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等吃的差不多,秦陸焯起身,走到門口。
顯然是抽烟去了。
沈放跟著站起來,笑道:「我們出去抽根烟。」
等他們離開之後,溫沁總算找到機會,問道:「你跟這個大帥比怎麽認識的?」
這問題,她憋了一晚上。
誰知,蔚藍看著她,淡淡說:「我跟周西澤分手了。」
……
溫沁和徐佳寧臉上出現震驚。
比起溫沁這個三個月的短暫戀愛,蔚藍和周西澤的感情看著是真穩定,况且兩人又是門當戶對,一看就是衝著結婚去的。
蔚藍:「他劈腿,被我撞見。」
她口吻之淡然,讓溫沁心底的髒口都爆不出來,憋了半晌,怒道:「男人果然都不是好東西。」
徐佳寧擔心地問:「所以你昨晚去警局,也是因爲這件事?」
之前秦陸焯說她鬧事進警局,徐佳寧記在心裡。
溫沁還在感慨:「我還以爲周西澤是富二代中的清流,沒想到也是一股泥石流。」
周西澤這人會做人,面子上總是做足。因爲蔚藍的關係,沒少送禮物給兩個女生,弄得她們兩人都對蔚藍羡慕不已,覺得她男朋友長相英俊不說,還這麽溫柔體貼。
溫沁又說:「算了,這種劈腿渣男,你也別喜歡了。」
喜歡嗎?
蔚藍倒也不是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她這樣的家庭,似乎注定只能在有限的圈子裡挑選。在美國的時候,蔚藍曾經試著跟人約會過。
只不過從來都是一頓晚餐結束之後,再無聯繫。
她是心理醫生,雖然醫者不自醫,但她知道自己的症結在哪裡。她性格太淡,至今沒有一段能够稱得上親密的戀愛關係。好在她也明白,有些人天生就不適合。
因爲在她自己看來,她的問題無傷大雅。
直到後來遇到周西澤,他一直表現地很紳士。
蔚藍跟他相識兩年,兩人至今還停留在挽手的階段,對,甚至連十指相扣都沒有。其實按照正常男性的需求,她明白她的抵觸很强人所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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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對於周西澤種種行爲,她在某處程度上,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直到昨晚,她親眼見到後,不僅沒生氣,反而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因爲她終於可以正大光明地提出分手。
蔚然點頭,她坐著的方向正對著門口,一眼就看見站在外面抽烟的兩個男人。秦陸焯手指裡夾著烟,雙腿微敞著,站地鬆散,却還是比旁邊沈放高出半個頭。他整個人骨架很勻稱,即便穿著厚實的冬衣,却一點兒不顯臃腫。
傳說中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溫沁注意到她的眼神,轉頭朝外面看,忍不住說:「我覺得這個大帥哥,可比周西澤帥太多了,而且性格也特別man。蔚藍,你可以考慮試試。」
徐佳寧瞪了她一眼,溫沁反而振振有詞地說:「既然他們都分手了,蔚藍怎麽就不能對別人有意思了。」
蔚藍微怔。
這麽久了,她雖然不明白什麽是喜歡。
只是她明白,所有的喜歡,都是從有意思開始
那麽用心思拿到一個人的聯繫方式,算有意思嗎?
徐佳寧終於忍不住了,說道:「你別亂點鴛鴦譜,你怎麽就知道蔚藍對他有意思?還不都是你在說。」
誰知蔚藍抬起眼瞼,看著她們兩個,淡然說:「如果我說有呢?」
秦陸焯他們兩人回來後,桌上的三人都挺沉默的。蔚藍依舊那副淡然的模樣,全然不知道自己的一席話,成功震住了對面的兩人。
好在此時大家也都吃完了。
秦陸焯看著蔚藍,直接問:「你地址是什麽,我把胸針寄給你。」
還真寄啊?沈放心底喲了一聲,一想到他想像中的嫂子沒了,心底就覺得痛。
蔚藍:「不用那麽麻煩,我明天開車過去拿。」
秦陸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嫌快遞麻煩,自己開車過來拿就不麻煩?
這姑娘什麽腦子?
好在此時,沈放立即拍手說:「對對對,還是親自過來拿,我看那個胸針挺貴的,別回頭快遞給弄丟了。」
於是,沈放立即報了自己公司的地址。
似乎還怕蔚藍找不到,最後沈放抵了抵秦陸焯,說道:「老大,我們公司那地兒挺不好找的,要不你把手機給蔚小姐,也省的她明天找不到。」
秦陸焯擰眉,不耐煩地看著他,怎麽那麽多廢話。
誰知溫沁跟著幫腔,說道:「對呀,現在導航都挺不准的,留個電話,好找。」
終於,秦陸焯開口,他說:「她有。」
兩個吃瓜群衆,徹底閉嘴了。
*
第二天下午,蔚藍的工作安排上,只有一個諮詢者,是位年過中旬的貴婦,她的問題也很簡單。
唯一的兒子,今年出國讀書,她一時有些接受不了,居然有了輕微抑鬱症。
李太太正在喋喋不休地誇贊她的兒子:「蔚老師,你不知道我們小井有多怪,都說懷孕時候吐得厲害的孩子,不讓家長省心。可是我兒子真的是從小到大,都一點兒不叫我操心,成績好不說,還格外懂事。」
蔚藍原本話題著力點,是她這周的插花班。
根本蔚藍的判斷,李太太這種情况,是典型的空巢女性的心理狀態。
作爲全職太太的女性,將全身心的精力都放在子女身上,當子女需要離開家,到遠方求學的時候,母親必然在心理上有一定的落差。只不過有些人落差太大,又一時調節不過來,便造成了心理上的問題。
於是,蔚藍又聽了李太太述說了半個小時,關於她兒子的優秀。
不過,這次李太太打量著蔚藍,有些可惜地說:「蔚老師,說真的,要不是你和我家小井年紀上有點兒差距,我還真願意把你們兩個凑成一對。也好過……」
「小井談戀愛了?」蔚藍在這麽長的一段話中,迅速提煉出最關鍵的一點。
終於,李太太有點兒忍不住了,她掩面微泣。
本來作爲母親就捨不得唯一的獨子出國讀書,可是兒子剛出國一個月,却歡天喜地地告訴母親,自己談戀愛了。
蔚藍也算明白,爲何明明上周症狀還有所好轉的李太太,這周爲何又這般反復了。
等再次安撫了李太太之後,蔚藍今天的工作算是結束。
她看了眼時間,昨晚約好今天開車過去拿胸針,這個點兒過去,還能避開下班高峰。
只是沒想到,她還沒離開。
就接到了姐姐蔚然的電話,蔚然一開口就問:「你和周西澤分手了?」
對於她知道這個消息,蔚藍不覺得奇怪。
蔚然說:「爸媽也知道了,爸挺生氣的。」
蔚藍哦了一聲,還是沒在意,蔚然也知道她這個性子,無奈說:「爸爸讓我打電話,叫你晚上吃飯。」
蔚藍剛想說她晚上有事,誰知蔚藍又說:「別拒絕,你已經兩周沒回家吃飯了。再這樣下去,爸媽該後悔讓你住在四合院那邊。」
蔚藍嗯了一聲,算同意。
晚上天快黑了,秦陸焯忙完手頭的事情,沈放過來喊他吃飯。
沈放望著外頭的天色,有意道:「老大,待會人家蔚小姐來了,你也請吃頓飯,這是咱們當男人應該有的氣度。」
秦陸焯直勾勾地看著他,說道:「你臉上怎麽少了一顆痣。」
沈放一時有點兒懵,什麽意思?
「不去當媒婆,可惜你了。」秦陸焯伸手就把桌子上的一本書拿起來,扔了過去。
沈放訕訕道:「老大,我這不是關心你。你說你也不交女朋友,陰陽不和諧。我怕時間長了,這麽憋著,你這心理和生理都出現偏差。」
「滾蛋。」
說話間,秦陸焯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他撈過來,看了眼,又把手機放兜裡,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拿上衣服就往外走。
「老大,你這是去哪兒啊?」沈放著急了。
秦陸焯回頭望他:「食堂吃飯,你不是嚷嚷著餓了。」
「不等蔚小姐?」沈放是真急了。
秦陸焯瞥了他一眼,又轉身走了。只不過臨走的時候,他撂下一句。
「她說,不來了。」
蔚藍坐在家裡沙發上,晚餐還沒開始,因爲爸爸還沒回來。姐姐蔚然從樓梯上下來,看見她懶得地抱著手機。
「看什麽呢?」蔚然在她旁邊坐下。
蔚藍輕笑了下,搖頭:「沒什麽,等個短信。」
「很重要?」蔚然奇怪,難得見自家妹妹這副模樣。
其實她們姐妹兩,樣子長得還算相像,不過性格確實天差地別。蔚然一副女强人模樣,如今在自家公司裡掌管財務這塊,做得風生水起。
至於蔚藍,天生淡然,對做生意沒興趣,忙著自己的事情。
蔚然問她:「你真的打算跟周西澤分手?」
眼看著兩家快把他們的婚事提上日程,却突然傳出分手的消息,周家那邊一直打電話過來。
蔚藍靠在沙發上,客廳璀璨的吊燈光綫照射下來,她整個人白的發光。
這邊,秦陸焯收到短信,瞥了一眼,撒手沒管。
沈放瞧見,問道:「是蔚小姐嗎?」
秦陸焯翻了他一眼,「你廢話怎麽那麽多。」
沈放端著碗,乾脆朝旁邊看,一邊看還一邊說:「不回別人短信挺沒禮貌的,特別人家還是個女孩子,肯定是有事情才沒來的吧。都發短信解釋了……」
秦陸焯不耐煩:「你能閉嘴嗎?」
可是他手上已經拿起手機,心道:要不是實在不想聽沈放叨叨,他沒這閒工夫回復她。
蔚藍:今天很抱歉,明天我請你吃飯吧。
她一共就發了兩條,第一條告訴他不能來了,第二條就是這條。
秦陸焯回她:我不愛和不守時的人吃飯。
發完,他直接把手機扣在桌子上,結果,許久都沒回復。
直到秦陸焯吃完飯,剛從兜裡掏出烟,叼在嘴裡,準備點上的時候,手機屏幕亮了。
他拿著打火機,手指叩開,火苗竄起,嘴唇微靠近,烟頭被火苗點燃,吸了一口,灰白色烟霧被吐了一圈出來,他這才慢悠悠地拿起手機。
「抱歉,我不知道你一直在等我。」
蔚藍如是回復。
秦陸焯叼著烟,看了半晌。
呵,自作多情,誰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