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發佈時間: 2024-02-01 08:3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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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新局

她要來提弓弩的比試?

梁教頭探究地看著她。程鯉素低聲道:「梁教頭,這弓弩一項,還有什麽可比的嗎?」

梁教頭搖頭,「這……我也不知。」弓弩一項,其實可比的不少,但大同小异。方才禾晏已經射過飛鳥,其餘的想來也不難。可她這話的意思,是定要勝過王霸無疑。但還有什麽事王霸不能做,而她獨獨能做到的?

王霸先是愕然,隨即不以爲然的一哂,「你儘管提!」

大不了再多一句平局而已,他想。

禾晏微微一笑,她走到程鯉素身邊,忽然伸手,扯下了程鯉素的束起長髮的發帶。

程鯉素待了待,等他反應過來時,長髮已經披散下來,他道:「你幹嘛?」

「對不住這位兄弟,」禾晏笑道,「你既然要與我拜把子,想來不會吝嗇一根發帶,借你的一用。」

「可是可以……」程鯉素胡亂用手攏著頭髮,小聲嘀咕,「這也太突然了,再說,你怎麽不用自己的發帶?」明明禾晏自己也有好嘛。

「我觀小兄弟的發帶比我的精緻多了,許是沾染好運氣,借你點喜氣。」禾晏面不改色的胡謅。

好聽的話誰不愛聽,程鯉素當即眉開眼笑,道:「好說好說!你且用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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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都不明白他拿程鯉素的發帶做什麽,只見禾晏緩緩將發帶繞於雙手間,覆住自己的眼睛。

「他這是……」衆人漸漸明白他要做什麽。

那隻黃色的發帶將她的眼睛蒙的嚴嚴實實,她把手伸到腦袋後,輕輕打了個結,才道:「好了。」

說起來,禾晏不用自己和旁人的發帶,實在是因爲大熱天的,他們又是跑又是練弓,早已沾染了不少汗水。兵營裡的人不講究,發帶多少帶著污迹。可這位肖玨的外甥可不一樣,看他穿的衣裳嶄新還帶著香風,發帶也是整潔如新,和他那個有潔癖的舅舅如出一轍,想來用起來要乾淨的多。

說不定比禾晏自己的衣裳還乾淨,這會兒綁好發帶便想著果不其然,居然還帶著一點淡淡的鬆香。

真是講究的小少爺,禾晏心中感嘆,不愧是舅甥。

「禾晏,你這是要作何?」王霸皺眉問,他心中有個猜想,可却不敢承認。

「我們,來比蒙眼射箭吧。」她道。

演武場漸漸安靜下來,夏日適逢有風吹過,將她腦後的發帶的長端吹得飄揚,便顯得赤衣勁裝的少年也生出幾分飄逸之色。她唇角亦是含著笑容,手持長弓,向著王霸的方向,「這一局,我必勝你。」

四個字,被她說的雲淡風輕,斬釘截鐵,彷彿已經預料到了結局。

王霸臉色青青白白,變了幾變,不等他開口,有人先他一步說話,語氣裡滿是懷疑,「蒙眼射箭,射什麽?草靶子?」

禾晏搖了搖頭,微微抬頭,她蒙住雙眼,理應看不到天空,可抬頭的樣子,彷彿可以窺見空中山雀飛過的痕迹,她說:「同剛才一樣,就獵山雀。」

人群嘩然。

她竟自負到如此,可這真是自負?

禾晏又轉身面對王霸的方向,她含笑問道:「行嗎?」

行嗎?兩個字,像是當初梁教頭問她,她爽快回答「可以」。如今,「可以」兩個字已經到達舌尖,王霸却怎麽也說不出來。

他做山匪也好,上山打獵殺人也好,都是爲了目的。蒙眼射箭,他又不是瞎子,做這種事毫無意義,又不是富家子弟,玩的新奇。如果說他對自己弓弩技藝十分自信,那禾晏提出來的這個比試方法,就是他最不自信的一項。

他根本不行。

王霸看向禾晏,禾晏幷沒有催促他趕緊給他結果。但周圍的新兵們亦是用各色目光打量他,教王霸自己騎虎難下。難道今日他就要在這裡,衆目睽睽之下,被一個黃毛小子掃了顔面,說出去還說他堂堂山匪當家的,連個小孩兒的話都不敢接。

「行!」他咬牙道。心中却生出一絲僥幸,或許禾晏也是詐他的,這小子素來狡猾又邪門,說不準他自己也不行。却故意要做出極有把握的模樣,就是想誑自己先他一步放弃認輸。

呔,他才不上當!

「這一局,你先!」王霸衝他道。

少年又笑了,她姿態輕靈,點了點頭,吐出兩個字,「可以。」

……

演武場旗幟台旁邊,有一處樓閣,樓閣挨著凉州衛所,地勢高,能將演武場的畫面盡收眼底。

有二人站於樓閣欄前,遠遠地看著被新兵簇擁在中心的少年。

一人穿赤色勁裝,腰間一根黑布腰帶,正是沈瀚。他身邊的青年如冰如雪,神情淡漠,正是肖玨。

「沒想到這一次這批兵裡,竟然出了這麽兩個好苗子。」沈瀚感嘆道:「那王霸且不必說,雖是山匪出身,桀驁難馴,不過弓弩確實十分精妙,且力大無窮。不過最讓人意外的還是那個叫禾晏的少年,他如今才十五六歲,就已經如此拔群,xin情又溫順討人喜愛,等再成長幾年,定能成爲這一批新兵裡的佼佼者。」

他想到之前自己同梁平說話,那時候梁平很看好禾晏,沈瀚却幷不放在心上,實在是他看禾晏的資質過分普通,不值得留意,沒想到差點錯過一個好苗子。

他見肖玨幷沒有接話,便小心翼翼的試探道:「都督以爲如何?」

「xin情溫順?」青年緩緩重複,片刻後,他才哂道:「你恐怕看走眼了。桀驁不馴的,不是王霸,是禾晏。」

禾晏?沈瀚有些懷疑,那少年他見過幾次,時時都是帶著笑容,王霸幾次三番挑釁他,也沒見他惱過。老實說,這個年紀的孩子,正是血氣方剛,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禾晏如此,已經很有涵養,十分溫柔了。

都督竟然說禾晏桀驁難馴?沈瀚第一次有些懷疑這位上司的眼光。

「那……」沈瀚換了個話頭,「都督以爲,禾晏能否勝這一局?」

青年勾了勾唇角,聲音淡淡。

「能。」