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齊宵,在左相府院牆外等了半個時辰,纔看到自家孃家的軟轎擡過來。
他趕忙從馬背上下來,迎上前去,丫鬟小廝看到他,笑的合不攏嘴,“恭喜大少爺,賀喜大少爺。”
可憐齊宵還抱了一絲林夫人和左相府不會同意的念頭,一聽下人的恭喜,心都涼透了。
就跟做夢似的。
虧得他之前還笑話信安郡王親事定下的隨意,結果笑的太早了,他比信安郡王的親事定的還隨意。
昨天認錯人,把人姑娘錯帶回家,今天就把親事定下了。
還能更草率一點兒嗎?!
齊大太太坐在軟轎內,想着送聘的事,林家在京都有宅子,而且距離齊國公府不遠,但常年不住人,只留幾個婆子小廝在打掃,林夫人攜女進京,都住在左相府的,這聘禮送林家估計不成,得送去淮州,可淮州距離京都就遠了,有五百多裏地呢,送親隊伍一來一回就要小一個月了。
這事得回去和老爺老夫人好好商量下,好不容易兒子親事定下了,她現在心情迫切的很,只想儘快把兒媳婦娶進門,讓兒子收心。
正走神呢,聽到丫鬟小廝恭賀,齊大太太回過神來,掀開轎簾就看到一臉沮喪,如喪考妣的兒子,好心情頓時蒙了層陰影,她怎麼生了這麼個混賬兒子,在左相府門前就敢露這樣的臭臉,叫林夫人林姑娘知道了,沒得氣壞不可。
齊大太太瞪自己兒子,“你娘我費盡口舌,左相幫你說盡好話,好不容易纔能把親事定下,你還不滿意?”
他能滿意嗎?
他只知道林姑娘長什麼樣,其它的一概不知啊。
“可兒子一點都不瞭解她,”齊宵道。
這話齊大太太聽得更生氣,“養在深閨裏的大家閨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你上哪瞭解去?”
齊宵啞然。
齊大太太火氣很大,親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甚至不少男女成親之前都不知道對方長什麼模樣,掀開蓋頭纔是第一次見面。
兒子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她願意尊重他,可定親之前先了解人家姑娘——
怎麼了解?
天天去爬牆偷窺人家姑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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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拋頭露面的,就只有打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能滿足她兒子想先了解的想法了,逼不得已她才把他表妹接進京,他倒好,又諸多借口,現在鬧出這樣的笑話,他理虧在前,她正好趁機把親事定下,省得他挑挑揀揀,他這般年紀的世家少爺,孩子生兩三個的都有了,他親事都還沒定下。
他有臉出門溜達,她還怕出門被人家問呢。
齊大太太從軟轎窗遞出來塊玉佩,“這是你和林姑娘的定親信物,收好了。”
齊宵,“……”
在自己孃親瞪眼中,齊宵艱難的擡起手接了玉佩。
同心玉佩,雕刻精美絕倫,可拿在手裏,沉甸甸的。
齊宵和左相府表姑娘定親的事很快傳開,畢竟是國公府,齊宵又是長子嫡孫,將來是要繼承齊國公府爵位的,他的親事某種程度上也是能影響朝堂局面的,比如宋皇后和夏貴妃聽說了齊國公府大少爺和左相府表姑娘定親的事,臉都拉的很長。
宋皇后和夏貴妃都沒能拉攏到齊國公府,這些年,齊國公府一直保持中立,不參與立儲爭鬥,可現在和左相府表姑娘聯姻了,那擺明了就是站到秦賢妃那邊了。
秦賢妃的勢力再一次壯大。
齊宵和林韻定親的消息傳到靖南王府,傳到蘇棠耳中的時候,蘇棠也着實驚訝了下,“這親事定下的也太快了吧?”
半夏側目看着自家世子妃。
不知道世子妃是怎麼覺得人家快的,再快也快不過世子妃啊,她家世子妃可是饒過了定親,直接上花轎……
不過這些話,半夏只敢在心底嘀咕,可不敢說出來。
半夏道,“奴婢覺得齊大少爺和左相府表姑娘定親,也有世子妃一份功勞。”
蘇棠失笑,“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她只見過左相府表姑娘一回,話都沒說過一句,更沒在齊宵面前提過她,這功勞是怎麼摁到她身上的?
半夏捂嘴笑道,“昨個兒,世子妃去左相府送添妝,給左相夫人把脈,不是把林夫人和林姑娘支開了麼,林姑娘就去找秦二少爺,結果錯把齊大少爺當成是自己的表哥上前行禮,齊大少爺就當是自己表妹找他找到了左相府,二話不說就要把表妹帶走,帶回了齊國公府……”
蘇棠,“……”
不止嘴角,蘇棠後腦勺都在抽了。
半夏聽到這事時就笑了半天,這會兒還忍不住笑道,“事情就是這麼湊巧,要是世子妃不支開林姑娘,她不會那時候去見秦二少爺,就不會錯認齊大少爺了,所以功勞該算世子妃一份的。”
不是半夏硬要給蘇棠攬功勞,實在是齊宵正大光明理直氣壯的把左相府表姑娘帶回齊國公府這事太過奇葩了,這事一傳開,就有很多人在分析,這事是怎麼辦到的,半夏聽後,自動把蘇棠加了進去,覺得巧合應該從蘇棠這裏算起。
蘇棠聽得哭笑不得,她覺得信安郡王和馮媛的親事就夠奇葩了,誰想到齊宵更甚一籌,她現在有點期待沐止的親事了。
這邊蘇棠好奇,那邊沐止在瑟瑟發抖。
他、信安郡王還有齊宵三個人算是形影不離的好兄弟了,現在兩個兄弟親事定的一個比一個倉促,一個比一個奇葩,他能不擔心自己會步他們後塵麼?
不止他擔心,他娘寧陽侯夫人也擔心啊,在知道齊宵和林姑娘定親的經過後,第一時間就把沐止叫了回去,耳提面命要沐止再三保證別和信安郡王還有齊宵似的,定親之前先把臉丟乾淨,她可不想去給人姑娘爹孃賠禮。
沐止舉手發誓,“兒子保證不會這樣。”
寧陽侯夫人還是不放心,道,“信安郡王他們估計也不想這樣,可事情發生的時候,擋都擋不住,娘不能再縱容你了,你的親事,還是娘給你選。”
沐止抗議道,“我已經保證不會了,娘怎麼能出爾反爾呢。”
“再說了,郡王定下的馮姑娘是靖南王世子妃的手帕交,齊宵要娶的是左相的外甥女,娘覺得她們差了嗎?”
“……娘沒覺得她們差,只是定親的過程奇葩了些,娘不贊同,”寧陽侯夫人道。
沐止道,“以郡王他們的性子,不這麼奇葩,還不一定會同意娶呢。”
這倒也是。
寧陽侯夫人擡頭,見自家兒子一臉“我說的有道理吧”的表情,頓時沒好氣道,“這麼說,娘是不是還得祈禱你跟他們一樣,早點丟臉,早點成親,娘早點抱孫兒?”
沐止,“……”
完了。
本來他就心下忐忑。
他娘說這話,他這會兒小心肝都在顫抖了。
沐止飛快道,“娘,這是您祈禱的,萬一兒子真丟臉了,您可不能怪我。”
丟下這一句,沐止就趕緊跑了,寧陽侯夫人氣的想罵他的話還沒出口,屋子裏已經不見沐止人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