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下到一樓，站在樓梯口，暮湘伸手捂住自己發燙的臉頰，加速的心跳還沒有恢復正常。
孫媽路過時，好奇地看了她一眼，“湘湘，一大早，站在那兒幹嘛呢？”
“哦……沒什麼…..”她猛地回神，有些心虛地開口，“那個……孫媽，他……有些發燒……煮些清粥吧……”
“什麼？”孫媽的聲調猛地升高，焦急地衝過來，“你是說，少爺他發燒了？！”
“嗯！”暮湘輕輕點了點頭，隨即解釋道，“昨晚突然燒起來的，但吃了藥，現在已經沒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拍了拍胸口，孫媽舒了口氣。
轉瞬間，想到了什麼似的，她又看向暮湘，“少爺的傷……？”
“你放心！昨天我已經給他消過毒，也包紮好了！只是，到底還是拖延了，所以傷口還是有些感染，這才引起了發燒！”
“都是那個孫莉！沒進去少爺的門，也不早說，耽誤了時間，害傷口發炎！要是早知道……”
“早知道又能怎麼樣？！”話才說到一半，妖里妖氣的聲音就從樓梯拐角那邊傳來。
孫媽忙住了嘴，滿臉不悅地撇開了臉。
“老人家！”孫莉嫋嫋地出現在上方的視野裏，“這麼大歲數了，說話也不知道積點口德，就不怕閃了舌頭，早早去見閻王爺麼？！”
“你！”孫媽擡眼，剛想回嘴，便被暮湘按住了胳膊。
將她往身後一拉，她往前一步，把孫媽護在身後，坦然地直視着孫莉，“孫媽說的有什麼不對？！昨晚你信誓旦旦，說要去給厲寒消毒，結果呢，門都沒進去！這也就算了，但，事情沒做成，你爲什麼不說一聲？！就是因爲你，才導致他發了高燒！孫媽只是陳述客觀事實，你憑什麼說那麼難聽的話，詛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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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話難聽？！”孫莉滿臉不服，“昨晚，敲了半天門，裏面都沒點兒動靜，我以爲寒哥睡了，這纔沒有繼續打擾！怎麼？他都已經睡了，難不成你們還非要進去，強行把他拖起來，給他消毒？！”
“他的傷口又深又長，消毒是必須的！是爲了他好！迫不得己的情況下，闖進去，也不是不行！”
“呵！”孫莉不屑地扯了扯嘴角，“怪不得寒哥不待見你！就你這不解風情，沒有眼力的樣子，任誰都煩得慌！”
“只要他健康，只要他安好，我不在乎他喜不喜歡我，待不待見我！”
剛下了一節臺階的腳，堪堪地停住。
抓着樓梯扶手的大掌，下意識地緊了緊。
厲寒不動聲色地止住了腳步，靜靜地站在那裏，不動聲色地繼續“偷”聽。
“哼！寒哥現在又不在，你說這些話，他根本就聽不見，說了也是白說！”
“我說什麼，做什麼，從來就不是爲了刻意討好他！我只求問心無愧！”
“呦呦呦！這是要對着我傾訴衷腸麼？！告訴你！你說再多，我也不會向寒哥轉告一個字！在他心裏，你永遠只會是那個虛僞下踐的形象！想翻身，下輩子吧！”
“你！”孫莉越說越難聽，孫媽都聽不下去了，“你住口！”
哆嗦着手，她指向孫莉，氣到極致，卻還是做不到她那樣氣急敗壞，“孫小姐！我們湘湘是出身不怎麼好！但，同樣都沒了父母，你應該對她的處境感同身受纔對！可是，自打你進了厲家的門，我就沒見你對她有過好臉色！反倒是湘湘，好幾次我氣不過，想去找你理論，都是她拉住我，勸我，讓我看在你是孤兒的份上，讓你一步！”
聽了這話，孫莉臉色一沉，看向暮湘的眼神越發不友善了，“哼，我的日子好得很，用不着你假惺惺地在這兒裝聖母！”
暮湘垂下頭，堅定地回道：“我沒有！”
“你說沒有，就沒有？！大家都是一樣的，爲什麼你卻總是拿出一副白蓮花的模樣？！裝X成癮是不是？！一天不裝，渾身難受是不是？！”
一邊說，孫莉一邊朝暮湘靠近。
走到她面前後，還伸出手，猛不丁地推了她一把。
暮湘一時不防，一個趔趄，差點兒摔倒。
與此同時，她脖頸間的那根明晃晃的項鍊也隨着身形不穩，揚了起來。
銀白色的光，反射到孫莉眼裏，她眯了眼睛，又驚又恨。
“這項鍊，爲什麼在你這裏？！”
下意識捂住那朵向日葵，暮湘坦蕩地說，“這是我的生日禮物，跟你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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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禮物……
這一刻，腦中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眼前白光一閃，孫莉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怪不得，當初，他寧願一擲百萬，也不肯將這條項鍊送給她。
原來，這本就不是爲她準備的！
嘴角扯起，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她突然發瘋似的上前，伸手就朝暮湘的脖子上抓，“這項鍊，你不配戴！給我！快把它給我！”
“住手！”一道冷冽的聲音自樓上傳下來，衆人皆擡頭去看。
厲寒不急不緩地邁下臺階，一步一步，擲地有聲。
孫莉忙收斂了臉上張狂的神情，換了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寒哥，你可算是來了！剛纔，她們兩個聯合起來欺負我，你都不知道說的話有多難聽！”
男人看都沒看她一眼，目光經過她，投在暮湘臉上，“沒事吧？”
暮湘緊緊抓着那朵向日葵，輕輕點了點頭，“我沒事！”
“剛纔，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其實，整件事情的始末，他聽得清清楚楚，多此一舉地問，只是想看看，她到底會不會在他面前脫下堅硬的鎧甲？她到底願不願意向他展露脆弱的一面？！
沉默一瞬，暮湘幾度張嘴，最終，卻只是淡淡地說，“我和孫媽，只是說了實話！”
“那……剛纔，她有沒有欺負你？！”
話已經問的這麼直白，他靜靜地望着她，只等她卸下堅強，給他一點信任。
暮湘擡眼，眼神掃過孫莉時，看到了她眼中的惶恐。
那神情，面對厲寒的暴怒時，她也有過。
心猛地一軟，她下意識地說，“沒！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