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久到遺忘2
“她身體流著的是我的血，你改變不了……凌玖月你是想和我這個親生父親爭撫養權嗎？”
“奉陪到底。”
“夠了。”林九眉頭緊皺，看了一眼蕭子墨，又看了一下凌玖月，“你們都給我閉嘴！三年前的事，還沒鬧夠嗎？你們都多大的人了，還要再這麽爭下去嗎？”
冷清的聲音不急不緩，重量卻是極重。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彼此看對方不爽，卻極有默契的在撇開目光時，異口同聲的冷哼了聲。
林九神情無奈，這幾年都過去了，這兩個男人怎麽還和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總之，我不會放棄明珠的。”蕭子墨視線冷冽的凝視林九，“紊兒臨走前把她托付給我了，不管你信不信。”
“我相信。”林九清澈的眸子看向他，沒有半點的遲疑點頭，“我相信紊兒是把明珠交給你了。”
“小九……”凌玖月皺眉頭，她這樣說什麽意思，難道她不想要明珠。
林九水眸凝視他，似乎在說，我不會不想要明珠，我比任何人都想要明珠，想要為紊兒照顧她。
可蕭子墨說得對，他是明珠的父親，沒有人比他更有資格照顧明珠。
紊兒既然選擇把明珠交給他，一定是有她的用意。
“紊兒把明珠交給你，我相信。”林九淡淡的開口，視線在兩個男人之間徘徊，“玖月一直都把明珠當親生女兒一樣疼，明珠又是我的乾女兒，我們每一個人都希望她好。但是……”
她聲音頓了一下，兩個男人的視線同一時間落在她的身上，等她說下去。
“明珠也不小了，經歷這麽多事讓她比同齡的孩子還要成熟。我們不能自私的在一味的決定她的人生，我們是不是也應該問問明珠的意思。”
林九明亮的目光看向他們，“我們是不是應該尊重一下明珠的選擇！”
“我……”凌玖月遲疑幾秒，點頭：“我會尊重明珠的選擇。”
蕭子墨沒說話，只是點頭表示讚同。
“你不要摸我的臉啦！”待待連忙推開她的手，摸著自己微燙的臉頰，鬱悶了！
自己居然被一個看不見的女孩子摸了臉！
明珠的手僵硬在半空，沒有光的眼神更加的落寞，消瘦的輪廓浮動著淡淡的憂傷，有一股悲傷從心底深處湧出來。
如果現在自己能看得見，是不是就不一樣了。
待待看她的樣子，感覺很奇怪，就好像有一只毛毛蟲爬在自己的後背上。
“我不是討厭你，只是……只是……”只是還沒女孩子這樣摸過我的臉。
“沒……沒關系。”明珠低低的聲音，小的幾乎聽不見。側頭，視線看向窗外，雖然她看不見，可至少可以不讓別人看到自己落寞的表情。
待待見她這樣更急了，立馬道：“喂，你是不是很久沒去過遊樂園玩了？”
明珠沒有聽到，情緒泛濫，任由自己被這莫名的悲傷淹沒，任由自己沉默在這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我長大帶你去遊樂園玩！”待待見她不理睬自己，立刻抓起她的手，“我凌希說過的話，一定會做到。那時我帶你去做旋轉木馬，摩天輪還有海盜船。”
他的手比明珠小許多，肉嘟嘟的，溫熱的觸覺。
良久，明珠輕輕的轉過頭，唇瓣微抿：“我、是、一、個、瞎、子。”
瞎子怎麽坐旋轉木馬，瞎子怎麽坐摩天輪，瞎子又怎麽能坐海盜船。
“沒關系啊！我保護你，我在我們那可是最厲害的，我長大會更厲害，比爸爸更厲害的！”待待揚著下巴，明明比明珠還矮，可是稚嫩的聲音說的那麽篤定。
明珠不由自主響起，記憶裡的那個哥哥，他將東西戴在自己的脖子上，從此他們斷了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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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還是時常能記起他的體溫，他的話，在耳邊揮之不去，只是他的樣子在腦海裡不斷的模糊，直到有一天，也許自己會徹底記不住他的樣子。
或許，陌陌也早不是那時的樣子了。
“我們拉勾勾，說定了哦！”待待勾住她的小拇指，算是拉勾勾約定好了。
明珠沒有說話，車門被人拉開，他們三個人坐進來，視線落在她身上。
林九將待待抱在懷中，視線看向明珠，輕輕的開口；“明珠，現在你長大了，有些事我們想聽聽你的意思。”
“乾媽有什麽，直接說，我在聽。”明珠抿唇。
“我和你爹地希望你能跟我們回去，以後我們會照顧你，你願意跟我們走嗎？”林九說的很小心翼翼，她希望明珠能好好的考慮。
凌玖月補充道：“明珠，我答應過你媽咪，會好好的照顧你的。”
蕭子墨皺著眉頭，視線落在明珠的臉上，言簡意賅；“說吧。我聽你的，只要你願意，我不會阻攔你。”
車廂裡頓時間陷入一片寂靜中，靜的可以聽到她們的呼吸高低起伏，每一個人的眼睛裡都充滿期望的看著明珠。
誰都想盡心盡力的照顧好這個孩子。
明珠睫毛輕顫，手指下意識的揪住自己的衣角，淺淺的眉皺了起來，雖然沒有什麽表情，表面沒什麽變化，可是畢竟不過十歲的孩子，緊張與複雜的小情緒還是被收盡眼底……
林九忍不住的開口：“明珠，你不用著急。我們會留在這裡等你想好再告訴我們，慢慢考慮好嗎？”
“不……不用了！”明珠低低的開口，攥著衣角的手很是用力，“我……我要留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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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的是留在這裡，而不是要和蕭叔叔或爸爸在一起。
林九和凌玖月的臉色都一變，只有蕭子墨眼底劃過一絲笑意。
“明珠，你不喜歡和爹地在一起生活嗎？”凌玖月輕聲的問，“為什麽不跟爹地一起走？”
“我喜歡爹地，也很喜歡和爹地一起生活，很開心……”明珠想到那些模糊的記憶，嘴角浮起淡淡的笑，“爹地你們不是要我自己做主嗎？我想要留在這裡，可以嗎？”
“明珠已經決定了，你們還有什麽好說的？”蕭子墨冷冷的開口。
林九將待待給玖月，手指輕輕的落在明珠的手面上，“明珠，不要擔心，也不要有顧及，你不是誰的麻煩，也不是誰的包袱。你心裡想要在誰的身邊生活就跟誰，不需要壓抑自己的情緒，也不需要顧及我們，因為我們每一個人都是真愛你。”
“我知道。”明珠另一只手放在林九的手上，“可我決定了要留在這裡。”
聲音低沉、篤定。
林九和凌玖月也不好再說什麽，只是對視一眼，眼神裡都流動著無奈。
待待看著他們大人，再看看明珠，心裡暗罵：笨蛋，明明想跟我們走不是嗎？沒關系，等我長大了，我不但帶你去玩旋轉木馬，我還要帶你走！你等著！
林九和凌玖月回程那天，明珠沒有去送他們。
林九將毛毯放在待待的身上，視線無奈的落在凌玖月的身上，“她是想跟我們走的。”
“我知道。”凌玖月扣住她的手指，“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跟我們走。她是牧如紊兒的女兒！”
紊兒的女兒，怎麽會允許自己成為別人的累贅。
林九眼角閃爍著淚光，頭輕輕的靠在他的肩膀，“玖月，我覺得很心痛，我是害的她成今天這樣。我還不能照顧她，甚至什麽都做不了。”
凌玖月之間輕柔著她的發絲，親吻著她的額頭，“這不是你的錯。你為她做過很多，她知道的。也不會怪你的……小九，別怕，你還有我和兒子的！”
就是因為有你和待待，我才覺得自己的幸福與明珠來說，是無比的殘忍。
飛機上的一家三口，各懷心思。
離開BJ，回到原本的生活軌道上，一切都與以前無異，只是每一個人的心中都刻著“明珠”兩個字。
誰也不能忘。
也不敢忘。
像烙印烙在心口，長長久久。
久到遺忘。
明珠孤單形影卷曲身子坐在了花園的草地上，秋日的陽光多了幾分憂愁，泛黃的灑在她的身上，一團淺影落在地上，陰鬱。
“為什麽不跟他們走？”蕭子墨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在她的身旁，自然的開口。
明珠緩慢的眨眼睛，看不見後，她的感覺比以前更敏感，聽覺也比以前更好；她甚至能感受到此刻頭頂上有一架飛機飛過。
“因為媽咪要我跟著你。”如果我走了，有一天她後悔了，想回來找我，找不到我該怎麽辦。
“不打算認我？”蕭子墨視線落在她巴掌大的臉蛋上，眉宇間有自己的影子，很倔強。
“不認。”明珠淡淡的開口，手指揪著草地的綠草，“我只有一個爹地，他叫凌玖月。”
蕭子墨勾唇一笑，自己和這個男人真的上輩子有仇。所以這輩子他要和自己搶女人，還搶自己的女兒！
“不過……”明珠猶豫的開口：“我會叫你叔叔，在有人的時候。”
“無所謂。”蕭子墨輕笑起來，“你是我的女兒，我要為你創造一個王國，以後不管你想做什麽，想要什麽都可以！我一定會讓你活的快樂！”
“瞎子也能快樂？”
“為什麽不能？”蕭子墨反問。
明珠沉默了一小會，淡淡的開口：“你知道我為什麽不敢跟他們走嗎？”
不等蕭子墨開口，她自問自答，“因為凌玖月、待待、林九是一家人，明珠不是。如果跟他們走了，他們會對我很好，但那種好再好也是和對待待的好不一樣，我不想每天活在對待待的嫉妒中，我不想變成一個會嫉妒別人幸福，甚至會去破壞這種幸福的壞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