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跪在地上,渾身顫抖的越發厲害,可口中的話卻沒有停。
“回稟皇上,奴才便是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撒謊。
太子殿下時常夢魘,而且做的還都是同樣的夢,每次醒來,身體都要比之前虛弱一些。
殿下,事到如今,您就不要隱瞞皇上了!”
德貴妃眉心緊皺。
皇宮之中有人施行厭勝之術,她這個管理宮務的貴妃,必將首當其衝受到責問。
“小小內侍,也敢在此妖言惑衆,來人,把他拖下去,仔細審問!”
“貴妃娘娘……”太子虛弱的出聲,“他是我身邊最信任的內侍了,從小伺候着我長大的,還請貴妃娘娘饒過她的性命。”
太子說着就要掙扎起來行禮,如此倒顯得德貴妃咄咄逼人了。
皇帝目光微微動了動,垂眸看向太子。
“太子,在朕的面前,你如實回答,那名內侍剛纔所說,可是真的?”
太子沉默片刻,略顯沉重的點了點頭。
“是,這些時日,兒臣一直都會反覆一個夢境,夢境中有許多棍子朝着兒臣打來,還有許多長針,直直的刺入兒臣的胸口,像是要把兒臣整個給刺穿了……”
這樣的夢境,的確像極了厭勝之術。
“你爲什麼不早說?”
太子擡眸,目光中多了幾分小心翼翼。
“父皇還關心兒臣的死活嗎?”
皇帝直接動了怒。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父皇怎麼會不關心你的死活?”
“父皇,也許這就是兒臣該受的……”
“你說什麼?”
“父皇……”
太子緊緊抓着皇帝的衣袖,痛哭出聲,臉上滿是悔恨。
“江南的事情,兒臣是真的不知道……傅丞相告訴兒臣,江南的官員想要孝敬我,聯合起來送來了二十萬兩銀子做年禮……”
慕雲瀾目光驟然一動。
太子這是眼看着傅丞相活不成了,所以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他一個人的身上。
斷尾求生,雖然痛,但是卻能讓自己活下來,的確是個很好的辦法。
皇帝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你身爲一國儲君,整個大周朝都是你的,你要那些身外之物做什麼?”
“兒臣一時糊塗了……”
剛纔開口的內侍,對着地面砰砰磕了三個響頭。
“殿下,事到如今,您就都說了吧。”
皇帝冷眼看過去。
“難道還另有隱情?你來說!膽敢有一句虛言,朕活剮了你!”
“回稟皇上,殿下本是不想要那些銀子的。
可是今年的年宴,皇上過得很是不開心。
太子殿下便想着要哄您高興,所以想要用黃金給皇上塑個金身。
因此手頭上的銀錢便有些緊了,恰好傅丞相說到這二十萬兩銀子……
傅丞相說,江南的官員也只是想要巴結討好一下,並沒有什麼過分的要求,殿下這才收下了。”
“塑金身?”
“是,皇上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到廣渡寺調查,那金身如今塑了一半了。”
太子漸漸止住了哭聲。
“父皇,不管因爲什麼緣故,都是兒臣犯錯在先,兒臣願意接受懲罰。”
皇帝心情複雜。
“你爲什麼之前不說?”
“兒臣剛開始是想說的,可是後來聽說了三年前薛家的案子有冤情,便知道這樁案子必將震動天下。
如果讓百姓知道,兒臣收下那二十萬兩銀子,是爲了給父皇塑金身……父皇的聲望必定會受到更多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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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兒臣不好,是兒臣一時糊塗,太過急功近利,想討父皇歡心。”
皇帝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之前只覺得太子移了性情,做了錯事,連站出來承擔責任都不敢。
而且,不顧百姓死活,實在是失了身爲儲君的德行。
可現在看着他痛哭流涕,得知他收下那麼多銀兩,爲的也是討自己歡心。
皇帝還是忍不住心軟了。
“你糊塗!”
太子滿面是淚。
“是,父皇教訓的是,兒子的確是糊塗。
不過父皇放心,兒子以後不會再惹您生氣了。
江南鬧出了那麼大的事情,諸多百姓受到牽連。
兒臣願意承擔責任,您把兒臣給廢了吧!”
“胡鬧,身爲太子,怎可隨意廢立!”
“啊,兒臣的心臟好疼,那針又在扎兒臣了……
父皇,父皇!兒臣怕是不能繼續給您盡孝了。
兒臣抄寫了許多孝經,都供奉在小佛堂中……”
皇帝一時心中大痛。
“寒霄。”
楚寒霄正默默看着太子表演。
在他看來,這樣的演技實在算不上多高明,可偏偏,皇帝這個做父親的,當局者迷看不明白。
“兒臣在。”
“你即刻帶人,搜查整個皇宮,若有人真的敢用厭勝之術詛咒太子,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