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韓沛專注開車, 秦書無聊,拿出手機隨意刷著,看朋友圈時又看到那幾條只有自己可見的動態, 那時她還不認識韓沛。
【今天是2017年12月16號, 我在肯尼迪機場遇到了韓沛, 他碰到我一下,那條好幾年都沒捨得删的動態就這樣誤删了。
也不知道韓沛是我的剋星, 還是『他』的剋星。】
再次看到這條動態, 早已物是人非。
什麽都變了。
那時她還信誓旦旦要找他算帳, 賬沒算, 她把自己搭了進去。
秦書盯著這條動態看了許久, 摁了删除,又像之前那樣,出來【確定】和【取消】的選項,她手指放在確定鍵上, 只是還沒等她删。
忽的汽車一個急刹車,秦書『啊』的一聲,一頭衝上駕駛座椅背, 韓沛趕緊轉頭:「撞到哪了?」
秦書緩了下,「沒事,不疼。」又問:「怎麽了?」
韓沛:「前面那輛車急刹。」他們正在路口過綠燈,結果有人闖燈。
後面有鳴笛, 韓沛發動車子, 又問:「確定沒撞到?」
秦書搖頭, 再看看那條動態,徹底沒了。
她:「…」
就跟冥冥中注定一樣,她所有的過去都由他來終結。
「韓沛。」
「是不是哪疼?」
「不是。」她說:「其實我以前見過你,我們第一次見面前,我見過你。」
韓沛想了想:「在電視上?」
秦書搖頭,又點頭:「也算,不過電視上是第二次,之前還有一次。」
「在哪?」
「年前12月16號。」
這回輪到韓沛吃驚:「在紐約?」
「嗯,機場。」
「怎麽不喊我?」問過之後,韓沛自己也笑了,那時他們還不認識。
秦書『哼』了聲,「我想找你算帳來著,你當時在打電話,我就暫時放了你。」
韓沛淡淡一笑:「怎麽得罪你了?」
秦書:「你蹭到我了。」
韓沛沒有任何印象那天他碰到過人,唯一有可能就是他打電話時沒注意,「當時正跟賀競南打電話,就是談Ac這個項目。」
秦書:「…」
原來是賀競南自己終結了自己的感情…
「你呢?第一次打電話爲什麽響了幾聲就挂了?」
韓沛:「…在走神。」
「在想什麽?想我長什麽樣?」
「不是,在想你是不是特別優秀,不然我爺爺不會撮合,你長什麽樣我大概有數,秦叔叔和阿姨我都熟悉,女兒都像爸爸。」
秦書强調:「可是我像我媽呀。」
韓沛:「嗯,所以比我想的還漂亮。」
「呵,我說你沒見過我怎麽就這麽積極來接我呢,原來你也是外貌協會啊。」
韓沛反問:「你不喜歡好看的?」
「喜歡,你要長得不帥,我肯定就不想把你當牀。」
「…」
酒店。
秋藍到的時候,蔚藍也到了。
冤家路窄,兩人的車停在一個區域,幾乎同時下車。
蔚藍一直低頭看手機,沒注意到秋藍。
等她收起手機,抬頭就看到了秋藍。
兩人之前在天津BD公司見過,那時候礙於面子,就勉强著寒暄了兩句,今天不同,沒外人。
「這麽巧。」蔚藍先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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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藍皮笑肉不笑的:「巧啊。」忽然頓下脚步,「韓沛今天也來。」
蔚藍反問:「跟我有關係?」
秋藍:「是沒關係。」又道:「他帶女朋友來。」
蔚藍想極力隱藏那種落寞,可嘴角的表情還是僵了僵。
秋藍說:「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麽嗎?討厭你明明心裡有根針還裝柔弱,恨不得天下的男人都來同情你,保護你。明明跟女生說話語氣都正常,到了男生跟前你就不自覺聲音降八度,還溫柔的不行。」
也不顧蔚藍的表情,她自顧自說道:「我之前想不通你以前不來參加同學聚會,怎麽這次突然就來了,年輕時不來,都三十了還來,原來是看了韓沛的頭像,你誤會了,誤會韓沛在跟你表白。」
她笑著,「我沒說錯吧?」
蔚藍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秋藍『呵』了聲,「你可以繼續自欺欺人。」她抬步離開。
蔚藍呼口氣,心裡針扎的難受,尷尬羞耻。
是的,秋藍剛才說的就是她當時參加同學聚會的想法。
她以爲韓沛換了那個頭像,還有那本書,是在回憶過去,而那本書的第一版本就在她那裡。
哪裡知道,他是表白他女朋友。
她一直在自作多情。
當初高三跟他坐同桌,其實是她主動找了班主任,說自己數學不好,想找班上數學好的補補課,當時她就一門心思想考個好點的學校,給爸媽爭口氣。
可那時候高三,誰有空管別人的成績,就只有韓沛一人,他成績一直穩居年級第一,高三所有課程他都自學完成,時間最充裕。
結果就那麽順利的跟他坐了同桌。
自從跟韓沛坐了同桌,秋藍沒事就會在課後找她的茬,都是言語上的嘲諷。
雖然她跟韓沛坐同桌,可班級所有女生,甚至整個年級的女生都以爲韓沛跟秋藍是一對,他們門當戶對,兩家家長也認識,每天中午秋藍也是跟韓沛一塊吃飯。
當時因爲韓沛給她講題目,秋藍課後也會找韓沛的茬,韓沛不搭理,秋藍有時會氣鼓鼓的,以至於班級女生以爲他們情侶之間鬧矛盾了。
女同學問秋藍是不是跟班長一對,她笑說,哪有,是哥哥一樣。
大家還開玩笑,就算是哥哥那也是情哥哥。
後來大家更堅定他們是情侶,因爲他們一起申請了國外的大學,當時高中畢業就出國的,不多,整個學校也就幾個。
他們竟然申請了同一所大學,同一個專業。
就連她都覺得韓沛是喜歡秋藍的,不然爲什麽要跟她申請同一個專業?
有天課間,她看他拿著國外學校的資料在翻看,她說:等有機會,她也要出去長長見識。
後來他申請學校,準備資料,她拿著他的那些表格看了看,像是無意識說了句,國外的本科很嚴,羡慕他們可以接受更好的教育。
那天,韓沛沒吱聲。
當時她不是想讓韓沛幫她出國,也從來沒那個想法,就是覺得要畢業了,以後隔得那麽遠,她很難再見到他,心裡太不捨。
就想著,他會不會說:沒事,你可以研究生時過來,他等她之類的,可他絲毫沒有那方面的意思。
後來有天,他跟她說,要是她想出國,他可以借錢給她,他跟他的父母溝通過,父母覺得出去讀書是好事,答應幫忙弄簽證和留學手續。
不過他也不是沒條件,讓她回家問她父母,得把實際情况跟父母說清楚,要是她父母覺得這樣可以,剩下的他來解决,至於出國的所有費用,也是他自己賺的,不著急,以後她工作了,慢慢還。
雙方父母都參與進來,其實就是大人之間的借貸關係了,那點錢對韓沛家來說沒什麽,也許就是韓沛母親買幾個奢侈品包的錢。
可對於她們家來說,那是父母不吃不喝都要攢幾十年的。
到底當時還小,爲了能見到韓沛,她還是心動了,回家問父母,結果父母怎麽都不同意。
再後來,沒想到韓沛跟秋藍申請了一個學校,一個專業,她突然打翻了醋罎子,不知道爲什麽,潜意識裡總覺得韓沛就是她的。
她問韓沛能不能申請別的學校,以後她也過去,那天她的語氣也不太好。
沒想到韓沛竟然那麽决絕,絲毫不拖泥帶水,他不會爲誰改變,至於她以後申請哪所學校,那是她自己的人生大事,自己考慮好就行。
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
畢業之後他們就失去了聯繫,她還想著,會不會有天他覺得那天態度不友好而找她道歉,畢竟他們一年同桌,他對她是真的不錯,特別是學習上給她幫助很大。
可他沒有。
後來有了微信群,他也在群裡,不過很少冒泡,她一直等著他能主動加她。
還是沒有。
爲了八卦方便,班級女生又拉了一個小群,不時八卦一下以前班級哪個男生怎麽怎麽樣了,偶爾會說起秋藍跟韓沛。
知道消息的女生說,韓沛跟秋藍研究生還是一個專業。
工作後,大家聊的就是韓沛在國外,秋藍回國了,不過韓沛跟秋藍還有合作,一起做項目,八成是要結婚的節奏。
不時有人問秋藍什麽時候跟韓沛結婚,秋藍笑笑,說是朋友啊。
大家就是不信,總以爲秋藍能跟韓沛凑一對。
這幾年過來,還是沒動靜,她猜想著或許韓沛幷沒打算跟秋藍在一起,不然這麽多年不會這麽晾著一個女人。
有次班級群聊,有人問韓沛什麽時候結婚,他說三十五歲前不考慮。
她無數次心動過,或許等自己特別優秀的那天,他們還有可能。
現在想來,也不過是自己另一種自欺欺人。
他真要對她有意思,至於這麽多年都不聯繫她?
她跟秋藍,從高三開始,都彼此把彼此當成假想的情敵,一樣的可笑。
不過秋藍比她强,至少這麽多年,韓沛都挺照顧秋藍,就連做生意,都會優先考慮秋藍。
而她呢?
主動要幫韓涔,都被他給拒絕了。
一路想著過去,不知不覺就到了酒店大廳。
蔚藍等電梯時,不經意四處看著,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是韓沛,他牽著一個女人走向安全通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