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時光正在逛超市， 只顧低著頭跟時景岩發消息，走著走著就跟蔚明海走散了， 蔚明海正給她挑水果，轉臉人就沒了。
時光嘴角含笑，一直低頭在打字， 跟在一對中年夫妻後面不緊不慢走著。
蔚明海把超市購物車放一邊，大步去把她給拉回來：「你長點心行不行？」
時光抬頭，她跟錯了人，前面那個中年人不是爸爸。
她訕笑，「我就是考驗一下， 你是不是對我很上心，你看你現在才發現我走丟。」
蔚明海用力揉著她的腦袋，「强詞奪理。」
他牽著她往鮮果區走，側臉跟她說：「你去網上給我買一根防走丟牽引繩， 下回逛超市我牽著你。」
時光笑出來，「爸爸你別埋汰我呀，」然後一副很認真的表情：「我剛剛看新聞， 一不留神才這樣。」
她收起手機，沒再跟時景岩閒聊。
蔚明海繼續挑水果，把新鮮的都給她買了一些， 之後繼續往蔬菜區那邊走， 時光問爸爸：「還要買菜？」
蔚明海：「買幾根玉米，回家給你榨汁，上次你都沒喝成。」
時光用力抱著爸爸的手臂， 這麽久的事情，他還記著呢。
那次因爲蔚來，石榴汁她沒喝，跟蔚明海說要喝玉米汁，後來也是不歡而散，她直接回了爺爺家。
拿上玉米，他們去逛零食區。
蔚明海還記著他從秘書那借了多少零食，每樣都買了一包。
「你想吃什麽自己挑。」
時光搖頭，「不吃，對皮膚不好。」
不吃零食還能减肥，胖的話時景岩抱她吃力。
蔚明海就沒勉强，辦公室裡的零食她也就吃了一點果乾，巧克力吃了半塊，其他都沒動。
排隊結帳時，時光不時墊墊脚，跟蔚明海比身高。
蔚明海把她拉到身前，生怕別人的手推車碰到她。
他瞅著女兒：「想長高還不喝牛奶。」
時光一臉無辜：「我喝了呀，天天喝。」
蔚明海依舊不忘：「今早的喝了？」
今天還真沒喝，漢堡和牛奶都給了時景岩。
不過時光是不會承認的，她面不改色的點頭，「喝了。」
蔚明海笑著：「撒謊的孩子長不高。」
時光：「……」
氣急敗壞的打了爸爸幾下。
蔚明海一直在笑。
結帳時，蔚明海要了兩個購物袋，一個專門裝那些零食，水果另外放。
時光要幫忙往購物袋裡裝東西，蔚明海不讓，什麽都是他自己來。
「爸爸，下午我不去你公司了。」
「約了朋友？」
「沒，回家。」回家做生日禮物。
從超市出來，要先路過gk大厦，蔚明海下車，讓司機把時光送回家，他不忘叮囑：「回家睡會兒，別一直盯著手機看。」
時光知道爸爸這話的話外音，做什麽都行，別老跟時景岩發信息。
蔚明海跟平時一樣，深色襯衫，黑色風衣，唯一搶戲的就是他拎著超市購物袋走進大厦。
特別違和的一幕。
這會兒秘書區忙得不可開交，她們都沒注意到蔚明海。
直到他走近，有個秘書抬頭看到了他，趕緊起身，「蔚董。」
蔚明海微微頷首，他把那袋零食放在辦公桌上，「以後正兒八經吃飯，這些儘量少吃。」
像父親一樣的口吻。
秘書們好半天都不適應，連連應著，「知道了，蔚董。」
蔚明海轉身離開，去了總裁室。
幾個秘書一直目送他的背影，原來暗黑系有時也是有色彩的，今天的蔚董，身上多了一絲烟火氣息。
蔚明海忙了一下午，今天也是正常時間下班，剩下的工作帶回家處理。
陳秘書也連帶著沾光，老闆回家，他也能下班回家，女兒都有點不習慣，後來擔心：爸爸，你是不是犯錯被公司給開了？
他解釋了半天，女兒勉强相信。
這段日子他陪女兒的時間比以往好幾年都多，也不是沒工作要忙，都是等女兒睡了，他接著加班。
蔚明海大概跟他一樣吧。
那天妻子無意間翻到女兒兩歲時候的視頻，他竟恍如隔世。
一個不經意，十幾年都已經過去。
蔚明海到了小區門口便停下，天剛擦黑，母親的裁縫鋪還在營業，他過去看了看。
「媽，您還不收攤？天冷，早點回去。」
母親抬頭，還以爲九十點了，趕緊看看墻上的鐘，才六點，「你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
蔚明海：「陶陶一人在家。」
母親都忙忘了，下午陶陶也在這坐了會兒，後來說有事就回去了。
她揮揮手，「你趕緊回去吧。」
蔚明海也不著急，陪母親聊了聊。
之後說起蔚來，「來來聽不聽話？有沒有鬧騰您？」
母親：「還行，我回家她基本都休息了。」
當然，有時家裡也聒噪。
只要蔚來媽媽在家，家裡就沒法安靜，後來她索性就很晚才回去，她聽著兒子和兒媳婦吵吵，也煩。
這兩天蔚來媽媽出差，家裡清淨不少。
母親問起蔚明海的生日，「今年陶陶回來第一年，你準備在家裡吃還是去外面？」
蔚明海：「就在家。」
母親：「那行，我跟他們說，到時去你家。」
老大老二家早就來問了，生日去哪，說提前準備一下。
阿姨過來給母親送飯，蔚明海離開裁縫鋪。
到了小區，迎面駛來的汽車也是他的。
會車時，兩車很慢。
時光降下車窗，「爸爸。」
蔚明海：「要去哪兒？」
時光：「跟時晏朗約了吃飯，你忘了呀？」
還真忘了，只顧著眼巴巴回來陪她。
蔚明海：「早點回來。」
時光揮揮手，風大，她趕緊把車窗給升上去。
今晚時晏朗選了一家法國餐廳，說很久沒吃法國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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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遠遠超出她的預算，原本她就打算請他吃個牛排或是火鍋什麽的，兩人吃個兩三百塊錢的差不多。
吃法國菜的話，可就沒譜了。
到了餐廳，時光臉上寫著，少點一點。
時晏朗選擇性裝瞎，什麽貴點什麽。
點好，合上餐單。
他問時光：「反常必有妖，說吧，讓我辦什麽事兒？」
果真是吃人的嘴軟，這還沒吃呢，就這麽爽快。
時光就沒拐彎抹角，「我要創業，你感不感興趣？」
時晏朗支著頭，盯著她看了半刻，「認真的？」
時光反問：「我跟你開過玩笑？」
時晏朗點點頭，人模人樣的說了幾句：「自己創業的話，你得有個心理準備，苦吃盡了，不一定能成功。知道你不差錢，可精神上的挫敗，你受不了。」
想要把公司做好，不是付出就行的。
能力、機會、運氣，少了哪樣都不行。
他說了說自己能給她的幫助，「你們公司的網站，和綫上運營這塊可以交給我，其他的我幫不了你，綫下的，還有怎麽開發拓展市場，這得靠你自己，隔行如隔山，我不懂服裝市場。」
時光以水代酒，碰碰他的杯子，「合作愉快。」
這是做兄妹這麽多年來，兩人最心平氣和相處的一次。
時晏朗聊起正事態度就認真起來，問她：「辦公地點準備在哪租？最好找個離學校近點的，你也方便。」
時光也在考慮，等這幾天去學校附近轉轉。
時晏朗突然想起來，「你去找淘淘爸問問，他當初剛畢業那會兒創業都快窮死，連租辦公室的錢都緊巴巴的，後來熬過來了，現在那棟大厦也是他們公司的，你去問問有沒有多餘不用的辦公室，你先租著用。」
淘淘就是她做家教的那個一年級小朋友。
時光問：「淘淘爸他們公司的辦公樓對外出租？」
時晏朗記得傅寒說過，說以後要在學長那邊租一層辦公室，這樣接項目方便，別人有項目找他們時也能直接找到，學校的實驗室終究不方便。
時光：「那我明天去一趟他公司，有的話，我就直接租下來。」
開胃菜上來了，他們邊吃邊小聲說著，都是跟創業有關。
吃完結帳時，時光恨不得砍死時晏朗，吃了她一個月的工資。
時晏朗鬱悶的是，他還沒…吃飽。
他們手頭上在做的項目，運行時出現了bug，他和傅寒熬了一個通宵，一直忙到上午十一點半才解决。
回到家他累得連澡都沒勁洗，窩在沙發上就睡著了，一直睡到五點半，起來洗個澡就過來吃飯。
累了一天一夜，一點東西都沒吃，剛才那些菜壓根就不够填飽肚子的。
「去吃宵夜？」他沒急著發動車子，問時光。
時光：「…你不是剛吃完？！」
時晏朗：「從樓上走到停車場，不得消耗？一晚上跟你講了那麽多，腦細胞不餓呀？」
「找家酸辣粉，再擼點串子。」他自己做了决定。
時光不餓，只是陪著他去吃。
時晏朗很摳門，幾十塊錢他也不願出，讓時光排隊給他點餐，他去找位置，這家店生意好，到了這個時間，人還是滿滿的。
只有靠邊的一張桌子有兩個空位，原本四個位置，還坐著一對情侶，這種速食店，拼桌是常事，他拿了筷子和飲料坐過去。
蔚來今晚跟男朋友出來吃宵夜，爸媽不在家，她就撒開蹄子玩，好的餐廳不敢去，就怕遇見家裡人，最後選了家小吃店。
男朋友旁邊多了一個人，她多看了眼，要是在她們學校，肯定是校草，男朋友還坐對面，她就收回視綫。
時晏朗坐下來就開始玩游戲，誰都沒關注。
沒一會兒，時光端著酸辣粉和串子過來了，她平時走路從不看人，更沒想到蔚來會出現在這裡，直奔著時晏朗走過去。
走到餐桌前，她才看到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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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來正好也抬頭，臉色驚愕，很快又收拾好。
真是倒盡胃口。
時光在店裡看了一圈，沒有空位，在她後面來的人還在等位置，只好先坐這裡。
好在她不吃，這些都是時晏朗的。
時晏朗一局游戲打完，收起手機。
「我靠，你是準備辣死我，繼承我游戲號？」
蔚來看向他們，那個男的是管家大媽的男朋友？
就她那樣，憑什麽找這麽帥的男朋友？
她厭惡的上下掃著時光，「某些人，最好給我守口如瓶，別玩壞心眼，不然我也不客氣。」
她早戀的事，家裡沒人知道。
還不等時光懟她，時晏朗搶在了前面，「你誰啊？」很不悅的口氣。
蔚來的男朋友也看向蔚來，「怎麽了？」
蔚來：「就是跟你說的那個私生女。」
隨後，她看向時晏朗：「你大概不知道你女朋友其實一肚子心機，還是個私生女。找女朋友不能光看長得好看，最好多瞭解瞭解她人品。」
時晏朗剛拿起筷子，直接摔到蔚來面前，筷子甩到了蔚來的酸辣粉裡，油漬濺到了蔚來身上。
那個私生女，觸及到了他底綫。
時晏朗眼睛微眯，冷冷的看著蔚來：「你他媽的你說什麽呢，你再說一遍試試！」
蔚來有點懵，眨了眨眼，楞是一個字都發不出聲。
時晏朗：「你姓蔚是不是？」
蔚來故作鎮定，「是，怎麽了？」
時晏朗把衣袖往上擼擼，「怎麽了？你說怎麽了？我是時光六哥，見不得有人欺負我妹妹。」
他一字一頓：「我不打女生，不過蔚明海侄女除外。」
蔚來：「……」
她就不信，這樣的公共場所，他還能真打她不成？
時光本來不餓的，現在食欲大增，拿了一個鶏翅啃起來。
蔚來男朋友感覺事情也鬧得有點大，他比時晏朗矮了一頭，打架哪是對手，他沒想過要打架，打傷了回到家沒法交代。
他也沒心思吃了，拿上書包，不滿的對蔚來說：「你少說兩句沒人當你啞巴，走了，還楞著幹什麽！」
蔚來憋屈死了，沒想到在管家大媽面前這麽狼狽，可誰知道時晏朗會不會真的跟她動手。
她拿上包，恨恨的離開。
時晏朗把袖子放下來，問時光，「那個是誰？」
時光：「蔚來，我爸六哥的女兒。」
時晏朗瞅著她：「平時她沒少欺負你吧？」
時光頓了下才說：「只有我不想計較的，沒人能欺負我，對付她這種沒腦子的，打駡都沒用，只管得了一時，之後照樣不長記性，改天我找個機會好好治治她，讓她知道什麽是家教。」
時晏朗放心了，沒吃虧就行，「教訓這樣的人你沒必要有顧及，她都沒拿你當家人，你還客氣什麽？」
時光『嗯』了聲，接著啃鶏翅。
時晏朗下巴一揚，「給我拿雙筷子去，一點眼色都沒有。」
時光：「沒空，自己去。」
時晏朗：「……」
這個小哭包是黑芝麻餡的，烏黑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