自殺，他以為自己就要失去她了，那種失去的恐懼讓他深深害怕著，眼淚無法壓抑的洶湧落下；而這一次看到她如此的壓抑隱忍著內心的痛苦，得不到抒發，心疼的忍不住的掉淚。
那麽痛苦那麽大的悲痛，他多想千倍萬倍的替她承受，寧願自己受萬箭穿心之痛，寧願用自己的命去換她的健康安了，可是他不能，他不是萬能的。
最重要的是她的痛苦恰巧是來源自己。
這樣的痛苦與悲痛也幾乎要把席陌撕碎了，緊緊的握著她的手不敢松開，面龐是一片冰冷，而眼角下是滾燙的流動，一滴一滴的落在她冰冷的手面上。
明珠渾渾噩噩中似乎做了幾個光怪陸離的夢。夢見自己的眼睛能看見了，看見她的陌陌站在懸崖邊只是差半步，再半步陌陌就要掉下去了。
自己很努力的在喊他，要不要往後退，可是陌陌聽不見，自己焦急的跑過去，想要抓住陌陌時，他反而抓住自己的手狠狠的一摔。猝不及防自己甩向了萬丈深淵，風的聲音在耳邊呼嘯而過，刮骨的疼痛，身子不住的往下墜，不斷墜落。站在懸崖邊的陌陌輪廓峻寒而猙獰又模糊，看不清楚。
自己沉重的摔在地上，沒有察覺到極致的痛，可又覺得那是痛到骨子裡，沒辦法掙扎呼喚救命。眼睛看向四周，荒涼的一片，沒有生命的氣息，卻有無數條盤踞在周圍的蛇，身體纖細涼濕，吐著紅芯，陰森而恐怖。
明珠不斷的尖叫，不斷的倒退，可是到處都是。石頭，石壁上，枯木上全是紅紅灰灰的遊舌，它們朝著自己逼近，惡毒的蛇一寸一寸的吞噬著她的肌膚。
死亡，永遠不是這個世間最恐怖的事。
恐怖的是沒日沒夜被噩夢折磨，精神遊走在崩潰邊緣，想瘋瘋不了，想死不能死的痛苦。
生不如死，四個字又算的了什麽？
“不要，不要，放過我，求求你，放過我。痛，痛……”
睡夢中的明珠蒼涼的尖叫，眼淚不住的往下落，睫毛下晶瑩剔透的淚珠大顆大顆的往下垂落，睡夢中潛意識的雙手緊緊的掐住自己的脖子，臉漲的緋紅，痛苦極致。
死亡的氣息已經分不清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
雙手掐著自己的脖子用力的骨節凸出，指尖泛著病態的蒼白，青筋若隱若現。現實中無法呼吸，夢境裡被咬噬的痛楚疊加在一起，就快要她的命。
席陌去洗手間洗臉，回到臥室看到這樣的畫面，整個人都震驚住了。
牀上的明珠閉著眼睛明明是在沉睡，可她的雙手卻緊緊的掐著自己的脖子，眼淚不住的往下掉，臉頰很紅，喊救命的力氣都沒有了，艱澀的聲音微弱的已經聽不到她究竟在說什麽。
“明珠！”席陌低沉的嗓音裡透著多少的悲痛與無奈，走上前用力的掰她的手指，哽咽的聲音伴隨著眼淚，“明珠，不要這樣……求求你不要這樣……不要傷害自己……明珠，沒事的，我在這裡！明珠，松手，你會弄傷自己的……”
他終於懂容嫂的意思，為什麽她這樣討厭的冬天，為什麽她這樣討厭過年，為什麽她又這樣討厭初四。
每年的初四她都經歷著些什麽折磨，承受多少的痛苦。命運為何要這樣對她，又為什麽要這樣對他？
他真的不敢想象，她的內心到底承受了多少的東西，甚至不確定活，對她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
明珠的手指很用力，近乎是僵硬著掐著自己的脖子，要將自己置之死地。席陌的淚再次的席卷，模糊了視線，用力的一根一根的掰開她的手指，聲音哽咽輕哄著，“明珠，沒事的……我就在你身邊，明珠……我是陌陌……我在這裡……”
她到底夢見什麽，為什麽她要這樣傷害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