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舒珂的心彷彿被什麽揪住，痛的厲害。
深呼吸幾秒，她推開葉璟的手，與他拉開一段距離。
她從桌子上拿起煙，瞇著眼點燃，走到一側圍欄，輕輕靠上，連續抽了幾口。
「十年沒見，我們都改變太多，不一定適合在一起……」她淡淡道。
葉璟：「……」
「你讓我想想。」
「你要想多久？」
「不知道。」
「我都等了十年了，不在乎再多等等。」葉璟笑，輕鬆的表情下埋藏著苦澀，「不過，能不能快點？人生苦短，再熬著熬著就老了。」
舒珂心中揪痛更甚。
她背過身，用煙草鎮定情緒，淡淡道：「不管行還是不行，我都會盡快給你答覆。」
「好。」葉璟應聲。他不想把她逼的太緊。
「那你先回去，讓我一個人待著冷靜冷靜，好嗎？」舒珂再次提出要求。
葉璟眼神黯然，又灑脫的笑了笑，雙手抄兜，平靜道，「行啊。我等著。」
葉璟轉身離去。
舒珂看著他的背影離開露臺，又透過落地玻璃窗，看著他穿過客廳，走到玄關。
直到視線被阻隔，看不到身影，聽不到聲音，她靜靜的站立許久……
……
次日，舒珂一早醒來，目視半空，腦海中浮現出某人的身影……
上午，待在畫室裡，畫著無關風月的靜物，腦子卻無法集中精神，還是在想他……
中午不想出門，在家吃外賣，吃著吃著，想到他親自下厨給她做的早餐，色香味俱全，連擺盤都好看……
午睡睡不著，還是在想著他，想到他跟她說的那些話……
下午照例看一看股票和外匯等，拋了幾只股票又購入了一批。
算著賬戶裡的錢時，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前所未有的想法……
如果她足夠有錢，足夠有能力，完全能挑起父母給她的重任，那麼，無論她選擇怎樣的另一半，都無所謂吧？即使他不是高材生，沒有優渥的家世背景，即使到處玩賽車……
他只要給她快樂，給她愛情，其他的全都可以靠自己啊。
傍晚時，顧宇飛打來電話，約舒珂共進晚餐。
舒珂答應了，出去透透氣可能會頭腦更清醒。
環境雅緻的高檔餐廳，舒珂跟顧宇飛一對衣品上等氣質卓然的俊男靚女，登對的令服務員都驚羨。
用餐時，兩人淺笑交談，舒珂更多的是在請教生意經。
吃完飯，顧宇飛把車開到濱江地段，兩人下車散步。
顧宇飛說：「你有心事。」
舒珂訝异的揚眉，「這都看出來了？」
「很明顯，一直在分神。」
「嗯。」舒珂點頭，毫不避諱，「我的初戀回來了。」
「……」顧宇飛消化了好半晌，開口問道，「難道……買畫的人是他？」
「嗯。」舒珂再次點頭。
顧宇飛心裡一沉，之前愉快的心境剎那消失殆盡。
「他找你複合？」
「嗯。」
這TMD烏鴉嘴！竟然說中了！
顧宇飛心裡苦，臉上不動聲色的問，「那你怎麼想？」
「十年後的他，完全變了樣子，但我發現我喜歡他。跟十年前無關的喜歡，是喜歡現在的他。」
「……」這不是把話說死？他還能說什麼？
心裡難受，顧宇飛想去喝一杯苦酒。
但爲了紳士風度，他還得苦巴巴的繼續互動。
「那……挺好的啊。以前的樣子你喜歡，現在的樣子你也喜歡。這不就說明，那是你命中注定的人？」
……EXM？他在說什麼！
顧宇飛想把自己腦子掰開看看，是不是哪個零件壞了。
這時候他應該做個口是心非的人，狠狠打擊情敵。
他醞釀了下，說：「但是，畢竟過了十年，建議你慎重。」
「……嗯。」
他那樣的深情厚愛，她怎敢不謹慎對待？
所以，她才沒有一時心動答應下來。
顧宇飛真的很難受，難受的不想說話。
舒珂也沒說話。兩人靜靜的走在燈火輝煌的濱江路上。
另一邊，葉璟跟車隊的一幫朋友從餐廳出來。隔著一條馬路，有人眼尖的看到了舒珂，叫道：「欸欸欸，大攝影師！是她吧？」
眾人齊刷刷的看去，高挑的身材，曼妙的身姿，還有在路燈下精美的側顏。
是舒女神無疑了。
有人看了看葉璟，又看了看舒珂身旁的男人……選擇了沉默。
今天這局是李承哲特地組的，就怕舒珂那邊不給葉璟好果子吃，他一個人憋著難受，找來一群人陪他熱鬧熱鬧。
葉璟也確實很焦躁，她說她要想想，對他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從離開她家到現在，他沒有合過眼。
而在這時候，他看到了她跟另外一個男人在散步……
葉璟呼吸起伏，雙拳攥緊，指骨發青。
李承哲的心情都變沉重了，昨晚她把他帶回家，他以爲有戲……在此之前，他都認爲，舒珂最多故意刁難下葉璟，報復一下他的欺騙。
但是眼下……
李承哲攬上他的肩膀，拍了拍，「畢竟十年，物是人非事事休。哥們，想開點。」
葉璟鬆開拳頭，什麽都沒說，背道前行。
李承哲跟上葉璟的步伐，男人壓抑隱忍的表情，快速前行的步伐，緊緊綳住的手臂，他看在眼裡，心裡很不是滋味。
紅顏禍水……
還好他對舒珂只是好感，不是執念。
他最佩服的男人，都被她虐的這麽慘……
「走，續攤兒去酒吧，嗨起來！不醉不歸！」
葉璟停住步，頭也沒回，對李承哲說：「你們玩。我先回去了。」
李承哲：「漫漫長夜多無聊，一個人待著更蛋疼。」
葉璟順手攔住了一輛計程車，沒再多話，徑自上了車。
李承哲看著出租車的尾氣，長長的一聲嘆息。
……
顧宇飛把車開到小區外時，舒珂說：「就在外面停吧，我想一個人走走。」
顧宇飛停了車。
舒珂下車時，他說：「goodluck！」
舒珂微笑，離去。
顧宇飛看著女人的背影，心裡難受啊。
基本上，他已經預見了結局。
自己會被初戀秒殺，成爲炮灰……
舒珂獨自在小區裡漫步，腦子裡一直在想著那個人。
她驀地頓住步。就這樣吧。
做好的結果，最壞的結果，她都想清楚了，她能接受。
別再讓他等了，去把話說清楚。
舒珂轉身，往小區外走。
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進入視線，她一愣。
他……怎麼在這兒？
葉璟站在路燈下，腳下是一根根零散的煙頭。
他望著虛空，吞雲吐霧。
舒珂走到他跟前，「你怎麼在這兒？」
葉璟抽煙的動作一頓，垂下手，扔掉煙頭，雙手抄兜，沒有轉頭看她，沙啞的嗓音道：「等你啊。一天了，該想清楚了吧？」
舒珂點頭，「嗯。我正要找你。」
兜裡的手驀地攥緊，眼裡波濤汹涌，嘴上淡淡開口，「說。」
舒珂沉默了幾秒，幾次試圖開口，發現有點艱難。
葉璟也沒催。真到了這一刻，反而平靜了。
他不可能放棄。所以，她的結果是她單方面的决定。
舒珂說:「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交往看看吧。」
葉璟壓抑的臉龐突然就滯住，然後，緩緩地，舒展開。
沉到深淵裡的心，突然被一股溫暖的力量托起來。
他轉過頭看舒珂，眼底光芒乍現。
那一瞬間的驚喜，像個得償所願的孩子。
他走近一步，舒珂突然後退，「現在不要靠近我，等我把話說完。」
葉璟頓住步。
舒珂轉過身，避開他的視線，緩緩道：「其實，後來這些年，我已經很少想起你了，沒打算等你出現，更沒想過跟你重新在一起……」
「劉瑾在我心裡，就是一段過去的記憶，值得珍藏的記憶。我可能不是那麽痴情的人，沒有你那麽情深義重念念不忘，有時候還會很冷漠很現實。你想清楚，再決定要不要跟我交往。我不一定能回報你同等的深情。」
「在發現你是劉瑾之前，我就跟葉璟睡了。因為我喜歡葉璟的肉體，享受那種□□感。我沒想過未來，就是及時行樂。」
而且，她還喜歡上了葉璟……因爲喜歡，所以决定停止肉體關係。
這些都在知道他是劉瑾之前。
舒珂轉過身，直直看向葉璟的雙眼，說：「這就是我。你好好想想吧。」
不光是她，他也需要思考。
葉璟定定的看了她半晌，忽而扯唇一笑，「你想說明什麽？說你渣？說你薄情？」
「是我想著你，關你什麽事兒了？哪條法律規定，我想你你就一定得想著我啊？」葉璟哼笑，眉宇之間又是痞氣又是霸氣，「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只想玩玩，那又怎麽樣，說明我這些年混的還不錯啊，一見面就能勾飲你。我是有病才自己跟自己較勁。」
舒珂輕咬下唇，心中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激盪。
「舒珂，我愛的是你這個人，不是要一個三貞九烈一片痴心的人設。我不缺對我深情厚愛的女人，但是我不愛啊。感情就是這麼不講道理。在你走的時候，我一直以為你在消遣我，把我當別人的影子，可是我就是放不下你。你說我該怎麼辦？認栽唄。」葉璟雙手一攤，坦然的看她。
已經到了這份兒上了，他把自己的一顆心完完全全的袒露出來。
「大老爺們，喜歡就是喜歡，我也不裝什麽無所謂了。我TM就是喜歡你。以前喜歡，現在還是喜歡。一直就喜歡。你怎麼樣我都喜歡，有意見嗎？」
舒珂：「 ……」
葉璟朝她走近，邊走邊說，「我要靠近你，要抱你了啊……」
話剛落音，已經走近，手臂一攬，環上她的腰身，將她摟入懷中。
雙臂用力，緊緊抱住，輕吐一口氣，道：「說過的話不准反悔，從現在開始，你是我女朋友了。至於能不能把你娶回家做媳婦，就看我自己的本事了。現在不要你的承諾。」
舒珂被圈在葉璟的胸膛上，男人炙熱的溫度傳到她的皮膚，之前涼颼颼的寒意瞬間被驅趕。
舒珂緩緩抬起手，抱住他的腰，低低的很清晰的說：「不反悔。」
遇到他，是她三生有幸。
以前的他那麼好。現在的他，變得更好。
而這麼好的他，一直在愛她……
大概她上輩子做了太多好事吧。
葉璟將舒珂抱緊，低聲道：「不反悔就好。」
舒珂靜靜依偎在葉璟懷裡。
她很確定，不反悔，也不後悔。
爲了這十年。爲了從前的喜歡和現在的喜歡，爲了這麽好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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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竭盡全力走下去。
葉璟捧起舒珂的臉龐，密集的吻落下……
他眼神貪婪，表情飢餓，像頭汲取溫暖的小獸，不停的親不停的啃。
舒珂享受著他火熱的熱情，又覺得在外面不妥，半推半就的說：「我們先回去……」
葉璟將她打橫抱起，疾步往樓裡走。
行，回去再親熱個够……
順便，身體力行的教育她，以後不能跟其他男人單獨相處！
他的心臟再也經不起折騰了，不然遲早被她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