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重新開始
“蘇落……還活著嗎?”明珠小聲的問,雖然恨透了那個女人,可終究是一個母親。
慕澤渴望母愛就好像自己渴望媽咪那樣,說穿了自己和慕澤倒是同病相憐。
“放心,她還活著。”席陌淡然的回答她。蘇落當然活著,只是活的生不如死。她倒是想死,可是席陌不許;因為如果死了,即便是席陌也沒辦法,所以那些傷害過明珠的人最好是活著,長命百歲的飽受著折磨!
明珠許久沒有說話,最終只是如風般的輕歎,“陌陌,我恨了你五年,恨你已經成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以為我會這樣長長久久的恨下去支撐著自己的活,在被慕澤一次次的相逼下,我也想用自己的死來懲罰你,只是我越來越做不到了。陌陌,你說我該怎麽辦?活在黑暗裡的我,什麽都做不到的我,找盡借口,用愛,用恨,來支撐自己活下去的我,現在不恨了也無法愛,心碎了一地,病入膏肓的我,該怎麽辦?”
一直愛著病了的我的你,又該怎麽辦?
那一夜你的淚灼傷我的肌膚,讓我還能怎麽恨下去?可被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我,心裡住著怪物的我,究竟能怎麽辦?
席陌漆黑的眸子越加的深幽,深深的凝視著她,指尖微顫的觸摸著她手腕上的疤痕,這條醜陋的疤痕要跟著她一生,化為黃土白骨。
“沒關系,你可以繼續恨我……明珠,我不在乎你究竟是愛我,還是恨我,因為只要是你給的,於我而言都是幸福。”分開她的手指,在交纏在一起,猶如兩根糾纏的無法分清的青藤,聲音低啞堅定,“恨與愛本來就是一線之隔,你病了,從你眼睛看不見,從知道蕭子墨是你父親,從牧如紊兒離開你就病了,我也病了,甚至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病的,這樣的病會讓我瘋掉,沒有理智,沒有任何的人性。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治好你的病,可我知道,我的病只有你能治,如果你不肯,那我要麽瘋掉,要麽死掉……”
“陌陌……”
“噓。”席陌手指貼在她的唇瓣上,眼底呈現著的溫柔,聲音低喃:“聽我說下去,有些話現在不說,我不知道以後自己還有沒有勇氣在說。”
“以前我真的很怕你死,害怕你會丟下我一個人,現在我不怕了,死沒什麽大不了的,你死我死,你活我活就如此而已。你活在黑暗中我陪你活在黑暗中,你說你找不到活下去的支柱,不能愛也無法恨,心碎了一地,病入膏肓也沒關系,無法愈合你的碎了的心,大不了就用我的心活下去,我們兩用同一個心臟活下去。”
席陌拉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指尖觸及到那強而有力的心跳,代表著生命的鮮活。明珠另一只手落在自己的胸口,真的很奇怪,她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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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陌,總是在我這裡感受到傷害,不疼嗎?”那麽驕傲,獨斷的你,眼睜睜看著我給待待的關心,看著我為待待忽視你,不難受嗎?
如果痛的話,為什麽不放手?
“痛,但我甘願。”席陌低頭額頭貼在她的額頭,肌膚的溫熱相處,“在你這裡受到的傷害與痛都是一種滿足。蕭子墨有一句話其實說錯了,‘被愛真的太奢侈,再愛你也會有底線,誰能容許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鬧一輩子的別扭。可是明珠,就算你真的一輩子都再和我鬧別扭,我也還是愛你!”
在愛你這件事上,我從未有過底線。
“傻瓜陌陌。”明珠雙手環住他的脖子,語氣低噎,“傻瓜啊!”
年夜飯氣氛有些詭異,慕澤面色沉靜,置身事外的淡漠。明珠坐在主人座,也沒什麽情緒;席陌坐在她的身邊,戀戀坐在她的另一邊,席廷坐在了戀戀的身旁。
“謝謝你們都肯來陪我過年。”明珠端起面前的杯子,忽然站起來,琉璃燈下面色不似以往的陰鬱,眉心蘊著笑,“希望所有的厄運都離開,我們都能找到自己應該走的正確道路。”
席陌端著杯子站起來,第一個與她碰杯,再也沒有比現在更美好,他與她,在一起。
戀戀第二個,席廷第三個,接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慕澤的身上。慕澤漆黑的眼珠子溜了一圈,慢悠悠的站起來,舉著杯子,扯唇自嘲的笑,“我這種人早沒什麽正確的路可走了……就這樣吧……”
音落,仰頭一飲而盡。
幾個人都是輕抿一口,戀戀余光偷瞄著席廷其實很想和他喝一杯的,想想他們現在的狀態,還是算了。
飯後,戀戀要放煙火,天色已黑盡,外面的煙火不斷,美麗的綻放在神秘的蒼穹中,美麗絢爛瞬間凋零。
席陌怕明珠感冒,吩咐容嫂給她拿了一件厚實的大衣,溫柔妥帖的為她扣好紐扣。明珠手指摸了摸他的手臂,“你也要多穿點。”
“好。”席陌眼底情不自禁的流溢著笑,心情很好。
牽著她的手指緩慢的走出去,慕澤莫名其妙的就變成跑腿的,傭人把禮花整齊的排好,他在一旁挨個點燃……
連續的爆炸聲,天空被五光十色照耀亮,站在院子裡看著盛世的煙火,感覺還是很不錯的。
明珠看不見,只能聽到聲音,努力的在記憶裡搜索煙花的樣子,可是太久了,她真的記不起來了。
“煙花很漂亮是不是?”
“嗯”席陌握緊她的手,聲音悅然,“也要看身邊的人,如果站的是別人,再漂亮的煙火也不怎麽樣。”
明珠抿唇一笑,掌心一直被他握著,沒有掙開,他的身子擋著寒風,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薰衣草香味,很安心,舒服。
戀戀雙手垂在身體的兩側,抬頭看著天空絢爛繽紛的煙火,眼底映著黑暗與光彩,余光在掃向佇立在一旁的席廷時,暗淡幾分。手指被凍的僵硬,麻木了,也就沒什麽知覺。
可是心呢?為什麽不能凍到麻木失去知覺?這樣是不是就不會難過了?
人潛意識裡都喜歡自虐,明明知道看了會難過,卻舍不得不看。
煙火放完,席陌牽著明珠的手走進去,慕澤早早的回房間打哈欠了;只有戀戀還站在雪地裡舍不得進去,懷念著一閃即逝的美麗,為何不能定格成永恆。
“進去吧。”席廷也沒進去,深邃的目光凝視她,千言萬語到口中又被咽下去。
戀戀回過神來,不敢去看他的眼神,點頭。轉身時,腳也麻了,差點跌在地上,“小心!”低啞的聲音響起,溫暖的大掌握住她的手,十指緊扣,滾燙的溫度像滲過肌膚流進血脈中。
心驚,側頭看向他,瞬間跌進深邃的眼眸裡。席廷定睛的看著她,十指緊扣的手指舍不得松開,她的手冰的人心疼。
壓抑著瘋狂的情緒此刻終於克制不住的爆發,不敢不顧的將她抱在懷中,緊的沒有一絲力氣,沒有任何言語,一個擁抱已經表達了所有。
戀戀的身子一僵,靠在他的懷中,側臉親吻著他的胸膛,感受到他的心跳似擂鼓,瘋狂而激烈,心顫的疼……
雪花不知道什麽時候緩慢的往下飄,天際不斷有煙花綻放,黑暗中他的輪廓忽明忽暗,模糊又清晰著。他的身上獨有的香氣,是她最愛的那一款香水,他一直沒有該用過其他的。
冰冷的空氣中這熟悉的氣息嗅著讓人心不由的酸澀,手指緊緊的捏著他的衣服,生怕一松開,此生再也沒有力氣再攥緊他。
他們之間,就好像一顆莫名其妙的長出來的牙齒,存在的時候不成大礙,可是卻是個隱患。還可以要為它的存在而受苦。到底要拿它怎麽辦,難以取舍。
一段莫名其妙衍生出的感情,逝去的時候無疾而終,小心翼翼的淡忘看似波瀾不驚,但同樣也是一個隱患。好比留在心底那個熟悉且隱秘的倒影,有一天變成真實到虛妄的幻象,又會怎樣?
如斯的愛情,失去時會疼痛,存在著又不知道該怎麽辦,就像智齒一樣。
錯位的牙齒,錯位的愛情。
錯位的他與她。
兩個人就這樣站在雪地裡不知道多久,或地老天荒,或海枯石爛,或不過是短暫的曇花一現。他低沉的喘息聲在耳畔回蕩,透著一種壓抑而絕望的氣息。
最終,席廷緩慢的松開了手臂,低低的聲音裡極力在壓抑著什麽,“姐姐,進去吧。”
戀戀的身子瞬間僵硬起來,不可窒息的抬頭向他看去,不敢相信這是他說出來的話!他居然叫自己——姐姐。
一時間劇烈的疼痛伴隨著刺骨的寒風席卷上心痛,將整個人都吞噬掉。黑暗中他的神情陰暗不明,讓人琢磨不透。
這兩個字刺痛的何止是戀戀,更像是席廷自己拿著刀子狠狠的刺穿自己的心臟,血流成河,傷到極致。余光不是沒有察覺到她臉上的震驚與悲痛,只是緩慢的側過頭,假裝沒有看到,假裝沒有心痛。
這麽多年自己從未叫過她“姐姐”在他的心裡,這個人是他愛的女人,愛到靈魂深處的女人啊!
若可以他何嘗想這樣傷他,傷自己;可他們之間有些東西已經變了,總要有一個人站住來斬斷不該有的牽念,既然如此,何不讓自己來做這個劊子手。
如果她恨他,會比想念容易得多吧。
戀戀不敢去問,更不敢歇斯底裡的去發泄著什麽,所有的悲痛、絕望都在心裡深處碰撞,翻湧,身子搖搖晃晃甚至跌倒;冰冷的氣氛近乎令人窒息。
轉身跌跌撞撞的往裡面跑,拚命的跑,只是止不住的淚流滿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