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幟
林盞問:「什麼?」
孫宏:「……鉛球。」
林盞立刻轉回身。
「想都別想,那是專業運動員才幹的活好嗎!」
「就是這樣啊,所以沒什麼人參加,基本都是胖一點的女孩子上去充數的。靠你這個力氣,絕對碾壓全場,你就是全場焦點!Superstar!」
林盞:「謝謝,我要有鉛球直接先砸你,讓你成為全場焦點。」
孫宏還在勸說:「話別說太滿嘛,要不體育課我們去試試,試試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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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課就是體育課。
上課之前要先熱身,女生八百米,男生一千米。
以前,林盞跑八百米總是很費力,但這回卻跟打了雞血似的。
跑完之後,鄭意眠氣喘吁吁地問她:「你今天怎麼這麼有精力?」
林盞給她傳授經驗:「我發現一個訣竅,只要我幻想沈熄在終點等我,就會變得很有力氣。」
鄭意眠:「……」
「盞盞,你沒救了。」
體育老師帶著大家做了伸展動作,這才拍拍手,回歸正題。
「馬上要開展運動會了啊,大家要積極一點,今天剩下的時間給大家自由練習項目。有不懂的可以來問我。」
孫宏立刻帶著林盞去問老師。
孫宏:「老師,我們學校報鉛球的是不是都特別少啊。」
「對啊,基本上都報不滿,要逼著大家報。怎麼,你想報鉛球?」
「不不不,不是我,是林盞,」孫宏把林盞推到前頭去,「她力氣特別大,我覺得很有希望拿第一。就想問問老師,她行不行?」
老師一看被推到前面的女生,長手長腿,身材勻稱,忍不住笑了。
「這麼瘦啊?真怕舉鉛球把你給舉折了。」
林盞:「不會的,我力氣很大,我們班的桶裝水都是我換的,很輕鬆。」
老師:「行,那我們找個地方,我教你練練。」
體育老師從器材室裡拿了鉛球出來,帶林盞去草地上練。
用老師教的姿勢練了幾個來回,林盞找到了點手感。
老師讚許道:「嗯,挺不錯的,沒看出來,你力氣還真挺大。」
漸入佳境了。
後來老師去教別的學生,林盞一個人在那兒練習,一直練到下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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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課,張澤迫不及待拍沈熄的背。
「你的老相好在練鉛球,怎麼樣,去不去看?」
沈熄神情微倦:「誰說她是我老相好了?」
想到昨晚的夢,他就頭疼。
張澤笑中難掩幸災樂禍:「真的,快去看吧,聽說人家扔鉛球姿勢優美,跟練體操似的。真是神了,跟你一樣。」
沈熄拗不過他,只能跟他一塊兒出去看。
只見林盞手中鉛球飛擲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然後,沈熄眼睜睜地看著那拋物線的終點,落在了他的自行車上。
「砰通」一聲巨響,迴蕩在校園上空。
……他到底為什麼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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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宏和齊力傑雙雙低頭,站在林盞面前。
「我們錯了。」
林盞真是無語了:「自行車是剛剛誰放過來的?」
她正練得好好的,就是中途休息了下,跟鄭意眠講了兩句話,然後照著自己原來的軌跡再拋,就把人家自行車給砸了。
……這概率比中彩票還小吧?
……她到底是怎麼交了這兩個損友的?
孫宏低眉順眼,繼續認錯:「齊力傑來了,我倆玩得太開心了,又熱,就把這個自行車給騰了出來。」
林盞:「……好讓你們有更多的陰涼地方可以打鬧玩耍是吧?」
「我錯了……」
「不是錯不錯的問題,現在要研究一下這自行車是誰的,起碼要先給人修好吧。」林盞說,「我不認得牌子,你們認得嗎?」
齊力傑:「認得,其實這個自行車也沒什麼別的優點,優點就一個。」
林盞:「什麼?」
齊力傑:「……貴。」
……
…………
林盞扶起自行車看了看:「就這個踏板我砸壞了,然後連著上面一點,修大概多少錢?」
齊力傑:「不清楚,保守估計……四位數吧。我們三個分分,也還好了。」
「那還好,」林盞說,「這車的主人是誰?我們先去道個歉。」
兩個人雙雙沉默。
林盞:「不是崇高八卦之父之母嗎,這點小事都不知道?」
「知道的,」齊力傑說,「說出來怕你心肌梗塞。」
整個崇高,能讓她心肌梗塞的也就一個人而已。
林盞陷入了沉思。
林盞:「我苦心營造的形象全沒了,現在在他眼裡,可能我是一只力大無窮的大猩猩。」
孫宏:「不要這麼說,就算是猩猩,我們盞姐也要做最美的那一個!」
齊力傑拉他:「別說了,看不出來正生氣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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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笑嗎?」沈熄看著面前已經笑足一分鐘的張澤。
張澤順著氣兒:「不好笑嗎?哈哈哈我靠,我真的不行了……你從哪兒找到的活寶,太好笑了吧。」
沈熄捏了捏眉心,無奈道:「我說是瘟神吧,是真的。」
張澤笑著問:「生氣了?」
生氣嗎?
沒什麼好氣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早習慣了。
沈熄不作回答,轉身往班裡走:「走吧,馬上上課了。」
「這麼寵溺的嗎?」張澤問,「都不追究的啊?」
沈熄:「追究有用?」
張澤:「喂,不是我說,你不會喜歡人家了吧?所以由她胡作非為的。」
其實張澤也知道不可能,因為沈熄一貫是這樣的性格,很少生氣,主要是沒什麼人敢惹他生氣。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下意識就想激一激沈熄。
大概是林盞這種類型出現還是頭一遭,讓他覺得很新鮮。
朋友麼,總是要互相打趣的。
這才見過幾面,說過幾句話,怎麼可能喜歡。
沈熄想也沒想就否決:「不喜歡。」
「不可能,」張澤看沈熄居然願意回應,更是不放過這個鬧他的機會,想看要是再問下去,他會作何反應,於是他又堅定了一下語氣,「我看你就是喜歡人家。」
沈熄想到昨晚沒睡好,又想到那件事葉茜幾乎從小笑到大……
他所有能用「無言以對」四個字概括的片段,幾乎全是和她有關。
他怎麼會喜歡一個給自己帶來麻煩的人?
某種微妙的情緒喧騰而起,好像除了那個回答,任何的話都沒法堵住張澤的嘴。
不知道是為了讓張澤早點停止這個讓他頭疼的話題,還是出於對自己尊嚴的維護,他決定換一句更加堅決的話。
沈熄腳步沒停,咬字清晰,回頭淡聲道:「喜歡她,我名字倒著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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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量之後,林盞決定啟用「先斬後奏」模式。
先把沈熄的車拖出去修好,然後等哪次再遇到,再給人賠不是。
萬一沈熄沒發現,那簡直皆大歡喜。
結果上了一節課出來,正準備施行計畫呢,發現那輛天價自行車已經不翼而飛了。
林盞看孫宏,孫宏看齊力傑,齊力傑無處可看,只能默默低頭玩沙子。
孫宏:「我看自行車鎖得挺好的啊,應該不會是被偷了吧,是不是沈熄……」
齊力傑拉他:「你都看出來了,林盞看不出嗎?快閉嘴,小心她揍你。」
林盞抄手,眉頭緊蹙:「現在他自己拿去修了,我們怎麼辦?」
孫宏試探道:「給他錢?」
齊力傑立刻否決了:「人家那麼有錢,不差你這點錢的。」
「買個等值的禮物給人家吧,」林盞揉揉眉心,「我實在沒臉去問他,是不是把我砸垮的車拿去修了。」
想她一個從不缺追求者的美少女,第一次追人,就破天荒地把人家的自行車給砸垮了。
……他會怎麼看她?
……一個拔山扛鼎的女壯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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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感覺自己沒臉去問,但起碼也得去道個歉。
車雖然是孫宏扛過去的,但當時她也沒有看清面前的東西,這件事故發生了,她也得負一半的責。
當天放學,林盞在學校門口等沈熄。
果不其然,很快他就一個人出來了,這次,張澤竟然沒有跟他一起。
找不到什麼好的開頭方式,林盞索性一邊思索,一邊跟上他的腳步。
W市的傍晚也很熱,餘熱未褪,昏黃的餘暉染開一大片。
走著走著,林盞就出了神,漸漸靠沈熄越來越近。
最後,索性直接踩著他的影子行進了。
沈熄很高,站在他的身後,如料想中一般,就像被庇護著一樣。
前面的人忽然一停。
?
林盞及時剎車,在要撞上的前一秒堪堪止步,整個人往後彈了一下。
沈熄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跟著我?」
林盞那句「我是來跟你道歉的」,在聽到這個問句後全數嚥回了喉嚨裡。
這問題問的,好像承認了就代表自己是跟蹤狂似的。
她眼珠一轉,用了最老套的回覆:「我順路……」
他的聲音這回像是帶了點笑了:「順路到這裡嗎?」
林盞挺直腰桿,頗有氣勢道:「對啊!」
沈熄轉過身,示意她往前看。
前方,赫然正是男廁所。
林盞:「……」
「你故意聊我是吧?!」
沈熄:「我沒有。」
她憤憤低下頭,難得羞愧道:「我不是想跟著你,我是想跟你道歉來著。」
「今天把你車砸了,你應該也發現了,不然車不會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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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啊,維修費會賠給你的。」
「但是我還是要說一下,車子是我朋友移到我這邊的,我沒看到才砸的,我不是故意針對你的。」
「嗯,」他說,「沒事。」
「反正我下午有空,已經送去修了。」
林盞算了算,發現今天週二。
週二下午第一節手工課,他不用上。
也就是說,她上午第二節課發現車不見了,是他先把車轉移到別的地方了。
這麼一想,有點心塞。
林盞:「我會把維修費賠給你的。」
沈熄邁開長腿往前走,回她:「不用。」
林盞跟上去,鍥而不捨道:「那我會過意不去的。」
「是我先把車停在那個地方的,那地方本來不該停車,」沈熄說,「我也有過失。」
林盞一愣,旋即又說:「那應該是我們四個平攤啊,大家都有錯。」
沈熄嘆了口氣,像是被她說服,又像是實在躲不過她的死纏爛打和喋喋不休。
他點點頭,放慢了腳步,試圖和她並肩而行。
「那你想怎麼補償?」
「賠給你等值的東西吧,」林盞靈機一動,「香水?」
他想也沒想就點頭:「可以。」
可她卻想到他身上那股被陽光沁到發軟的味道,那種讓人心馳神往的味道,可是香水所遠不能及的。
林盞自我否定一番:「香水太俗,算了吧。」
沈熄:「……」
林盞正在思考,一抬頭,就看到沈熄指著不遠處的奶茶店說。
「請我喝杯水吧,就算抵消了。」
吾飲良品的門口,正播著新品預告。
「有顆檸檬火爆上市,快來品嚐吧。」
觀察間,正有一對情侶捧著一杯新品走出來——一個杯子裡頭,兩根吸管。
她揚起一個蠢蠢欲動的笑,柔聲說。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