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道這兩人是親姑侄,蕭如樂傻乎乎的也就罷了,直來直去,總把喜歡和誇讚掛在嘴邊,跟吃了糖一樣,怎麽長公主殿下也這樣呢?
黎枝枝有些難為情,甚至坐立不安,耳根都泛起紅了,她竭力保持著表面的從容和自如,實際上手心都起了汗意,潮乎乎的。
長公主見她不說話,打趣道:“怎麽,你不願意?”
“沒有,”黎枝枝忙道:“自是樂意為殿下效勞。”
長公主瞧著她那明明很害羞,卻又強作鎮定的表情,既覺得有趣,又十分喜歡,這孩子確實很合她的眼緣,xin格也好,便又拉著她說了許多話,因知道黎枝枝來京師不久,便笑道:“過些日子我要去慈恩寺上香祈福,山上風景頗是不錯,正好還有廟會,你要是有興趣,便一道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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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語氣溫柔包容,讓黎枝枝本能得不想拒絕,可在猶豫之後,她還是婉拒道:“民女要去學堂,不得空暇,怕是要讓公主失望了。”
長公主卻道:“那一天明園放假,你上的什麽學?”
黎枝枝一怔,沒過節沒過年,非冬非暑,怎麽會放假?長公主朝她使了一個眼色,笑銀銀道:“你若是想去,明園就放假了。”
黎枝枝這才猛然反應過來,明園是長公主所辦,她說什麽時候放假,就什麽時候放假,她呆了片刻,竟有些說不出來話了。
長公主見她這般,心中愈發憐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道:“還是個孩子呢,怎麽總跟個小大人一樣。”
黎枝枝飛快地眨了眨眼睛,低下頭,那一刻她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彷彿有一團柔軟的棉花堵在了心底,將她團團包裹起來,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長公主的手心好溫暖。
“去不去呀?”
黎枝枝小聲呐呐道:“去……”
天色實在不早了,長公主本想留她一道用膳,可黎枝枝這次沒答應,堅決要回府,她便只好又另派了人跟著黎府的馬車,一道送她回去了。
待長公主回了花廳,便看見蕭如樂和蕭晏正在對峙,一對親兄妹跟烏雞眼似的,一人坐一邊,誰也不搭理誰。
長公主在圈椅上坐下來,喝了一口茶,覺得有些涼了,複又放下,問道:“怎麽了這是?這才一會功夫不見,又結仇了?”
“黃毛丫頭氣xin大,”蕭晏手裡還拈著兩枚棋子,不以為意道:“懶得哄她。”
蕭如樂氣道:“明明是你不對!你為什麽總是這樣?”
“哦?”蕭晏挑眉:“那又如何?”
蕭如樂努力瞪著他,蕭晏便冷笑:“你當我樂意管著你?費那功夫神,我做什麽不好?便是去廟裡念兩日經,這會兒也該成佛成仙了。”
他嘴巴一向毒,蕭如樂說不過他,眼淚珠子似的往下掉,長公主立即向輕羅使了一個眼色,哄著她去後面吃糖了。
長公主歎了一口氣,道:“你和她較什麽真?”
蕭晏按了按眉心,道:“沒有較真,姑姑,倘若要較真,我豈能活到今日?”
花廳裡很安靜,長公主拿了銅簽子去挑燭花,燭花爆開,發出劈啪的輕響,她忽然轉開了話題,道:“你的顧慮,我自然理解,當年要不是你及時趕到,阿央恐怕活不下來。”
蕭晏面無表情道:“一塊糖就能騙得她落水,隨便兩句話就被哄得團團轉,小命都不要了,姑姑,我不是大羅神仙,一輩子能救她幾回?”
長公主沉默片刻後,輕歎了一口氣:“阿央這般情形,也是苦了你了。”
“倒是不覺得苦,”蕭晏反而笑了,道:“說來姑姑大概不信,我從不認為阿央是累贅,只是……”
他的話頭止住了,少頃,才繼續道:“我身居此位,稍不注意,便會落入萬劫不複之地,卻也沒什麽可怕的,我寧願他們只盯著我一個人。”
長公主蹙起眉心,細長的柳眉幾乎打成一個死結,手中細長的銅簽子撥弄燭芯,火光忽地閃爍了一下,明滅不定,過了一會兒,又漸漸亮了起來,將整個花廳映得通明。
蕭晏想起什麽,問道:“姑姑似乎很喜歡那個黎枝枝?”
“她是個好孩子,”長公主放下簽子,轉過身徐徐道:“我看人的眼光向來是準的。”
蕭晏想了想,道:“此女也不是什麽間惡之人,往後她和阿央之間,我不會再插手,您放心便是。”
長公主好笑道:“你這語氣,倒彷彿要把阿央許配出去了。”
蕭晏也忍不住笑了,他生得模樣極好,這麽一笑,眉梢眼角的陰沉也散了大半,長公主欣然,道:“枝枝說她在鄉下的小村子長大,我瞧著倒不像呢,舉止落落大方,進退有度,有些小心思還挺可愛,可見她親生爹娘把她教得極好。”
蕭晏聽罷,忽而冷笑一聲,道:“這恐怕不是她親生爹娘的功勞,畢竟她親爹娘可不會教她什麽。”
聞言,長公主愣了愣,道:“你知道些什麽?”
蕭晏下意識摩挲了一下棋子,頓了片刻,才答道:“黎府不是說,黎枝枝是收養的麽?可據我所知,並非如此,她原本是黎岑夫婦的親生女兒,也是黎府真正的千金小姐。”
長公主面露震驚道:“竟有此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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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回到黎府的時候, 天色已經十分晚了,黎枝枝一下馬車就瞧見黎行知從大門出來,他像是松了一口氣, 道:“怎麽這時候才回來?我還以為出了什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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