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茗十分心疼,每到大軍扎營休息的時候, 就跑去火頭軍那裡打熱水來,弄濕了帕子給她捂著臉, 潤一潤皮膚才好受些。
除此之外,趙曳雪的嘴唇也變得很乾燥,甚至起了皮,玉茗驚訝道:“主子, 您流血了!”
趙曳雪伸手摸了摸,指尖果然沾了些血,疼得她倒抽一口涼氣,書案邊的北湛停下了筆,抬起眼,道:“過來。”
趙曳雪只好轉過身,面對著他,北湛將車窗簾子挑開些,天光落進來,他輕輕捉住趙曳雪的下頷,湊近了端詳,那原本嬌嫩如桃花瓣的唇如今破了皮,滲著殷紅的血絲,瞧著十分可憐。
北湛鬼使神差地摸了一下,趙曳雪痛得蹙起眉,打開他的手,怒目而視:“你做什麽?”
北湛輕咳一聲,道:“讓孟大夫來給你看看。”
孟老大夫提著藥箱來了,看了看趙曳雪的傷口,道:“天氣乾冷,凍的,塗一些藥膏就好了。”
他取了一小盒藥膏遞給趙曳雪,又叮囑道:“臉上也可以塗,這裡與梁國不一樣,氣候乾燥,天氣寒冷,倘若覺得臉乾,切記不要用熱水敷,嘴唇也不要時常去舔,否則會越來越嚴重,平日裡不要吃油膩的食物,易上火。”
玉茗啊呀一聲,有些懊惱道:“都是奴婢不懂,才會這樣的。”
等孟老大夫一走,北湛向趙曳雪伸手:“讓孤看看。”
趙曳雪把那盒藥膏放在他手中,北湛打開來看了看,膏色如黃玉,呈半透明狀,散發出草藥的清香,他問道:“現在塗麽?”
趙曳雪點點頭,玉茗忙自告奮勇:“主子,讓奴婢來吧?”
趙曳雪又把藥盒拿回來,遞給玉茗,北湛皺起眉,看著玉茗用小拇指沾了藥膏,小心翼翼地塗在趙曳雪的嘴唇上,動作輕盈仔細,像是在描繪著一朵花。
塗完之後,玉茗輕輕松了一口氣,道:“好啦。”
那藥膏似乎有些用處,趙曳雪塗上之後,嘴唇冰冰涼涼的,她下意識抿了抿唇,比之前要潤了許多,也沒那麽難受了,一旁的北湛道:“過來,讓孤看看。”
趙曳雪想不通塗個藥有什麽好看,但北湛還是捉著她的下頷看了半天,最後什麽也沒說,從玉茗手中把藥盒拿走了。
玉茗不解地小聲問道:“主子,他把藥拿走做什麽?”
趙曳雪想了想,道:“興許太子殿下也要塗吧。”
此時正值晌午,士兵們趕了一天的路,腹內空虛,紛紛去排隊領吃食,晏一穿過人群,到了分發食物的地方,偌大幾個木桶,一字排開,裡面堆滿了小山一般的餑餑,七八個火頭軍正在飛快地發放食物,十分利索,只除了中間那一個,動作特別慢,隊伍排得老長了,後面的士兵都有些不耐煩,伸長了脖子瞧。
“怎麽這麽慢啊?”
“就是啊,旁邊那隊的人排得比我後,都吃上了。”
“別叫了,”一個無可奈何地道:“咱們這一隊是林副將在發呢。”
原本抱怨的士兵們都閉了嘴,齊齊歎了一口氣,暗道倒霉。
晏一差點笑傻了,走過去道:“林子健,忙著呢?”
林康正忙得腳打後腦杓,滿頭大汗,見他笑容促狹,沒好氣地翻個白眼,道:“去去去,別添亂,想吃就去排隊!”
“我不用排,”晏一笑眯眯地道:“我來給殿下拿吃食。”
給昭太子殿下領食物,自然沒人讓他排隊,一個火頭軍把早已準備好的食盒送給他,晏一接了,卻不走,繼續抱著手看林康忙活,幸災樂禍地道:“火頭軍好玩嗎?”
自從上次東窗事發之後,林康就被北湛打發到火頭軍這裡來幫忙了,從前不知道,來了以後林康才發現,這是全軍最忙的地方,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每天發饅頭髮餑餑,手都要斷了。
如今還要被晏一看笑話,把林康氣了個半死,他不服氣道:“晏少穎你且等著,早日備好你那五兩銀子吧!”
晏一大為訝異:“你還惦記著我的賭金呢?”
林康振振有詞:“一碼歸一碼,我雖受了罰,可賭約還在,你別想賴掉。”
“行,”晏一大笑道:“我且等著。”
兩人說話間,卻聽有人道:“孟大夫來了,讓孟老先領。”
眾士兵紛紛讓開路,孟老大夫一面道謝,到了林康跟前,訝道:“林小將軍,怎麽是你?”
眾人皆悶笑,林康滿臉尷尬,把餑餑遞給過去,見他背著藥箱,隨口問道:“孟老這是去給誰瞧病?”
孟老大夫答道:“才從殿下那兒回來。”
晏一一驚,忙問道:“殿下的病不是已經大好了?”
孟老大夫擺了擺手,道:“不是給殿下瞧,是那位趙小娘子。”
晏一與林康對視了一眼,兩人異口同聲地問道:“她怎麽了?”
孟老大夫唔了一聲,道:“沒什麽大事,就是嘴巴皮破了,流了點血,塗幾日藥膏就好了。”
說完就走了,林康瞟了晏一一眼,嘿嘿笑起來,笑容得意又尾瑣,晏一看了就心煩,抓起他一個餑餑堵住他的嘴,林康也不惱,拿下餑餑咬了一口,笑得意味深長:“晏少穎,願賭服輸,銀子拿來。”
晏一道:“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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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康挑眉:“你是不是輸不起?”
晏一哼笑道:“只憑孟老這句話,又算得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