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被樓下的遊懷瑾聽到,夏鳶蝶臉色都有點變了,她微咬著下唇,仰臉:“遊烈,你別這樣。”
“哪樣。”
夏鳶蝶語速輕而疾:“我們在家裡能不能當不認識,或者你就像最開始那樣看我也沒關系,我——”
“你慌什麽。”
頭頂那人聲音褪去倦懶和笑意,冷淡沉靜。
夏鳶蝶眼神微滯。
遊烈慢條斯理地重複了一遍:“你又沒做錯事,你慌什麽。”
“……”
即便沒有抬頭,夏鳶蝶不知道怎麽就是能感覺到,彷彿就見著少年那雙漆黑的眸子睥睨地垂望著她,應該是冷淡而嘲弄的,或者輕蔑而清貴傲慢的。
住在雲端上的大少爺,天塌下來都塌在他腳底下,他當然不慌。
夏鳶蝶心裡微惱地想著,她都分不清這惱火到底是因為遊烈,還是根本就因為她自己。
她固執地低著頭,輕聲但嘴硬。
“…我哪慌了。”
頭頂就一聲極輕極淡的笑,但不是想象中的輕蔑嘲諷。
那人似乎是拎得累了,將東西放進她門內牆根旁,抄著外衣口袋懶曲著長腿靠到她面前的牆上。
他輕彈了下舌音,撩她抬眸。
夏鳶蝶差點真叫他騙過去了,仰臉到一半想起什麽:“我回房間了,你早點休息。”趁他放了東西也讓了位置,她擦肩就要回房。
只是她的衣角才剛掠過他長垂的風衣,就聽見倚在牆前的男生低頭嗤了聲笑:“你還真是做賊心虛麽。”
夏鳶蝶驀地止住,蹙眉:“我沒有。”
“那你轉過來,看著我。”
“……”
遊烈微微沉聲:“夏鳶蝶。”
夏鳶蝶垂在身側的手驀地攥緊,她扭過頭,眼尾飛著抹淺淡的緋紅:“我說了我沒有,我只是覺得至少在遊叔叔面前,我不該跟你走這麽近。”
“為什麽。”
遊烈淡聲截住。
夏鳶蝶就卡了殼,沉默裡那雙淺色的琥珀眸子更起了霧,半晌她才說:“你以前有、以後也會有很多朋友。沒有一個應該是我。”
“…”
遊烈被氣笑了,靠著牆翻過身,直面向她,眸子漆黑冷涼:“我跟什麽人交朋友,遊懷瑾還管不著。”
“但遊叔叔是我的資助人,我會聽他的。”
夏鳶蝶仰臉,那雙眼睛安靜又固執:“就算你之前為我說的生氣,但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那樣回答他。他讓我看著你,我就會看著你,他讓我離你遠一點,我就會離你遠一點。”
“那他說了嗎。”
“什麽…?”
“他說,讓你離我遠點了嗎?”遊烈耐著性子,一字一句地輕聲重複給她聽。
“……”
夏鳶蝶低回頭,別開了眼:“我不想讓自己到那麽難堪的一步。”
“那就至少等到那一步前,”遊烈顴骨咬得微顫,嗓音也啞著,不知是氣是笑,“離著還十萬八千裡、你跑什麽?”
“你怎麽知道沒到。”夏鳶蝶仰起脖頸,眸子凌厲反望他。
小狐狸山裡來的,野性大得很,遊烈還怕逆著毛給她擼奓毛了,只能壓著自己情緒,梳理了幾秒,他才慢慢回到那副倦懶松散的狀態。
“我當然知道沒到。”
遊烈在口袋裡懶洋洋撥著那塊冰涼的圓石,聲音都壓得倦怠輕慢,“不然,你是已經想泡我了?”
夏鳶蝶:“?”
“????”
這人到底在說什麽胡話啊!
小狐狸果然一秒就被他從之前的情緒裡氣了出來。
遊烈低頭笑了,在夏鳶蝶反應更劇烈前,他懶散擺了擺手,抄回兜,轉身往外走:“既然沒有,你慌什麽。繼續做你的小狐狸,放松點。”
“……”
夏鳶蝶氣得微微咬牙。
但她忍不住別過臉,攥著門把手的手也始終停在最後一隙,沒有關上。
他怎麽就那麽相信到不了。
她自己都沒那麽相信自己。
以後那麽多說不準。
萬一呢。
外面的腳步聲還沒走遠,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錯覺,好像越來越慢。夏鳶蝶低頭,不敢再等,她輕吸了氣就要將門甩上——
卡著開關扣合的前一秒。
“等高考以後,萬一,真到了那一步。”
“——”
關門的細白手指驟然僵停。
隔一牆之外。
那人輕謔,像低頭笑了:“到時候你告訴我,我給你想個法。”
夏鳶蝶握著門把手的指節都抖了下,她幾乎想脫口問你要想什麽法,但很怕外面那位大少爺來一句——
‘泡他的辦法。’
“!”
砰。
不知道是被什麽嚇得,小狐狸的門關得震響。
往三樓的樓梯上,遊烈一頓,低頭笑著上樓了。
小廈言情小說
除了每個大休約好的一頓家庭午餐,遊烈基本從來不和遊懷瑾同桌用餐。
對這一點,遊懷瑾頗有微詞,不過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裡,三百多天都是在家外市外省外國外,面都見不著,摩擦的機會自然也不算多。久而久之,兩代也成了習慣,除了半月一次的家庭聚餐,其余時間互不干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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