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五十二槍
孫彬鬱家沒有關門,在電梯口便聽見了裡面的人聲和音樂聲,伴隨著厨房裡滋滋啦啦的聲音,十分熱鬧。
另一戶人家的門也虛掩著,却安靜得出奇。
出了電梯,陸景牽著梁辰,問:「芋頭那邊不著急吧?要不要先去我奶奶家坐一會兒?」
梁辰探頭往裡看了一眼,屋子裡燈光微弱,有細微的電視聲,「你爺爺奶奶在家嗎?」
「在。」陸景說,「他們每天這個時候都在家。」
「那下次吧。」梁辰的手指搓了搓衣服下擺的煉子,冰冰凉凉的。她今天爲了方便,穿了一件虎頭衛衣和金屬色大衣,頭髮還是上次演出染得淺金色,這幅裝扮,應該不怎麽招老人家喜歡,「我帶點兒禮物甚麽的。」
「哪兒需要你帶禮物,該我爺爺奶奶送你見面禮。」話雖這麽說,陸景還是牽著梁辰往孫彬鬱家走,「下次我提前告訴他們,我奶奶做飯好吃,給你做一桌子好吃的。」
說著,兩人便進了孫彬鬱的家。
馬山山在客廳坐著,見了陸景,投以淡淡的一笑,淡到讓人分辨不出她是不是在笑。
丁嘉運端著一盤菜從厨房裡出來,見到兩手相握的兩人,也笑了一下,但却沒說什麽,放下盤子又鑽進了厨房。
只有小關,目瞪口呆地看著梁辰。
「傻看什麼?」梁辰走到他面前,伸出五根手指在他眼前晃,「回神了大哥!」
小關發現陸景目光掃了過來,不自然地別開頭,「那啥,剛剛芋頭跟我說你男朋友要來,我還以爲開玩笑呢。」
他又偷偷往厨房看去,裡面的人忙上忙下,沒什麽异樣。
不知道一會兒老丁會不會尷尬……
「他叫陸景。」梁辰說,「我的學弟。」
聽到「學弟」兩個字,陸景捏了一下梁辰的手心,這才伸出手對小關說:「你好,我是辰辰的男朋友。」
「你好你好。」小關忙伸出手,「我叫關山,叫我小關就可以了,是芋頭劇院裡的同事。」
「學弟啊。」馬山山說,「那我也是你學姐。」
「嗯,學姐好。」陸景看向馬山山,「久聞大名了。」
厨房裡,最後一道糖醋排骨出鍋,孫彬鬱一合掌,滿意地說:「今兒你們有口福了,我可是拿出我的殺手鐧了。」
兩人端著碗出來,叫客廳裡的人過來入座。
桌上滿滿噹噹地菜,色香味俱全,小關撲上去就抓起一個排骨開啃。
丁嘉運盯著這桌子菜,摸了摸下巴。
「這糖醋排骨少了白芝麻始終不够香,芋頭,你下樓去買點兒。」
孫彬鬱無奈地站起來,穿上外套,邊走邊嘀咕:「個死處女座,活該單身一輩子!」
他走出家門,正哆嗦著等電梯,突然想起什麽,自顧自嘿嘿一笑,又掉頭回去,敲了敲陸景奶奶家的門。
門沒關,裡面老人家輕輕應了一聲他就走進去了。
陸奶奶正在客廳裡剝橘子,陸爺爺半倚在沙發上看書。
「奶奶,有白芝麻嗎?」孫彬鬱說,「我借點兒。」
「好像還剩一點兒。」陸奶奶立馬起身往厨房去,「你今天又有客人啊?小景也跑去你那邊凑熱鬧,成天家都不回了。」
孫彬鬱樂呵呵地說:「是啊,今天請朋友們來聚一聚。」
他看著陸奶奶的背影,又說:「你孫媳婦兒也在我家吃飯呢。」
「什麼?」陸奶奶突然回頭,「誰在你那兒?」
「你孫媳婦兒。」孫彬鬱說,「就是你孫子的媳婦兒,在我家吃飯呢。」
「哎喲你可別騙我!」陸奶奶抓著孫彬鬱手臂,兩眼放光,「真來了?」
「真的。」孫彬鬱說,「陸景沒告訴你們?」
「他說他有女朋友了我還以爲他開玩笑的呢。」陸奶奶找到一包白芝麻,塞給孫彬鬱,「哎喲,這小子可算開竅了,前幾年急死我了,人家上大學誰不交女朋友啊,他到好,成天就知道打游戲,哎喲……」
孫彬鬱說了聲謝,哈哈笑著走了出去。
回到家裡,一桌人還在等他。
丁嘉運從他手裡拿過白芝麻,撒在糖醋排骨上,幷問:「怎麼這麼快?」
「嘿嘿。」孫彬鬱說,「因爲我會飛。」
飯桌上只有陸景看了他一眼,報以嘲諷地笑。
孫彬鬱見他那樣子,也不說話,笑嘻嘻地坐下吃飯。
梁辰坐在陸景旁邊,不一會兒,碗裡的菜就堆成了小山。
「我吃不了這麽多。」梁辰用手肘戳陸景,低聲嘀咕。
旁邊的孫彬鬱全聽了去,翻了個白眼,又偷偷看丁嘉運。
他面色如常。
孫彬鬱原本還在猶豫要不要叫丁嘉運來,總怕他尷尬,現在可好,人家心理素質賊强。
「哎老丁,把酒開了呀。」孫彬鬱指指桌上的白酒,「我的私藏,今天便宜你們了。」
丁嘉運聞言便開了酒,站起來給桌上每個人倒酒。
輪到陸景時,他突然停下,問:「你會喝酒嗎?」
陸景手指微屈,將酒杯往前推,「謝謝。」
丁嘉運面色不改,給陸景倒了一滿杯。
陸景看著酒杯,沒說話,而是看了梁辰一眼,「我要是喝多你今天管不管我?」
「看你喝多少了。」梁辰不以爲意,抿了一口,齜牙咧嘴,「這酒很烈。」
陸景嗯了聲,端起杯子一口飲盡,仿佛喝白開水似的。
然後,他看著丁嘉運,眼裡寫著「該你了」的意思。
馬山山和小關作爲局外人,雖然不參與,但多少能感覺到怪异的氣氛。
男人之間,總是會在小事上爭個高下。
丁嘉運輕笑一聲,乾了一杯。
孫彬鬱這時候才覺得頭疼了,他還以爲丁嘉運真那麽淡定,原來這時候心裡也開始打算盤。
「哎!今兒橙子男朋友初次見面這麽爽快,那我們也一起走一個唄!」
他端起酒杯,其他人自然也迎合。
席間,梁辰低聲問陸景:「你能喝多少?」
陸景在她耳邊說:「放心,我有分寸。」
這一幕落在丁嘉運眼裡,格外扎眼。
他用手指敲了敲空杯,提議玩兒游戲,沒想到孫彬鬱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別!可千萬別!」孫彬鬱說,「別在陸景面前提游戲,只要有他的地方,什麽游戲都得carry全場。」
「沒事兒。」丁嘉運說,「劃拳會嗎?」
陸景搖頭,「但是最好不要讓我學會。」
他側頭看梁辰,勾著嘴角笑,「我怕以後沒人敢跟我喝酒了。」
梁辰捏了捏他的胳膊,低聲說:「智商高了不起?」
「就是了不起。」陸景說,「至少不會四級一次過。」
梁辰:「……喝!芋頭,你們給我喝死他!」
「哈哈哈哈遵命! 」孫彬鬱說,「小子你今天跑不掉了!」
兩三句話岔開,桌上那股怪异的氣氛也被掩蓋下去了,這時,門鈴驟響。
孫彬鬱跑去開門,看到陸奶奶和陸爺爺站在門口。
陸奶奶還戴了一副老花眼鏡。
「呃……陸奶奶,怎麽了?」孫彬鬱問。
「哦,我來借點兒米。」陸奶奶一邊兒說一邊兒往裡面張望。
孫彬鬱讓他們進來,又看了一眼陸爺爺。
陸奶奶會意,說:「我搬不動。」
孫彬鬱:???
「陸奶奶,您這是打算把我們家的米全都抗走?」
陸奶奶乾笑兩聲,「老頭子快去借點兒米,晚上還熬粥呢。」
孫彬鬱哼哼兩聲,帶著陸爺爺去拿米,心想:果然是一家人。
陸奶奶就無聲無息地站在玄關處看著客廳的人,片刻之間,陸景看了過來,叫了一聲奶奶。
陸景身邊那個女人也立即回頭,眼裡有一閃而過的驚愕,然後立馬站起來整理了一下頭髮,略顯局促。
陸景還牽著那個女人的手,「奶奶,你怎麽過來了?」
陸奶奶朝著那桌人,笑著說:「你們吃你們的,我就過來借點兒東西,你們吃,你們吃。」
這時,陸爺爺抱著一碗米走了過來。
陸奶奶眼神還停留在自家孫子旁邊那個女人身上,「啊……這米長得可真水靈啊。」
陸爺爺:???
他隨著陸奶奶的目光看過去,立馬怔住,「這米,可真好看啊……」
孫彬鬱:???
他怎麽不知道他家米還這麽多花樣啊?
看著陸景和梁辰似乎要走過來,陸奶奶立馬拉著陸爺爺開溜,「你們吃,你們吃,別管我們啊,你們吃開心,要是不够了我家還有菜,燉肘子醬鴨子都有! 」
看著爺爺奶奶急匆匆地走了,陸景哭笑不得。
他又坐回原位,拿起筷子給梁辰夾菜。
梁辰有些不安,「我們是不是該過去啊?」
「不急。」陸景說,「你得給他們一點兒準備時間。」
「準備什麼?」
「見面禮。」
突然,丁嘉運的杯子落地,他煩躁地彎腰撿杯子,再起身時,臉色不是很好。
手邊的酒瓶還剩一小半,他倒了一杯,自個兒喝了,臉上已經上了酒氣。
「喝啊,你們怎麽不動了?」丁嘉運說,「小關,你也滿上。」
小關應和兩聲,倒了酒,却向孫彬鬱使了個眼色。
馬山山莫名笑了一下,舉杯說:「我陪你。」
一圈兒酒下來,陸景臉上也開始燙。
休息的時候,他微微側頭,靠在梁辰肩頭,呼出的氣息拂在梁辰脖子上。
癢癢的,灼人。
梁辰推了推他,他却伸手摟住梁辰的腰。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人手掌更燙,隔著厚厚的衛衣,梁辰依然覺得燙得她臉紅耳赤,明明只是摟摟腰,她却感覺像光天化日之下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一樣。
幸好這時她的手機響了,不然她心思不知道要飄到哪裡去。
是馬明輝打來的電話,梁辰走到客廳陽台接的。
「喂,馬導,怎麽了?」
馬明輝的聲音帶著點兒急躁:「我剛剛聽了你發給我的錄像,編曲是山山對吧?」
「對。」梁辰說,「有什麽不對嗎?」
「編曲很好,就是你……」馬明輝說著說著就停下了。
梁辰聽得著急,「怎麽了?是我唱的不好嗎?」
「也不是不好,就是……我感覺你沒把這首歌的精髓表現出來。《女神的初舞》很激昂,與編曲形成陰陽調和之感,前奏要性感嫵媚,才能襯托出副歌的’陽’,我總覺著,你除了花腔女高音那一部分不錯,其他地方的性感沒有表現出來。」
梁辰嘆了口氣:「馬導,你有什麼看法?」
「我還能有什麼看法啊?」馬明輝說,「性感是你們女人骨子裡的東西,別人教不會。」
梁辰聽出馬明輝的意思,問: 「可是……我沒走過這個路綫,我真不知道如何在舞臺上表現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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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感不需要你可以表現出來。」馬明輝說:「性感是什麼?是女性的荷爾蒙,是天性所散發的東西,是人類的本能!不,是一切生物的本能,是天性的挑逗,你明白嗎?」
梁辰訕訕地說:「我……大概明白了吧。」
「嗯嗯。」馬明輝說,「還有時間,你好好考慮一下我的建議,希望這一期你能拿下第一名。」
「嗯,謝謝馬導。」
挂了電話,梁辰腦海裡還迴蕩著馬明輝的話。
性感?這東西好像從來就跟她不搭邊。
回到飯廳,她發現陸景不在,孫彬鬱說他打翻了酒杯,在洗手。
梁辰的心神都被馬明輝的話牽著走了,也沒心情吃飯,便想去厨房盛一碗湯。
經過衛生間時,她看到陸景正低著頭洗手。
水流潺潺地拂過他的手指,白皙勻稱,骨節有力,牽動著手腕的青筋。袖子挽了起來,露出的小臂肌肉結實,却不噴張,却透著隱隱的力量之感。
他站在水池前,腿微微彎曲,褲子也遮掩不住流暢的腿部綫條。
喝了酒的男人,連眼神不再似平日溫和,有一股攻擊性。
但梁辰喜歡這攻擊性,她不知不覺看待了。
此時,她腦子裡全是馬明輝的話,反反復複。
像是被一股力量蠱惑著一樣,梁辰悄無聲息地走進去,從背後抱住陸景。
陸景關了水龍頭,看著鏡子裡的梁辰,問:「怎麽了?」
完了,喝了酒的人,聲音都帶著醉人的味道。
梁辰把頭埋在她背上,臉頰發燙,低聲說:「今晚回我家好不好?」
第53章第五十三槍
聞言,陸景關掉水龍頭,轉身攏住梁辰的手。
「怎麽了?」
梁辰看了一眼外面,陸景一伸手就將衛生間的門掩上。
他後腰靠著洗漱台,伸直了腿,微微一俯身,便將梁辰攬入懷中。
梁辰靠著他的肩膀不說話,又想著自己話都說出口了,再臉紅心跳,也不能假裝沒說話。
喉嚨像被人擰住了一樣,心裡也漲漲的,梁辰鬼使神差地張嘴咬了一下陸景的肩頭。
隔著冬天的衣服能有多痛,陸景却像模像樣地「嘶–」了一聲。
「學姐,你這是想吃了我啊。」
梁辰抬腿就是一脚,正正踢在陸景的大腿上。
他彎腰捂著腿,兩眼却望著梁辰。
酒氣蘊過的眸子灼亮似火,看得梁辰臉上溫度又飈升了一度。
「走了!」梁辰拉開門,喃喃低語,「小屁孩兒怎麽那麽多話。」
「餵是你跑進來跟我說話的啊。」陸景大步邁上來勾住她的肩膀,梁辰一個趔趄,扯著他的手臂瞪他。
兩人打打鬧鬧地回到了飯桌上,面前的酒杯不知什麽時候又滿了。
小關已經下了桌子,和馬山山在客廳看電視,桌上只剩孫彬鬱和丁嘉運還在喝。
梁辰看孫彬鬱已經快不行了,一口一口就跟吞毒藥似的。
「差不多了,別喝了。」梁辰收走孫彬鬱的杯子,「前兒也沒見你們喝這麽多。」
孫彬鬱醉眼看著梁辰,忽得笑了起來,張了張嘴打算說話。
「你笑什麼笑?」丁嘉運心虛似的堵住孫彬鬱的話,晃了晃酒瓶,「你還喝不喝?」
「別喝了。」梁辰說,「要是喝醉了,明天起來還難受。」
丁嘉運沒接梁辰的話,直接看向陸景,「還喝嗎?」
陸景翹著腿,正玩兒梁辰的手指,突然聽到丁嘉運跟他說話,倏地抬頭。
丁嘉運眼底情緒不穩,似乎有什麽東西正激蕩著,呼之欲出。
「不喝了。」陸景說,「不勝酒力。」
陸景一開口,丁嘉運眼裡的情緒沒有如期爆發,反而像泄氣的氣球一般飛速癟了下去,悄無聲息地。
「好吧。」丁嘉運看了看腕錶,「也不早了,我得回家了。」
孫彬鬱甩甩手臂,「我就不送你了。」
說完就趴到了桌子上。
丁嘉運站起來看了他一眼,拎起外套,不言不語地走了出去。
直到關門上響起,小關重重呼了口氣,整個屋子壓抑了一晚上的尷尬氣氛終於散去。
孫彬鬱抬起頭,揉著眉頭,說:「哎喲我去,我幹得這叫什麼事啊?」
大家自然也知道孫彬鬱在說什麽,可這又怪得了誰。
都是來往好幾年的朋友了,有些事情沒辦法說開,就只能等時間慢慢化解尷尬。
梁辰心裡自然也知道,可丁嘉運從來沒有跟她正面說過某些事,周邊的朋友也不可能每次都顧及到他的感受。
「行了,你好好休息。」這一頓飯頓時索然無味,梁辰自覺有她的原因,但如果丁嘉運以後每次都是這樣,那這朋友還真的做不下去了。
馬山山在一旁點了根烟,抖烟灰的時候,扯了扯嘴角。
「你們在這兒說什麼呢?趕緊回家睡覺,明天一早起來什麽事都沒有了。」
這時,陸景瞥了一眼桌子,上面放著一部黑色手機。
他拿起手機,說:「丁先生的手機忘了,我給他拿出去。」
說完,轉身就出去,屋子裡的人都沒反應過來。
梁辰立馬想追出去,孫彬鬱歪歪倒倒地拉住她,「你幹嘛啊?男人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解決不行嗎?」
梁辰站住了,但心裡難免不安。
她往門口望去,早就沒了陸景的身影。
電梯還沒上來,丁嘉運摸了摸烟盒,看到墻上的禁烟標誌又頓住。
心裡的煩躁無處發泄,於是踢了一脚垃圾桶。
這時候,一道聲音響起–「丁先生。」
丁嘉運回頭看到陸景,一下子尷尬得無以復加。
剛剛那個踢垃圾桶的動作似乎把自己的心思寫在臉上了,偏偏還被他盡收眼底。
丁嘉運語氣就有些不善:「有事?」
陸景手臂剛抬起,丁嘉運又說:「你有什麽話就直說吧,如果你是來跟我耀武揚威的,不好意思,我很忙,沒空陪你。」
說出這話,丁嘉運就後悔了。
真是喝了酒,腦子不清醒。
陸景却笑了一下。
丁嘉運心裡更不爽了,憋屈了一晚上,再加上酒勁兒上頭,情緒便有些難以控制。
他盯著陸景,下巴微揚,眼裡竟露出些挑釁的意味。
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以什麼立場挑釁。
「丁先生–」陸景却只是淡淡地說,「你手機忘了,我給你送過來。」
他伸出手,果然拿著丁嘉運的手機。
一瞬間,丁嘉運後腦勺都發麻。
他不知自己剛才在想些什麽,竟對著別人說出這些話,露出那樣的表情。這下好,一拳打在棉花上了,對像還他媽是個大學生,真不敢想他會怎麽笑話自己。
難得失態,偏偏還被情敵看了笑話,沒有什麽比這更難堪的了。
丁嘉運拿過手機,憋足了氣才說了聲謝謝,然後轉身進入電梯。
電梯門緩緩關上之際,他聽見陸景說:「丁先生,你是個非常好的前輩,謝謝你對梁辰的照顧。」
丁嘉運:「……」
陸景回到孫彬鬱家裡時,梁辰正在穿外套準備回家。
她順手將陸景的外套拿過來,一邊給他穿一邊說:「你剛剛跟老丁說什麽了?」
陸景穿好衣服,把衣架上的圍巾取下來緊緊裹在梁辰脖子上, 「沒說什麽啊,就把手機還給他了。」
梁辰也沒多想,跟孫彬鬱道別後走了出去。
一出門就是陸景奶奶家,陸景過去敲了敲門,奶奶探著頭出來開門。
「奶奶。」陸景說,「我們吃完飯了。」
陸奶奶笑彎了眼睛,看著陸景身邊的梁辰。
梁辰端端地站著,說了一聲奶奶好。
陸奶奶問:「吃完了?要不要進來坐坐?」
梁辰剛想說好,陸景就搶先一步說:「太晚了,我先送她回家,下次白天來看奶奶。」
陸奶奶眼神在兩人身上來回逡巡,眉眼間略有糾結之色,許久才說:「好好好,下次過來我給你們做好吃的。」
於是陸景又帶著梁辰給陸爺爺道了別,然後下樓。
司機在樓下等著,梁辰上車後,說:「你幹嘛不讓我進去坐坐?」
陸景一邊整理衣服一邊說:「不是你說的要正式一點嗎?」
「那坐一會兒也沒關係。」
「我爺爺奶奶休息得早,今天就不打擾他們了,反正來日方長。」
梁辰瞄他一眼,正好碰上他的目光,見他眼裡有嬉笑之色,立馬別開了頭。
她感覺到陸景在笑。
陸景伸手攬住她,「好吧,是我不想被打擾。」
梁辰突然就後悔今天在衛生間爲什麽要說那樣一句話,簡直就是引狼入室。
以至於一路上梁辰都沒有說話,每隔幾分鐘就拿出手機來看看以掩飾自己的尷尬,而陸景却在一旁靜靜閉眼休息,呼吸平穩,倒看不出來有什麽緊張的。
不一會兒,陸景竟然睡著了。
梁辰輕輕叫了他一聲,他沒應,還咂了咂嘴。
梁辰摸了摸他的臉頰,還有些燙,大概是酒勁還沒過。
於是,她叫停了車,「劉叔,在前面藥店停下車,我去買點兒醒酒藥。」
老劉停了車,說:「我去幫你買吧,你出去也不方便。」
梁辰本都要說「好」了,可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生生收回那個「好」字。
「沒關係,大晚上的人不多。」
於是,她戴上口罩,下車往藥店走去。
幾分鐘後她回來了,陸景正睜著眼睛望著她,「你去哪兒了?」
梁辰揚揚手裡的塑料袋,「我給你買了點兒醒酒藥。」
坐回車上,梁辰比剛才更緊張了。
她一會兒揪揪圍巾,一會兒捏著塑料袋,好幾次老劉跟她說話都沒聽到。
梁辰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家裡的,總之一路上她都魂不守舍。
陸景打開客廳的燈,坐在沙發上,捏了捏太陽穴。
「難受嗎?」梁辰脫下圍巾,說,「我去給你弄點兒藥。」
陸景拉住她的手,「不難受,就是有點兒緊張。」
梁辰:「……」
她假裝聽不懂,「有什麽好緊張的,你喝多了吧?」
陸景笑了笑,放開了她的手。
梁辰轉身去了厨房,陸景一低頭,看到茶几上有一份日程表,
他的學姐,真的很忙啊。
不一會兒,梁辰端了杯藥過來,「喝了吧,會好一點兒。」
陸景接過,一口喝完,然後看著梁辰。
梁辰迴避他的目光,看著電腦,「你要不要玩兒游戲?」
「不玩了。」陸景說,「你去洗澡吧。」
梁辰呼吸一緊,眸光閃動,站著不懂。
陸景站起來,抱住梁辰。
懷裡的人突然渾身僵硬,心跳卻咚咚咚的。
陸景親了親她的耳垂,說:「快去休息吧,你明天很早要起牀。」
「那–」梁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你呢?」
「我睡客房,不會打擾你。」
「嗯……好……」
陸景鬆開手後,梁辰背轉過身,不讓他看到自己的臉紅。
「那我去洗澡啦。」
說著,她脫了外套,拎著衣服往房間走。
突然,一個小玩意兒從外套包裡滑了出來,「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白淨的地板上,拿東西格外顯眼。
這下,梁辰是真的不能呼吸了。
她感覺自己全身的每根筋都緊綳了起來,如果有一面鏡子,她的表情應該非常好看。
陸景一步步走過來,然後彎腰,撿起拿東西,拿在手上把玩。
他抬眸,似笑非笑地看著梁辰。
「你什麼時候買的?」
完了,梁辰心想。
丟臉丟大了。
「不、不是……」梁辰結結巴巴地說,「我不知道!」
她轉身就跑,卻被身後的陸景緊緊拽住,一把圈到懷裡。
梁辰還在掙扎,突然就被陸景掰著肩膀轉了個身,然後吻了過來。
不是淺嘗即止,而是直接撬開她的唇齒,如狼似虎。
灼熱的氣息燙的梁辰頭腦一陣懵,她奮力推開陸景,說:「你不是讓我早點休息嗎?」
「……」
這話說的,她自己都臉紅。
陸景一用力,將她按到沙發上。
梁辰心一下子懸到了嗓子眼兒。
他望著梁辰,喉結上下滾動,紊亂的氣息一陣陣撲在梁辰臉上。
兩人對望,少年的眼裡,有火。
他鼻尖有她身上的香味兒,似茶花,又似茉莉,但在他的感官裡全幻化成了佑人的氣息。
不再是清香,是欲望。
「辰辰–」陸景開口,嗓音變得低沉沙啞,「我想要你。」
梁辰低下頭,久久不說話,抵在他胸膛的雙手緩緩滑到他的腰間。
這是接受的姿勢。
陸景渾身像著了火,剎那間便含住梁辰的唇,力道比以往的每一次都重。
他瘋狂地吻著,熾熱的唇舌慢慢游離到她的耳後,脖間,以及那漂亮的鎖骨上。
她的每一寸肌膚,他都想吻遍。
氣息越來越亂,他也越來越用力,每過一處,都是一片紅印。
終於,當他控制不住力度的時候,梁辰「嘶–」了一聲。
陸景抬頭,問:「疼嗎?」
「你想咬死我嗎?」
梁辰說著這話,眼裡確實朦朧迷亂。
就連這問句,也淌著蜜意一般的勾人。
陸景忽地抬腿,抵在梁辰腰間,咬著她的下唇含弄,手却不知不覺從她寬鬆的衛衣下擺伸了進去。
如電流過身一般,梁辰輕銀出聲。
陸景吞下她的呻銀,手掌拂過胸前滾燙處,游離到背後。
幾分鐘過去,梁辰頓了頓,突然笑了起來。
陸景蹙眉,掐了她一下。
「你笑什麼?」
梁辰反手,覆上他的右手。
一根一根,帶著他的手指解開自己的內衣釦子。
束縛鬆開的那一瞬間,陸景重重喘氣。
他沒有給自己調整呼吸的時間,手與腿同時用力,將梁辰摁倒,跨在她身上,俯身吻了上去。
客廳的時鐘滴滴答答地走著,沙漏無聲地流動,一切都是靜謐又溫柔的。
而沙發上的男女却火熱躁動,一聲聲響動愈來越劇烈,「砰」得一聲,茶几上的水杯墜地,他們也渾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