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康郡主從來沒感覺到這麼挫敗過。
任何胸有成竹的算計到了蘇棠那裏都成了拳頭砸在棉花上,不僅傷不倒她分毫,反倒會傷了自己。
南康郡主憎恨之餘又心下慶幸,慶幸謝柏衍沒有同意她拿趙嫣肚子裏的孩子來設計,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她第一次對蘇棠感覺到了恐懼,那些手段換個人都足夠死上十回八回了,蘇棠就像是冥冥之中有老天爺庇佑一般,任何陰謀詭計在她面前都無所遁形,不但成爲不了她的絆腳石,還助她一步步被封爲了公主。
她耳畔響起敬茶當日蘇棠說的話:你們並不瞭解我,怎知選我就一定是退而求其次?
是她!
親手把這煞星接進了靖南王府,從此永無寧日。
南康郡主腸子悔青,氣病倒了。
趙王妃被皇上貶爲庶人一事,在京都熱議了整整兩日,然後火速被另外一件事給蓋了下去——
賈大夫的香露鋪子要開張了。
香露這東西大家都聽過,但見過的人少之又少,它最先是南康郡主獻給太后的壽禮,靖南王世子妃還險些因它背上謀害太后的惡名,再是前些日子,安王爺打翻香露,惹來蝴蝶環繞,甚至還引來兩窩蜜蜂,霸佔了皇上的龍椅。
據說靖南王世子妃曾送給左相夫人一瓶香露,祝賀左相夫人尋回失蹤多年的兒子,左相夫人沒捨得用,給了自己在宮裏的女兒賢妃,賢妃靠着這一瓶子香露獨享了好一段時間的聖寵。
宮裏嬪妃,宮外的貴夫人哪個不心心念唸啊,奈何有錢都不知道從哪裏買,好不容易靖南王世子妃才勸動賈大夫開個鋪子賣香露,還遲遲不開張,等的那些貴夫人和大家閨秀心底跟貓撓了似的難受。
盼到現在,總算是捨得開張了,真是有錢都不知道掙。
不過也難怪,人家賈大夫醫術高超,給宋國公世子治病,就收了十萬兩的診金,做生意要多久才能掙到十萬兩啊,人家壓根就不缺錢,也懶得掙錢,完全是給靖南王世子妃一個薄面纔開的香露鋪子,說出來都氣的人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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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六日,是劉夫人幫蘇棠敲定的香露鋪子開張的良辰吉日。
這是蘇棠最想開的鋪子,之前還計劃親自住持開張,但因爲被封爲了公主,計劃夭折了。
和謝柏庭共乘一騎都被宋皇后數落有損皇家名聲,身爲公主,拋頭露面開鋪子,想也知道不可能啊。
只能失落的把這安排取消,不過只要鋪子開張,生意好就成了,是不是她親自住持的開張沒那麼重要。
喫過早飯後,蘇棠就和謝柏庭出了府,才走到大門口,就知道她的香露鋪子今日開張生意有多火爆了。
她的鋪子所在街道,天麻麻亮,門前就圍了一堆丫鬟小廝,都是各家夫人小姐怕搶不到香露,多派些人手來排隊增加勝算,人一多,把街道堵的個水泄不通,巡城官來維持秩序都不管用,好不容易纔搶到離門最近的位置,尿都快把膀胱憋炸了都不敢去方便,要爲了讓路把好位置讓了出來,最後沒買到香露,夫人小姐一生氣,那就是皮開肉綻啊。
巡城司打他們都不會這麼慘,要讓讓別人讓去,他們不讓,堅決不讓。
人太多了,巡城司要抓人,人手都不夠用,再加上衆怒難犯,只能盡力相勸,勸不動,只能那些要路過的人換道而行了。
本來有不少大臣要從這條街去上朝,因爲上朝要早起,都是掐着點出的門,這一繞道,成功遲到了。
皇上都上朝了,那些個大臣還沒進議政殿,看着空了不少的大殿,皇上懵了,“發生什麼事了,這麼多大臣告假?”
文武百官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誰都不知道原因。
負責文武百官告假的大臣出列道,“回稟皇上,這些沒來的大臣並未告假。”
不告假就敢不來上朝,膽子挺肥了啊,上回靖南王沒告假遲到了,他這個皇上都狠狠的數落了幾句,靖南王的前車之鑑都敢犯,這些個臣子是皮癢了想挨板子不成?!
少來了十幾位大臣,但不影響早朝,該奏稟的奏稟,早朝依舊。
上了一刻鐘,纔有大臣火急火燎的趕來,累的是氣喘吁吁,滿頭大汗,進來就和皇上告罪,“皇上恕罪,臣等來遲了。”
皇上陰沉了臉道,“上朝也敢遲到,誰給你們的膽子?!”
有大臣叫冤,“臣等不是故意的,是賈大夫的鋪子開張,一堆人要買香露,多到把路給堵的水泄不通,臣等只能繞道而行,這才遲到了。”
皇上,“……”
這理由是皇上沒想過的。
怒火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皇上擺擺手,“既然不是故意的,恕你們無罪。”
那些大臣們長舒了口氣,站到自己的位置上,纔敢擦額頭上的冷汗,雖然很想彈劾那香露鋪子,但誰讓造成街道擁堵也有自家夫人和寶貝女兒一份功勞……
香露鋪子開在鬧街最中間,但從街頭就開始擁堵了,蘇棠坐在馬車裏,半天都沒前進幾步,真是又高興又腦殼疼。
蘇棠猜到想買香露的人不少,但沒想到那些貴夫人和大家閨秀爲了第一時間買到香露,會派這麼多丫鬟小廝出來搶,香露不是喫的喝的,這麼多人往裏面擠,汗臭味都要把香味給掩去大半了。
蘇棠掀開車簾,吩咐陳青道,“通知鋪子掌櫃的,就說香露昂貴,限購一瓶,且一經出售,概不退換,開張頭半個月,不得讓下人代買。”
“那些天不亮就來排隊的丫鬟小廝們也辛苦了,爲了不讓他們白跑一趟,但凡有意買香露的,留下十兩定金,今日之後不論什麼時候其主子來買香露,憑藉訂票一律八折,若不想要香露了,送回票據,可退定金。”
陳青趕緊去鋪子後院給掌櫃的傳話。
掌櫃的到鋪子跟前把蘇棠的意思轉達清楚,然後擡了張桌子來,那些丫鬟小廝們趕緊排隊,沒人離開,反正定金不想要了能退,肯定先交上啊。
忙了大半個時辰,堵在鋪子前的丫鬟小廝們才散去大半,街道恢復通行,只是恢復了不到一刻鐘,就又擁堵了,因爲那些貴夫人和大家閨秀得知要親自來才能買到香露,紛紛趕來,造成路更更更堵了。
丫鬟小廝們來不用坐軟轎,也不需坐馬車,可那些貴夫人和大家閨秀能成麼?
人還能見縫插針擠出條路來,軟轎和馬車卡在那兒那就是真卡了。
看着更擁擠混亂的街道,蘇棠一臉的絕望,她是真盡力了。
這條街上其他的鋪子也絕望,同樣是做生意,差距也太太太大了,不過想到這是名噪京都的賈大夫開的鋪子,便連嫉妒都生不起來,只有敬仰。
要說最絕望的還是巡城司,已經擁堵到沒法維持秩序了,他們能做的只是看着,只要各家小廝不發生碰撞,不大打出手不鬧出人命就成了。
蘇棠掀開車簾看了好一會兒,放棄道,“回去吧。”
謝柏庭扶額,“回不去了,後面也被堵住了。”
蘇棠,“……”
“那怎麼辦?”蘇棠腦殼痛。
“我應該把鋪子開在荒郊野外的。”
謝柏庭被她逗樂了,“下馬車吧,帶你去另外一條街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