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家人?”
薛南喬終於開口了,她冷冷笑着,眼中帶着厭惡與絕望。
“你們也配?”
她低頭看着自己手上的傷口,看着那道猙獰如蜈蚣般的傷疤在她的肌膚上蔓延,她的神情變得這陰鷙。
“你們當初算計我與奕凌的時候,怎麼不提是我的孃家人?我受盡委屈的時候,怎麼不提是我的孃家人?我被洛思錦欺負,你們非但不替我說話反而逼我給洛思錦道歉時,又怎麼不提是我的孃家人?”
薛南喬聲音嘶啞,帶着絕望與憤怒。
“現在,當你們自己惹了禍無法收場時,怎麼着?想起你們是我的孃家人了?想着讓我給你們擦屁股?”
說到這裏,她忍無可忍,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在了地上。
“你們這羣瘋子!你們這羣勢力到極點的畜生!”
玻璃渣四濺,甚至濺在薛家老太太的臉上,嚇得她忍不住叫出了聲。
“你……你當真是瘋了!”
孟榮華起身指着薛南喬罵道:“早知道你是這麼一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當初我就該掐死你,就不該讓你活到現在!”
“來,你現在也可以來掐死我!”
薛南喬擡頭,露出纖細的脖子,也露出脖子上的青紫掐痕。
“做你的女兒,我覺得真悲哀,天底下,怎麼能有你這麼狠心的母親呢?”
說罷,薛南喬無力靠在嫺芝懷中,啞聲說道:“讓她們滾吧,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她們了。”
嫺芝低頭,看到薛南喬蒼白的臉色,感受到她顫抖的身體,嫺芝也有幾分心痛。
“沒聽到少夫人的話嗎?”
她對傭人吩咐道:“將這幾個人趕出蕭公館,以後不許再放進來,若是她們鬧死鬧活,就遞給她們一把刀,讓她們死在蕭公館門口吧!”
說罷,嫺芝扶着薛南喬起身,說道:“少夫人,您臉色實在不太好,我送您回去吧。”
“好。”
薛南喬沒有拒絕,她靠着嫺芝一步步往外走,再也沒有去看孟榮華一眼。
這母女情分,其實不要也罷,不是嗎?
但孟榮華顯然不甘心薛南喬就這樣離開。
她是在薛家老太太面前誇下海口的,她保證說會說服薛南喬給洛思錦認錯的。
但現在,這個原本軟弱可欺的女兒忽然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讓她的計劃根本無法實行。
如此一來,她還怎麼在薛家呆下去?婆婆與兩個妯娌又怎麼會容得下她呢?
不行!薛南喬不能走!她必須要聽她的話!
這麼想着,孟榮華猛然上前,一把拉住準備離開的薛南喬。
“你要走可以,你要不認我這個當媽的也行,但今天,你必須聽你奶奶的話,必須去給思錦小姐道歉!”
深吸一口氣,孟榮華說道:“只要你給思錦小姐道了歉,只要你保證以後不再爲難思錦小姐,你可以不認我這個媽,往後,我們就再無瓜葛了。”
薛南喬冷眼看着孟榮華,只覺得心中滿是悲涼。
爲了討好洛家,爲了討好薛家,所以孟榮華真是做了一條盡職盡責的好狗,真是爲了跪舔主人,連女兒也不肯要了呢。
“可笑。”
她甩開孟榮華的手,不屑說道:“我不會給洛思錦道歉的,我也可以不認你這個媽,你別忘記了,我現在是蕭公館少夫人,而不是那個任由你們擺佈的薛家阿喬!”
說罷,她望向嫺芝吩咐道:“以後,再有人打着我孃家人的幌子來要錢鬧事,大可以不必顧忌我,直接亂棍趕走就是,這話等奕凌晚上回家,我也會與他再說一遍的。”
嫺芝答好。
“那一會兒我就去老夫人那邊如實轉述,老夫人必定會同意的。”
嶽明繁早就煩透了薛家這些吸血鬼,之前還顧及着薛南喬的身份沒將事情做絕,現在薛南喬都發了話,那嶽明繁自然是樂得擺脫薛家了。
聽到這話,薛家老太太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她沒想到薛南喬有膽子說出這樣的話來,她更沒想到薛南喬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在她們眼中,薛南喬軟弱又好掌控,是可以任由他們擺佈的棋子,是可以給薛家帶來好處的搖錢樹。
但現在,這搖錢樹卻要造反,非但不聽話,甚至還要斷了薛家的財路,這一點,是她萬萬不能容忍的。
“吃裏扒外的踐貨!”
薛家老太太滿嘴污言穢語,抓起手裏的柺杖就往薛南喬身上打去。
嫺芝只防着孟榮華與薛家姐妹,根本就沒想到這腿腳不靈便的老太太會動手。
因此,當薛家老太太的柺杖狠狠抽在薛南喬肚子上時,嫺芝才反應過來。
她大叫,在這老太太準備再次打過來的時候,她一把抓住柺杖,就勢將薛家老太太推開。
隨着一聲哀嚎,薛家老太太重重摔倒在地上,柺杖也被嫺芝扔到了一邊。
“少夫人,您沒事吧?”
嫺芝一臉緊張檢查薛南喬的傷口,生怕剛剛包紮好的傷口再次裂開。
薛南喬臉色煞白。
她踉蹌後退幾步,扶住了茶几之後,這才緩緩坐下來。
“嫺芝,我好痛。”
她身體蜷縮起來,額頭不斷有冷汗冒出來,滴滴滾落,像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宋醫生,快,快給少夫人檢查,看看是不是傷口又裂開了。”
嫺芝急得直跺腳,忙招呼正在收拾藥箱的宋時笙過來。
宋時笙剛往前幾步,卻被梁菊玲拉住。
“你先別管薛南喬,你先給我家老太太好好看看病,她在蕭公館受了傷,若是不給個交代,我們可不走!”
一邊拉着宋時笙,梁菊玲一邊大喊。
“我家老太太現在疼得很,指不定哪裏傷到了,賠錢,你們蕭公館必須得賠錢!”
宋時笙極力掙扎想要擺脫梁菊玲,奈何這梁菊玲力氣大,還有薛晶瑩與薛彩瑩幫着,他一時之間還真是無法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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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邊,薛南喬的表情越來越痛苦,她甚至無法坐不住,就那麼緩緩地從椅子上滑落,整個人倒在地上,蜷縮成一團。
“嫺芝,我……我肚子好疼啊!”
終於,薛南喬抓住嫺芝的胳膊嘶聲說罷,就已經無法支撐,軟軟昏倒在地。
宋時笙眼尖,看到一抹鮮血蜿蜒流淌,悄然染紅了薛南喬的裙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