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秦紫曦出了教室， 便瞧見羅漪已經快走到了樓梯口。
她剛想往那邊追過去，突然隔壁十七班走出一個老師。
一見是方大海， 秦紫曦愣在原地。
方大海主業是校德育處主任， 副業是十七班的政治老師。
「你不上晚自習在外面晃悠什麼？」方大海訓斥道， 「上課鈴都響了， 還有沒有點紀律？」
秦紫曦以牙輕咬嘴唇， 她怎麼那麼倒楣， 出來就遇上法海……
等等， 法海？
秦紫曦眼睛一亮。
她故意越過法海往樓梯口那邊瞧， 方大海問：「你看什麼？」
秦紫曦連忙縮回腦袋，說道：「沒看什麼呀。」
方大海狐疑地轉過頭，正好看到羅漪往樓下走去了。
他眉頭一皺，覺得事有蹊蹺。
他說道：「行了，你趕緊回教室， 以後晚自習不能亂在外面晃。」
秦紫曦「哦」了一聲。
她悄悄抬起眼， 看到方大海朝樓梯那邊的方向走去。
她臉上浮現一抹輕蔑的笑， 這才優哉遊哉地回了教室。
為了掩人耳目，葉瀟揚並沒有跟羅漪約在樓底下見面， 而是直接約在的小樹林。
羅漪背著書包， 一路抄小道往小樹林的方向走去。
她心底很忐忑。高三的教學樓亮著一排排燈，大家都在學習，就她一人像做賊似的跑了出來。
「喵——」一聲貓叫， 把羅漪嚇得夠嗆。
她拍拍胸脯，垂眸看向不知從哪鑽出來的阿肥。
阿肥還是那麼胖， 圓滾滾的。
一雙貓眼在黑夜裡閃著熒熒的綠光。
它慢悠悠地走到羅漪腳下，撒嬌似的一躺，肚皮往上翻。
羅漪被它這副樣子弄得有些好笑，她蹲下身子隨便擼了兩把，小聲說道：「我還有事，以後陪你玩。」
阿肥戀戀不捨地用頭蹭蹭羅漪的手，還低嗚了兩聲。
乘著夜色，羅漪總算躡手躡腳地到了小樹林。
小樹林旁邊有一個高大挺拔的人影，一看就知道是葉瀟揚。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小樹林。
「呼——」羅漪鬆了一口氣，「剛剛嚇死我了。」
「怎麼了？」葉瀟揚將她耳邊的碎發往後撥，露出她圓潤飽滿的額頭。
她眉眼生得好看，不留劉海更漂亮。
「剛剛遇見阿肥了。」羅漪說道，「它想讓我陪它玩。」
「我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就在這裡喂貓。」葉瀟揚笑著把她摟入懷中。
十一月底的夜晚很冷，但他的懷抱卻非常溫暖。
羅漪依偎在他懷裡，小手不自覺地環抱住他的腰。
「還有半年，」葉瀟揚說道，「好想讓時間過快點。」
「我才不想。」羅漪抬起眼睛看他，「我想多些時間複習。」
葉瀟揚沒說話，他俯下身，貼上她的唇瓣。
「漪漪，」他一邊吻她一邊說道，「我都好久沒親過你了。」
他的吻時而溫柔時而兇狠，他嘬住她水潤的雙唇，舌尖探入她的貝齒。
「唔……」羅漪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
這一吻好長好長，似乎久到天荒地老。
他終於撤回唇舌，羅漪早就在他懷裡軟成了一汪水。
「我在外面的時候，特別想你。」葉瀟揚後背靠著樹，把羅漪圈進懷裡，與她互訴衷腸。
「是嗎？」羅漪聽了這話，心尖兒有一點甜。
「嗯，尤其是晚上一個人睡覺得時候。」葉瀟揚說道，「總覺得心裡很空。」
雖然過年那會兒把羅漪哄上牀抱著睡了一夜這件事不對，但是事後葉瀟揚卻常常回味那種滋味。
她小小的、軟軟的、暖暖的身體，成為他滋生綺念的溫牀。
羅漪不說話。與其說是沉默，不如說是害羞。
「噯，別說這種話。」她小聲嘀咕著。
「那你呢？」葉瀟揚抬起她的小臉，今晚月亮很大很圓，所以小樹林裡落滿清輝，他能清楚地看到羅漪眼底有兩顆明亮的小月亮。
「我……」羅漪撇開眼，被他單刀直入問這種隱秘的心事，她很不好意思，「我有時候也會……想你。」
「有時候？是什麼時候？」葉瀟揚漫不經心地以指腹摩挲她的下唇，似笑非笑道，「吃飯的時候？學習的時候？還是……睡覺得時候？」
「你討厭啦。」羅漪羞赧萬分。
葉瀟揚望著她皎潔的面容，心底軟得一塌糊塗。
他不禁問道：「你生日是九月？」
「嗯，處女座。」羅漪默默補充了一句，「就是被黑最慘的那個星座。」
「我又不信那些。」葉瀟揚笑，「你在我心裡就是最好的。」
「那問我這個做什麼？」羅漪問道。
「沒什麼，隨便問問。」葉瀟揚又親了一口她的額頭，「明年我陪你過生日。」
明年，就是十八歲生日嗎？
好像還挺重要的。
葉瀟揚比羅漪大兩個月左右，他盤算著她什麼時候成年，方便進行下一步「深入交流」。
他可以為了心愛的女孩忍很久很久，但是忍得越久，他的內心就越渴望她。
「明年我們會一起去北京嗎？」提到這個，羅漪心裡又開始打鼓。
她現在的成績，大概徘徊在文科班三十名。一本肯定是沒問題的，但是想去名校，可能還是有點懸。
葉瀟揚已經被保送到清華了，她要是去個名不見經傳的大學，那真是丟他的臉面。
以後人家要是問起來他女朋友在哪裡上大學，估計他都不好意思開口。
「你想好高考要報什麼大學了嗎？」葉瀟揚又問。
羅漪搖搖頭。
葉瀟揚開始給她分析：「你覺得北大——」
「想都別想。」羅漪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那你看看人大。」葉瀟揚又說道，「社科很強，牌子也好，分數也不高。」
最關鍵的是，離清華近啊。一條街上，地鐵三四站，都不用換乘。
羅漪無語。
他夢裡的分數不高？
她要是能考上人大，母豬也許都能上樹了。
羅漪：「人大的的文科線真的非常非常高，好專業的分數線都能超過北大了。」
分數線高到令人髮指，起碼羅漪現階段連仰望都不敢仰望。
葉瀟揚：「哦。」
羅漪發現，葉瀟揚真的對分數這個東西沒點逼數。
他以為別人隨便考考都能考到他那類似於通貨膨脹一樣高的分嗎？
「那我想想還有什麼大學離清華比較近。」葉瀟揚拿出手機地圖看了一眼，「礦大、地大、北航？」
原來他看似在理性分析各校的優劣，其實只是按「離我最近」在排序？
羅漪：「那個……我是文科生。」
葉瀟揚：「這些學校文科也收的啊。」
羅漪：「……」
見羅漪面色為難，他又說道：「那就北外、央財、政法，不能更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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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漪戳了戳他胸口，小聲道：「還是等分數出來再看吧，現在好高騖遠也沒用。」
雖然做做美夢挺幸福的，但夢醒時分卻有點淒涼。
葉瀟揚正想著再發表點高見，小樹林裡突然驚出幾只鳥。
羅漪嚇得又往他懷裡躲了躲，葉瀟揚薄唇緊抿，他隱約察覺到外面似乎有動靜。
他想讓羅漪找個地方躲起來，他出去看看。
可還沒說話，一束手電筒的強光就照了過來。
「你們兩個，給我出來！」方大海怒吼道。
羅漪腦袋一「嗡」，心想完蛋了。
常在水邊走，哪有不濕鞋？她跟葉瀟揚都好了一年多了，這會兒才被法海抓到，也賺夠本了。
葉瀟揚面無表情地走了出來，後面跟著耷拉著腦袋的羅漪。
他倒是無所謂，他都保送了，談談戀愛怎麼了？他又沒有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而羅漪……其實她也不用慌，她跟葉瀟揚的事她爸都允許了，方大海算個啥？
方大海一瞧，這不就是去年抓的兩人嗎？
當時他們還抵死不承認，這會兒看他們還怎麼演？
「你倆幹嘛呢？」方大海厲聲詢問。
羅漪不敢說話，畢竟是違反了校紀校規，她沒那個底氣。
葉瀟揚是懶得回答，反正都被發現了，再撒謊也沒用。
「葉瀟揚，別以為你保送了就能為所欲為！」方大海對葉瀟揚意見很大，「只要你還在一中一天，就是一中的學生。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這道理不懂嗎？」
他又轉向羅漪：「你也被保送了？」
羅漪委屈得想哭，她倒是想呢，也沒見哪個學校好心把她收了去。
「沒保送你跟保送生瞎摻和什麼啊？」方大海說道，「人家都在學習，你出來談戀愛，像話嗎？」
不像話。羅漪在心底默默答道。
可有什麼辦法呢？她想他。
方大海把兩人帶回了辦公室，然後著手聯繫兩人的班主任。
季長明先一步趕到，看到葉瀟揚跟羅漪站在辦公室裡，頓時覺得有點頭疼。
怎麼又是他們倆呢？
「老季啊，不是我說你。」方大海把保溫杯往桌上一擱，「我早就跟你說過，這倆學生有問題。你看你，都沒當回事，這下被我逮個正著！」
季長明有點尷尬，他問葉瀟揚：「這是真的？」
葉瀟揚沒否認。
「保送生談戀愛，之前有過先例嗎？」季長明問方大海。
「什麼先例不先例的，在我這裡，沒有例外！」方大海鐵面無私道，「再說了，葉瀟揚是被保送了，這個女生應該沒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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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長明見羅漪垂頭喪氣、泫然欲泣的模樣，心軟了軟，他勸說道：「這事兒私下教育一下就行了，通報批評就算了吧。高三學生，保持好心態才是最重要的。」
一中平時雖然抓早戀，但是到了高考前幾個月，學校是絕對不會主動批評學生談戀愛的。
因為這會影響到考生的心情。
高考生就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必須謹慎再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