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長老離開之後,江廉臉色一白,「瞳……瞳瞳,他們什麼意思?」
他的聲音有點艱澀,這幾天他是極為肆意瀟灑,這些高高在上的長老們無一不對他卑躬屈膝,他有點飄飄然了,所以才敢帶著人去和平山莊。
可是,今天這些長老是怎麼了?他們怎麼敢這麼對待江瞳?
江廉感覺有哪裡不對勁,長老最後的那句話讓他內心發顫,他將目光轉向江瞳,顫聲道:「你是不是做了什麼?」
這種時候江瞳哪裡顧得上江廉,她臉此時全然變成了灰敗之色,一時之間有點不敢相信,她拿起手機,指尖顫抖著想要打電話,卻在這時候,掌心的手機冒出一陣黑煙,下一秒變成了灰燼。
「不會的不會的……」江瞳看著手機變成了這樣,眼前一黑,差點兒暈過去,她咬著舌尖,口中已經湧起了血腥味,這時候不能暈,暈了就徹底沒了轉圜。
雖然那人已經不管自己了,但是自己還是天樞口中『神』的傳人,只要有這一點,自己就處於不敗之地。
這樣想著,她的心稍微平靜了一點,坐在椅子上,端著桌上的茶。
只是她的手在發抖,端了幾次都沒能端起來,最後她頹然地放開手。
這一晚她都在害怕,但是一晚上卻沒有任何一個人來,江瞳心底卻沒有放下心,反而更加的不安,長老最後走的時候那血紅的眼睛,還有她所做的事都在她的腦海中回想。
不過一天,就將她折磨得眼窩深陷,形容枯槁,不成人形。
在她將要崩潰之際,江家大長老終於來了,江瞳恍恍惚惚中看見江家大長老,竟然是鬆了一口氣。
「江瞳,天樞大人要見你。」大長老站在江瞳面前,看著這樣的江瞳,心裡卻沒有一點兒的同情。
江瞳抬頭看著大長老,嘴角扯了扯,然後沉默地跟在他身後。
她心底知道,這是對她最後的審判。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去,長桌的正前方站了一道人影,那人影背對著他們,身材頎長,米色的大衣勾勒出了他勁瘦的身材,頭髮很長,猶如濃墨一般的黑。
「天樞大人。」長老微微俯身,「江瞳來了。」
那人影似乎從遐思中回過神來,他轉了身,一雙悠遠的眸子看著兩人,最後將目光定格在江瞳身上。
「果然。」半晌過後,天樞垂下了眸子,輕笑了一聲,果然她身上那種熟悉的氣息已然消失,現在已經不需要顧溪橋解釋,他也明白了一切。
幽深的眸子一眯,下一秒出現江瞳面前,修長的手指捏住了她的脖子。
江瞳雙眼猛得瞪大,身體內的玄力此時絲毫也調動不出,她臉已經被漲得通紅,氣息不順,雙腳已然離地。
「告訴我,師父的氣息,你怎麼做到的?」天樞臉上沒有表情,眼眸猶如深淵,即使手上掌握的是一個生命,他也沒有半絲波動,眼底閃爍的是瘋狂。
白色的凈火自他眼底浮起,乾冷的空氣瞬間變得灼熱起來,一陣陣氣浪將天樞的頭髮吹散,墨發向後揚起,這樣的天樞,讓江瞳跟大長老都非常的陌生。
江瞳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她看著天樞,臉上滿是驚恐,眼神也在逐漸渙散,似乎是不知道為什麼天樞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
「天樞大人,」大長老拱手,雖然他也怕,不過還是開口,「江少吩咐過,需拿她給古武界一個交代。」要是就這麼死了,就不好交代了。
天樞的神志慢慢迴轉,他手一松,江瞳跌落在地,她捂著脖子,看著天樞,咳嗽了幾聲,「我……我是『神』的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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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人?」天樞看著江瞳,臉上浮起了厭惡,有對她的,也有對自己的,「一身煞氣,你也配?」
江瞳抬頭,震驚地看著天樞。
她能到現在,不過就是因為天樞說的那四個字,『神』的傳人!原以為有了這四個字,誰也不敢殺她,比如江舒玄,又比如天樞。以為自己可以因為這四個字一步登天!
可現在,天樞將她餘下的希望一點點的掐滅,她不是『神』的傳人!
沒有什麼比這個梗讓江瞳打擊的了,她呆坐在地上,久久回不過神。
「你們打算怎麼處置她?」天樞抬頭看著大長老。
大長老搖頭,「等江少的吩咐。」
江舒玄?天樞沉默了一會兒,便轉身離開了,依江舒玄對顧溪橋的態度,想必他是不會放過江瞳的。
待天樞離開之後,大長老才看向江瞳,江瞳見天樞離開了,才反應過來,抱住大長老的腿,「大長老,大長老救救我!我還年輕!我不想死啊大長老!」
她看著大長老,臉上滿是淚痕,哭得分外可憐。
大長老低頭,目光盯著這個也算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女孩,卻覺得此時的她無比的陌生,「天樞大人之前給了你『神』的傳人這個名號,你老老實實呆著,說不定這時候你還是高高在上的『神』的傳人,可惜,你太蠢,偏要上趕著得罪顧小姐。你若是做好自己本分的事,當好你的『神』的傳人,顧小姐不僅不會將這件事公諸於世,還會讓你舒舒服服地當好這個『神』的傳人!你卻不安分想借著自己的身份,想要打壓顧小姐,甚至想將她焚燒至死,你也不想想,她之前是做什麼的,憑你這個心計,再來十個都不夠她玩的!真是愚不可及!」
聽到大長老的話江瞳跌落在地,她嘴角囁嚅著,心底湧起一陣悔意,原本以為最後落得千夫所指的下場的是顧溪橋,萬萬沒想到最後竟是自己,大長老的話讓她心中猛然一驚,她忽然想起來自己所做的事已經被古武界所有的人知曉,心中浮起一道不可思議的想法。
莫非,從一開始,顧溪橋就知道她的一舉一動?如果真是這樣,那顧溪橋真的太恐怖了!
大長老的話一遍遍在她耳邊回蕩,她驀然想起,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被公諸於世,想到這茬,江瞳手腳冰涼一片,此時的她若還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在顧溪橋的掌控之中,那真就白活了一場。
她怔怔地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又哭又笑。
大長老看著她這副樣子,淡淡地揮手,很快就有兩個人前來將江瞳帶走。
只是明知道自己會活不了的江瞳這時候怎麼可能會任人擺布?被人按住胳膊時仿如被按到了彈簧一般猛地起身,她好歹也是試煉閣64層的高手,又練出了劍勢,這兩人連帶著大長老一起都不是他的對手!
她抽出腰間的軟體,絲毫不留情地朝那兩人脖頸上劃過去,這等攻勢下劍勢的氣息幾乎要將空間撕裂。
「江瞳,你敢!」大長老瞳孔一縮。
都到這種地步了她還有什麼不敢的?江瞳斜了長老一眼,手中的軟劍半分沒有留情。
毫無阻礙的軟體忽然停在了半空中。
「長老,將人帶出去,」冰冷的聲音自身旁響起,「召集所有受害家族的人前來。」
江舒玄的兩根手指夾住了這把軟劍,「錚」地一聲將其扔到了一邊,扔掉之後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雪白的餐巾紙,仔細地擦拭剛剛捏過劍的手,精緻的眉眼冷漠得沒有一絲表情。
大長老應了一聲,然後用眼神示意著兩人將江瞳帶走。
這一次的江瞳仿如被人點了穴一般,動也不能動,猶如木偶一般被兩人帶走。
顧溪橋雙手抱胸懶懶地靠在門邊,精緻的眉骨極為流暢,她看著江瞳被帶走,眸中沒有一絲波瀾,無視了對方看怒目而視的眼神,反正——她也看不了多久了。
「大長老,你們的整體實力較弱。」顧溪橋轉過了頭,目光轉向大長老,連個江瞳都製不住,以後真碰上了比江瞳還不可控制的人可怎麼辦?
大長老:「……」雖然你說的是事實,也不要這麼嫌棄的說出來好嗎,他其實也是心累得不要不要的。
顧溪橋只是笑眯眯地看著大長老,不說話。
等江舒玄從長老閣拿了一物出來,兩人才一道離開長老閣。
大長老看到江舒玄手中拿著的東西,忽然就怔住了,半晌後才回過神。
「江哥哥,這件事主要還是一筒的功勞,」顧溪橋跟他一邊走一邊讚歎,「他拿出了江瞳給那些繼承人下黑手的資料!」
「不是,」聽到這句話的江舒玄看了她一眼,無比淡定,「那是我給他的。」
顧溪橋:「……」
江瞳殘害古武界的年輕俊才,手法太過殘忍,被殘害的家族聯名要求審判江瞳,前幾日對她無比崇拜的眾人再看見她的時候只剩下厭惡,無論在什麼地方,如此殘害同胞都是人人得而誅之,而江瞳不僅被廢了根骨,最後也被放在了古武界最為殘酷的關押之處,江舒玄進來過一次,讓嘻嘻在她體內放了一息不滅之火,每隔一段時間還會讓人前來治療她的致命傷。
她不是想讓顧溪橋焚燒至死嗎?那他就讓她此後的無數個****夜夜都在火焚之中生不如死的懺悔!
而古武界也好不到哪兒去,江瞳這件事發生以後,那些被煞氣所感染的繼承人們的情況再惡化。
這些家人都急瘋了,到處找古武界的醫師,但是盡皆沒有辦法,於是找了容神醫,但容神醫整日喝酒瘋瘋癲癲幾乎沒有語言的能力,他們最後找到了祝源。
祝源知道了他們的來意,拿了張紙擦了擦手,漫不經心的將紙放進紙簍,「這件事世上只有一人能救。」
「誰?」這些長老們一聽還有救,眼裡迸發出一道光芒,「還請祝先生告知。」
祝源抬起頭,慢慢吐出了三個字:「顧溪橋。」
顧溪橋?顧小姐?
這些長老們愣了,祝源是容神醫的徒弟,他們倒不會懷疑他的話,只是若是其他人還好,可是顧小姐……想想他們前幾日那番激烈詆毀顧溪橋的話,現在古武界哪個人遇到顧溪橋不都是愧疚跟懊悔,恨不得將自己埋進土裡,根本就沒有人敢直視她的眼睛。
先前大放厥詞要將人家燒死就算了,現在要求她去救自己的子孫,饒是他們也覺得麵皮發紅,不由面面相覷,她會答應嗎?
長老們憂心忡忡地走了。
他們離開之後,祝源指著那些人的背影朝實驗室裡其他的人道:「看到沒有,你們的顧同學就是這麼黑,把人家坑成這樣,到頭來人家反而還要對她感激涕零、頂禮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