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要重新尋找食物,但哪裡會有食物?這個難題沉甸甸地壓在粉色肉球心裡。
不知爬了多久,天色變黑,那些霉斑一樣的漩渦隱藏在夜色中,已經看不清。粉色肉球累得癱軟在地上,圓滾滾的身體慢慢舒展,變成一張薄薄的餅。
這是一種放松方式,能快速恢復體力。
饑餓感如影隨形,癢得令人發狂。薄餅一起一伏,急促地喘息。它真想大叫幾聲,把這種永遠都無法擺脫的痛苦宣泄出去。
一只小小的螞蟻從不遠處爬來,觸須輕輕碰著薄餅,似乎在分辨這是不是一種食物。
粉色肉球猛然一僵,起伏不定的肚皮完全靜止,繃得很緊。它不敢呼吸,不敢動彈,本能地散發出捕蠅草的香甜氣味。
是食物!螞蟻確定了自己的判斷,緩緩爬上薄餅,用口器咬著餅皮。
粉色肉球攤開的身體猛然合攏,把這只螞蟻裹進肚子裡。螞蟻還來不及掙扎就被肉球分泌的胃液溶解成養料。養料被肉球吸收,只是一點點,卻能讓那種狂躁的癢意稍微平複。
舒適感讓粉色肉球快樂地抖動起來。
唧唧,唧唧!它興奮地叫著,軟軟的身體在枯葉裡打滾。
它是天生的逃生大師,也是最樂於學習的獵手。從捕蠅草身上,它學會了如何耐心等待,如何引佑獵物,如何一擊致命。
它繼續躺平,把自己完全攤開,默默等待下一只不經意間路過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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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廈言情小說
屍蟞爬進一個土坑,土坑裡躺著一具屍體,屍體的腹腔鼓起,裡面是成群屍蟞。
咀嚼聲很微弱,但因為太密集,還是能清晰地聽見。咕咕唧唧,黏黏膩膩,令人毛骨悚然。
屍蟞咬開屍體的皮膚,爬進腹腔,準備進食。
然而剛吃了一小口,它就呆愣在原地,腦袋裡忽然產生一個奇怪的念頭——吃腐肉沒有用,只能維持生存的基本需求。想要變強大,必須吃能量更高的東西。
從此時此刻開始,屍蟞學會了思考。它與所有同類產生了根本上的差異。
如果它更聰明一些就會知道,這叫做進化。
它黑點大的眼睛陰森森地看向周圍的屍蟞。有些屍蟞吃得多,長得壯,堅硬的外殼油光發亮。與它們打鬥,受傷的一定是自己。它挪開視線,很快鎖定了一只剛孵化出來的小屍蟞。
它用自己的觸須不斷輕碰這只尚且弱小的獵物。
小屍蟞沒有意識到危險的臨近。它也用自己的觸須碰了碰這只大屍蟞。
大屍蟞忽然撲上去,鋒利的口器狠狠咬掉小屍蟞的腦袋,幾口嚼碎,吞進肚子裡。
周圍的屍蟞沒有思考能力,並不知道這個突發事件意味著什麽。它們依舊在啃咬屍體,並不去在意這只異變的同類。
一天一夜過去,腐爛的屍體依舊躺在坑裡,並未被成群屍蟞吃得一乾二淨。一只拳頭大的屍蟞從屍體的腹腔裡鑽出來,刀刃一般的口器互相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哢擦聲。
它的同類消失了,而它變成了一只龐然大物。
想要變得更大,它需要更多能量!
腦海中閃過一道粉紅色的身影,那是最好的食物!找到它!殺死它!吃了它!
屍蟞立刻爬回昨日那塊岩石,進化地更加敏銳的嗅覺讓它確定,自己被欺騙了!那個粉色肉球的的確確就藏在石頭裡!
鋒利的口器狠狠咬住岩石上的小凸起,生拉硬拽將其挪開。
一個孔洞展露出來,孔洞裡散發出濃鬱的,獨屬於粉色肉球的氣味。屍蟞興奮地晃動著觸須,毫不猶豫地把口器伸進孔洞,吞噬裡面的東西。
滋滋滋,這是劇毒腐蝕物體的聲音,一股黑煙從屍蟞腦袋上冒出來。
下一秒,屍蟞掉落岩石,肚皮翻開,十六條長滿尖銳鉤爪的腿拚命抓撓空氣,被痛苦折磨到癲狂。刀刃般的口器已經被溶解,腦袋也殘缺了一大塊。
它被暗算了!
前所未有的憤怒和疼痛讓屍蟞發出刺耳的尖叫。
不知掙扎了多久,它終於緩過勁兒來,艱難地翻轉身體,一搖一晃,踉踉蹌蹌地爬向森林深處。
那只狡猾的獵物,它吃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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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色肉球已經躺平一天一夜。被它吃掉的螞蟻,蜈蚣、鼻涕蟲,千足蟲,多得數不過來。
這些蟲子所蘊含的能量顯然比捕蠅草的毒液多得多。粉色肉球吃胖了一圈,攤成薄餅的面積擴大不少,抓住的蟲子也就更多。
這是一個正向循環。如果沒有什麽意外,粉色肉球可以一直一直躺下去,等著食物自己送上門。
但它生來就對危險具有強烈的感知。身體忽然一陣發抖,緊接著便是一股寒意在每一個細胞裡傳導。粉色肉球立刻把平展的身體縮回來,飛快爬向遠處。
這裡不能再待了,否則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不知出於什麽原因,它能感覺到屍蟞的逼近。
它剛走沒多久,一只巨大的屍蟞就來到它原本躺著的地方,用觸須不斷嗅聞那殘留的氣味。
跑了!
屍蟞吱吱亂叫,氣得發狂。
粉色肉球換了一個地方躺平。沒過多久,毛骨悚然的感覺再度襲來,它身體裡裹著半只鼻涕蟲,吭吭哧哧地轉移。
屍蟞再度來到它躺過的地方,觸須急晃,尖銳的鉤爪狠狠抓撓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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